一聲嬰兒虛弱的啼哭刺激了眾人的神經,達蘭臺簡直要喜極而泣!
這嬰兒生不下來,蕭碧落死,蕭碧落死,他今晚非交代這里。
女大夫抱著那渾身是血的嬰兒催婢子拿水,又抱到元恪面前歡喜道,“恭賀陛下,是個王子!”
元恪厭惡的看了眼,這個孩子差點要了自己心愛女人的命!
“達蘭臺,碧落如何?”
達蘭臺擦了擦汗,“貴人只是體力不支昏了過去,并無大礙!
元恪點頭,環視了房內一周,淡淡道,“達蘭臺,你現在立刻驅晦!”又補充了句,“讓宮中所有人離開!”
達蘭臺心領神會,悲憫的看了眼那嬰兒,對眾人道,“我今日卜了下卦,原來是這嬰兒需要驅晦。今晚血氣太重,于圣上不利,于國運不利,我現在升壇作法,請諸位速速離開!”
作法可是大事,關系圣上關系國運,眾人不敢耽擱,忙掩上門離開。
見人散盡,元恪起身看了眼那襁褓中的嬰兒,越發厭惡,“達蘭臺,處理了他!”
達蘭臺抱起那嬰兒,心里感慨萬千,他是大夫,大夫治病救人,他怎么忍心加害?況且這個嬰兒這條命是他爭取來的,更覺不忍。
他遲疑道,“陛下,嬰兒……無辜,若貴人醒過來……怕是……”
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一睜開眼卻不見了,哪個母親不會崩潰?若再告訴她孩子早夭,怕是她承受不住打擊會瘋掉。
元恪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冷聲道,“他生下來就是錯誤的!朕豈能讓他活著!”
圣上沒有錯。
若這嬰兒活著,貴人登上王后位,這嬰兒便是太子。若貴人登不上王后位,這嬰兒便是長子。
王室血脈,牽扯江山國祚,豈容混淆?
達蘭臺抱了那嬰兒,狠狠心,正要將提前準備好的湯藥灌下去,猛覺衣衫被人扯住,他嚇了一跳,忙回頭看,蕭碧落不知何時醒過來,一張臉蒼白的毫無人色,淚流滿面,嗚咽的說不出話,從床上翻了下來,額頭撞在地上,頓時血流如注,還要掙扎著站起來拉達蘭臺。
“不要傷害他……”
元恪和達蘭臺對視一眼,她什么時候醒過來的?
蕭碧落緊緊的抓住達蘭臺衣衫,“不要!”
達蘭臺難受的說,“貴人,你知道,這孩子……再說,這孩子先天不足,活不了多久的,你和他無緣分,你多愛憐他一分,往后便多十分痛苦。與其讓這孩子痛苦的活著,不如讓他早入輪回……”
蕭碧落哭著搖頭,“我不信,我不信!大祭祀,你把孩子給我……”
這孩子生下來,她還未抱一下。
她在夢中隱隱約約聽見元恪和達蘭臺的說話聲,她太累了,想多睡一會,可嬰兒虛弱的啼哭聲讓她漸漸醒來。
是不是餓了?她不知道有沒有奶水喂養他,可是她得醒過來,看看她千辛萬苦拼命生下的孩子。
元恪拉住蕭碧落,強行掰開她的手,匆忙道,“達蘭臺,你出去!”
達蘭臺抱了孩子就要出門,卻被蕭碧落緊緊拉著動彈不得。
蕭碧落哭泣著哀求道,“大祭司,求求你,不要傷害他!我愿意替他去死!”
她拉著達蘭臺,卻是對著元恪說話。
這個孩子能不能活,全是元恪一句話。若元恪同意,達蘭臺的通天醫術就能讓這孩子起死回生。
若元恪不同意……
她便陪著他一起走黃泉路。
達蘭臺壓抑的喘不過來氣,當著一個母親的面殘忍的殺害她的孩子,這母親得多絕望!
