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他們比過了這四次后，兩個小廝意猶未盡說道：“陸大人，杜公子，你們還比不比？”

    陸巖說：“不比了。今日就這樣吧。”

    杜程也說：“怎么，你們還沒看夠？”

    白臉小廝說：“可是你們沒分出勝負(fù)啊。”

    陸巖說：“勝與負(f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切磋，我們此次切磋了一下劍法，如果你們想要看的是勝負(fù)，不如我們把劍給你們，你們自己比試。”

    黑臉小廝說：“陸大人可別說笑了，我們可是連劍怎么拿都不知道的。”

    白臉小廝說：“既然他們不比了，我們繼續(xù)回去下棋吧。”

    “走走走，回去下棋。”

    在兩個小廝回到后院下棋以后，杜程對陸巖說：“若不是陸兄，今日我的面子怕是要丟光了。”

    陸巖邊將劍插入劍鞘邊笑著說道：“你在這兒丟面子倒無妨的，只要在柳青姑娘面前不丟面子就行。”

    聽到柳青姑娘這幾個字，杜程嘆了口氣，然后說：“她已經(jīng)不理我了。”

    “因何？”

    “我只不過在她面前說起我認(rèn)識的一個女子跳舞的舞姿好看，像天仙似的，她說了一句‘那你就回去看她跳舞吧’，之后便將我趕出她的繡樓了。”

    陸巖挾喻說：“看來你在柳青姑娘面前，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還是有欠考慮。”

    杜程無奈回道：“我怎么知道這種事情也能惹她生氣？”在他的觀念里，夸一個姑娘的舞姿好看，和夸一朵花開得鮮艷并沒有任何區(qū)別，所以他覺得她的生氣有些莫名。

    陸巖說：“你明日便和我一起去啟州了，現(xiàn)在還不趁未去之前去勸她？”

    杜程說：“我昨日被她趕回來后便又回去試圖勸她了，沒想到越勸她反倒越來氣，我只好又回來了。不過她那兒，我現(xiàn)在還是要去一下的，因為我和你一起去啟州，要帶上我的御賜寶劍。既然我劍術(shù)不行，便要拿著它嚇唬嚇唬人了。”

    陸巖說道：“拿它嚇唬人？杜弟覺得行得通嗎？”

    杜程說：“或許就有人會被它震住呢！我現(xiàn)在要過去了，明日我們安廣門那兒見!”

    說完，他別過了陸巖，匆匆出了御史臺，往柳青住處走去。

    到了柳府，看門的照舊直接放他進(jìn)去了。

    到了柳青的繡樓下，見繡樓下面的門開著，他抬頭往上看去，只見樓上的窗戶前正站著柳青，半個身子露在窗臺上，今日她穿了淡綠色裙裾，顯得格外白晳耀眼。見他抬頭往上看來，她立刻縮了身子，返回屋內(nèi)去了。

    很快他就聽到了咚咚下樓的腳步聲，片刻后便看到出現(xiàn)在木質(zhì)樓梯上的粉色身影，他定睛一看，那是丫頭柔兒。

    柔兒下來后，站在門邊對他說：“我們小姐說了，她不想見杜公子，還請杜公子回去吧。”

    杜程來前就知道柳青肯定不會見他，因此也沒存這方面的心思，他只是來要劍的。他對柔兒說：“我只是來要我的御賜寶劍的。還請柔兒妹妹回去轉(zhuǎn)告柳青姑娘，讓她把我的劍暫時還我。”

    柔兒聽了杜程的話，面色一變，立刻上樓去了。

    當(dāng)她上樓后對柳青說：“小姐，杜公子今日來是想要回他的御賜寶劍的。”她傳話的時候，把杜程話語里的“暫時”兩字略過不提。

    柔兒話音落后，柳青的臉?biāo)⒌刈兞耍骸八麃硪�回他的御賜寶劍？”她的聲音有些微顫。

    這意味著，他來和她訣別？所以才想要回這劍？

    她本來以為杜程今日過來是想再向她解釋一番的，她也決定再過幾日如果他誠意足夠便原諒他了，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沒有耐心，這才解釋了一次，便回來要回他的定情信物了。

    在她心里，這御賜寶劍便是他送她的定情信物。正因為他將這么重要的東西送她，她才認(rèn)為在他心里自己確實比其他女子重要，也才懶理那些他身邊出現(xiàn)的鶯鶯燕燕，和他相好了一段時間。

    只是她沒想到，他的情意，竟然如此淺薄，如此經(jīng)受不住一丁點考驗。

    在她的話問出口后，柔兒看出自家小姐神色上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也不得不如實答道：“他是這樣說的。那要不要還他？”

    “他既然要了，怎么能不還？”柳青語氣決絕地說。

    她走到柜邊，將柜門打開，彎腰從柜的底層抽屜里拿出此前放御賜寶劍的樟木箱，將御賜寶劍從箱中拿了出來，交給柔兒說：“你去還他吧。”

    柔兒伸出雙手從柳青手中接過劍后，便拿了這劍下樓去了。

    走到樓下，柔兒將劍交給杜程，語氣冷冰冰地說：“杜公子，劍還你了，請回吧。”

    杜程接過劍，對柔兒說：“謝謝柔兒妹妹，杜某告辭！”

    在往外走的時候，他想著，柳青如今正在氣頭上，等他回來時應(yīng)該氣消得差不多了，那時候自己再解釋比現(xiàn)在解釋要有效果。所以他拿了劍，便立刻往杜府大門走去。

    而今日再次看到皇上賜他的這把御賜寶劍，他不由暫時忘記了因為柳青而產(chǎn)生的郁悶心理，邊走邊盯著這劍，愛不釋手地打量起來。

    柔兒返回樓上以后，柳青問：“他走了？”

    柔兒說：“嗯，走了！”

    “他說什么沒有？”

    “他什么也沒說。”

    “好，好得很。”柳青沒想到，杜程竟然如此絕情，今日來竟然沒提要見自己的事，直接要了劍就走人了。將這定情信物要走，一句話也沒有，兩人便就此恩斷情絕。

    她只覺得自己仿佛受到了耍弄一般。也許，他真的對自己毫不在意，才能做出如此絕情之事。

    她站起來走到窗前，見杜程的背影已經(jīng)出了門往右拐去，她正好看見他的側(cè)面，只見他正邊走邊俯視著那把劍，臉上居然還流露出些許的笑容。

    看到他的笑容，她驀地拉下窗簾，回到此前坐的桌前，喃喃自語道：“真是個沒良心的。”她難以想像，自己在這兒肝腸寸斷之時，他竟沒事人似的。

    昨天以前，她還曾經(jīng)以為，自己愛著的是一個情深意重的男子。畢竟他在和她在一起時，表現(xiàn)得確實情深款款。

    現(xiàn)在看來，他瞞過了自己的眼睛，除了瞞過了自己的眼睛以外，還瞞過了父親和母親的眼睛，他們都以為他是真心愛她的，也已經(jīng)打算將她交給他了。

    她只覺得現(xiàn)在想起這一切，是何等地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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