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里已經不存在什么活命的希望,但,或許在最后關頭,拖個時間也許事就有轉機了呢。
因此,在她已經站在馬下,他也已經站在馬下,她看著面前的微波輕泛的水塘表面說道:“在死之前,我能不能提個要求?”
“嗯。你說。”在他很簡短的回答里,她似乎聽出了他的猶豫。
又想起當時在樹林聽他說過的玩弄權謀如游戲,當真有人要因此死去時他的糾結,似乎明白了眼下他和當時一樣處于矛盾的境地。
畢竟,在他看來,自己必然不是那么十惡不赦。
殺死一個壞人,或許他會沒有任何猶豫,但要他殺死一個和他一樣的只是站在不同立場上的人,他必然心里不無掙扎。
“我知道我必死無疑,但是能不能讓我保個全。”她說。
一劍封喉的話,她很快就沒命了。但是要保她全,他肯定要想辦法,想辦法則會拖延時間。
“你想怎么死?”
“你可以把我綁起來扔塘里去。”
見他不答,她接著說:“你若是怕我會游泳而淹不死的話,你可以去找個繩子把我綁起來再扔下去。”
見他仍是不答,她趕緊說道:“我自己去找,你就跟在我后面。我相信這路上會有繩子,剛才有的大康皇族是在路上邊走邊被解開繩子的。”她這話沒騙他,剛才為了節省時間,有的大康皇族手上繩索未被解開就跟著人群一起出來了。
他沒有表示認可,但也沒有表示反對。因此讓她覺得他應該是同意的。
在他看來,她想要個全,無非是女人的美之心在作怪。
她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許。
因此,她邁動腳步,從塘邊往樹林走去。
他跟在后面。
她假意在樹林里低頭找繩子,實則一直在觀察樹林里的動靜。
她希望能有人從這兒路過。眼下北邊在打仗,也許會有傳遞消息的御林軍在此往返。
許是因為枝梢上的月亮過于明亮,她沒走多遠,果然看到了一根繩子,在月光下,那根繩子由于和周圍的落葉不一樣而特別顯眼,也不知是從哪個大康皇族上解下來的。
她假裝沒看到,繼續向前走。
沒走幾步,她感覺到了不妙,因為后面蕭岸的腳步聲停了。
她回轉頭,看到蕭岸已經將繩子撿了起來,正在手拿繩子站著。
她暗嘆運氣不好,只好也站住了。
在他靠近自己,將自己綁起來時,她看著他的面孔,想要從他的表找出一絲體恤或是不忍的神色。
她能看出,月光之下,他冷靜的面孔上,確實有一絲仁慈,一種悲愴。
她甚至能因此想象得出,剛才在北邊的戰場上,他該是何等的糾結。
但她也明白,他不會因為這種心里的糾結而放棄他本該有的動作。
就像當,在刺殺皇上的行動,他明明不想刺殺皇上,卻仍舊想方設法讓自己達到目的,現在,他正在以一種非常冷靜的動作將她綁了起來。
他將她全綁好之后,她不得不在他的帶領下往塘邊走去。
她走得緩慢,他也并不催促。
眼看自己已經又到了塘邊,但樹林連個人影都沒見著,她在心里悲嘆一聲。
塘邊,一只鳥因他們的抵達而驚飛。
在他的押送下,她一步步向水塘深處走去。月夜晚的塘水,已經很涼了。
水越來越深的時候,他不再向前走。
她回轉,對著他笑了一下。
那是一種代表寬恕的笑容,仿佛決不因此對他懷有恨意。
令她莫名的是,她笑過之后,在他臉上浮現出一種驚愕的神,接著,他的表變得讓她更加捉摸不透,那是一種類似于悔恨,悲喜交加,而又動容的神。
這讓他英俊的面孔看起來比往常更加英俊。
雖然他在看著她,她感覺他的心思去了很遠的地方。
水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她的脖子。
在她剛剛閉上眼睛,意識開始模糊之時,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了,莫非是有人來救自己了?她朦朧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蕭岸近在咫尺的面孔。
她感覺到自己被他抱著到了塘岸邊。
他剛才的神因何突變?他又因何而救自己?
她不知道。
現在的她虛弱之極。
兩天未合眼,上的傷痛,以及剛才在水里吸入的塘水,都是她昏沉的原因。
昏沉之,她感覺自己被他放在地上,有樹葉或是枝條硌得她后背有些不舒服。
被他放下后,她感覺到他在幫她解開上的繩索。
一圈,兩圈……
每解開一圈時她都感覺到被他抱起片刻,為了繞開被她下的那部分繩索。
他的手還帶著潮濕的塘之水,因此有些冰涼。
她閉著眼睛,沒有看他的動作。
她只知道自己眼下暫時保住了命。
至于他把她救了之后會把她帶到哪兒,她不知道。她想,或許是地下洞室吧。
這么一想,她又感覺到了絕望。
不知為何,他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她初始時不以為意,以為他只是在解她體感知不到的那部分繩索,又過了片刻,仍是未感覺到他下一步的動作,耳邊卻響起了邊右側的一陣水的喧嘩聲。
她神志因此稍清醒了一點,睜開沉重的眼皮向上看去。
讓她震驚的是,眼前出現的,卻是鄭姐兒的面孔。
她正俯視著她,手正放在自己鼻邊探氣。
“他呢?”孔蘭氣若游絲地說。
“他?你說蕭岸嗎?”
“嗯。”
“他被我扔水里了。”鄭姐兒利落答道。
話說剛才鄭姐兒進了御花園后,才發現不對勁,本來一直走在她邊上的孔蘭,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她喊了她好幾聲,并未得到她的回應,她一想便知孔蘭肯定去偷偷跑回救宮女女兵們去了,于是連忙也往回跑。
她邊走邊四處看,沒想到在塘邊發現一個人影在彎著腰做著什么。她輕手輕腳走近,看出是蕭岸,而躺在地上的人,正是孔蘭。
她以為他正在將孔蘭綁起來,于是在樹林找了個木棍,向他后腦砸去,一棍將他砸昏了。
然后她利落地將他扔到水里。
剛才孔蘭聽到的水里發出的聲音,正是蕭岸落水的聲音。
“快,把他救起來。”孔蘭虛弱說道。
“救他?為什么?”鄭姐兒邊說邊背起孔蘭。“要救他咱們就活不了。你可不能婦人之仁。”
鄭姐兒完全不理會孔蘭的要求,背著她向御花園方向奔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孔蘭一直想讓鄭姐兒往回跑,將蕭岸救起,但是她太虛弱,太虛弱了,無法發出聲音。
在距離御花園還有幾十尺的距離時,她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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