蕭碧落渾身是血,緊緊的抓著達蘭臺不放,元恪見狀怒道,“達蘭臺,你出去!”
達蘭臺將手放在嬰兒鼻端,搖頭嘆息道,“貴人,這孩子不行了!
不用他再做什么,這孩子生來不足,眼看就要死了。
趁元恪緊緊抱住她的間隙,達蘭臺彎腰,將那臉色鐵青眼眸緊閉的嬰兒遞給她看,“貴人,你自己看,他不行了。”
說完搖搖頭拉開門出去。
“讓我抱抱……就一下……”
身后傳來痛苦的悲鳴,撕心裂肺。
她的孩子降生到這世間,她都來不及抱一下,離孩子最近的時候,卻被告知孩子不行了。
“懷貞,我恨你,我恨你!”
……
更深露重,天上一輪殘月蕭瑟,萬籟俱寂里,偶爾一兩聲凄厲的鳥叫聲打破夜的寂靜。
達蘭臺看了眼懷中沒有動靜的孩子,用小被子將他裹嚴實,心里默默說了句可憐。
剛轉過月亮洞,胳膊猛地被人拉住,達蘭臺趔趄了下,一回頭,原來是謝宥一。
謝宥一看了眼襁褓,驚聲道,“你干什么!”
達蘭臺忙噓了聲,將謝宥一拉樹下,他指了指襁褓,悄聲道,“不行了!
謝宥一吃驚不已,“不行了?”
說著忙接過來,輕輕打開小被子,見嬰兒臉色鐵青,他用手指碰了碰,臉頰溫熱,又用手指碰了碰鼻息,驚詫的看著達蘭臺,“還有呼吸,為什么不救?!”
達蘭臺忙將孩子搶過來,“奄奄一息,活不成了!”
說著就要走。
謝宥一攔住他,“達蘭臺,是圣上讓你這樣做,對不對?!”
當房內傳來旨意驅散眾人的時候,他就覺察到了不對勁,這才守在院外。
再想到之前達蘭臺無意說,這孩子生下來也活不下來,他更疑心重重。
達蘭臺急急道,“謝將軍,這孩子不能活著!哎呀我不能說!反正不能活著!”
謝宥一道,“這不是圣上的孩子,對不對。”
達蘭臺驚恐的看著謝宥一,卻沒說話。
謝將軍聰敏睿智,當初僅憑柑橘和龍眼就能推斷出南北停戰,又怎么推斷不出這孩子不是圣上的?
謝宥一見達蘭臺神色異樣,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由得心頭一震,看了眼那孩子,他道,“大祭司,孩子無罪,你不是忍心殘害無辜之人。”
“大祭司,請你留他一條命!
達蘭臺害怕的搖頭,“不能留,不能留,再說,怎么留!”
謝宥一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昭武帝于我有恩,碧落是我義妹,眼看她的孩子不保,我這后半生都要不安。請大祭司救他一救,若救活了,我將他放一無人知曉處,就讓他泯然眾人,絕不牽連大祭司。若……若救不活,就當我從未看見過這孩子。”
達蘭臺低頭瞧著那孩子,好半天,嘆息道,“怕是難!
謝宥一聽他口氣松動,忙道,“盡力為之!”
達蘭臺道,“謝將軍,請你發誓。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你知道,這樣大的事情,我也需要點勇氣和決心。”
謝宥一道,“大祭司但說無妨!”
達蘭臺道,“請謝將軍發誓,永不說出這孩子生身秘密,永不告訴蕭貴人這孩子還活著,永不提及今晚遇見我!
謝宥一聞言,將腰間匕首拔出,卷起衣袖將小臂劃破,“謝宥一今日以血為證,若違此誓,斷子絕孫,橫死荒野,永墮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達蘭臺忙打住他,“何必說那樣重!我救便是!”
說完皺眉道,“人多眼雜,不能在這里!”
謝宥一想了想,“去罔極寺!”
達蘭臺一拍腦門道,“啊對!那里都是棄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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