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來的時候看你們這兒的人好像只穿白色和黑色,這是什么緣故呢?”岑今今想起來時路上與桑吉的談話,問。
“那個呀……咱們白洛,主要就兩個姓氏,一個是石卓,一個就是恩扎,石卓信摩母,穿黑色,恩扎新臬皇,穿白色。”
“摩母和臬皇?”
“喏,”塔桑阿姆指了指院外的群山,“都在那里。”
岑今今沒太懂,阿吉一拍腦袋:“我知道了,都是山神吧!”
塔桑阿姆點頭,一臉孺子可教地望著阿吉。
季子訓見岑今今沒太明白,便向她解釋道:“涼山這邊彝族偏多,彝族認為山神掌雨,平時祈雨也是向山神祭祀,所以對山神格外重視。白洛人大概也是受了這種信仰的影響,因此信奉山神。”
“祈雨為什么會求山神?”岑今今不解。
“因為他們居山中,所見云霧雨水皆從山巔往下而降,故以為山神治雨。”季子訓耐心解釋道。
“那既然都是山神,為什么還分兩個神呢?”
“哎呀,這還用問嗎?“阿吉一臉嫌棄地看著岑今今,”南邊地是南山神,北邊地是被山神,每個山都有自己地名字地,當然也有自己地山神。“
“沒錯沒錯,”塔桑阿姆連連點頭,“摩母掌南山,臬皇掌北山。”
岑今今點頭,表示懂了,阿吉卻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她,然后連連搖頭,小聲嘆氣:“這一個也太差勁了吧……”
吃完飯,塔桑阿姆收拾完碗筷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阿吉和季子訓決定出去轉轉,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信息。
“既然白洛的人不喜歡外人,咱們還是不要在村子里晃悠了吧。”岑今今猶豫了一下,說。
“不去看看怎么能找到線索?再說,萬一有了啥矛盾,咱們先去摸個底也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呀。”阿吉表示反對。
季子訓想了想,說:“我倒是覺得咱們可以先進山去看看。”
“?”阿吉用表情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玉女多長于深山之中,咱們去看看應該能找到線索。”
***
白洛的山很高,抬頭,入目處云霧籠罩,望不見頂。
越往里走,樹越密,草越深,腳下有一條小路,剛開始還印記清晰,到后面曲曲繞繞,幾乎消失在了雜草灌木中,只有時不時出現的折斷低矮樹枝顯現出人走過的痕跡。
岑今今攏了攏外套,山里的溫度比她想象的低很多,越往里走,越覺得涼氣逼人。
“冷嗎?“季子訓見狀,問。
“有一點。“岑今今說。
季子訓抬頭,看看天:“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再走走就回去吧。”
“我可不想在這鬼地方過夜。”阿吉說著,從兜里套出自己的鳥兒,那是一只翠綠的小鳥,只有唇尖一點緋紅,“小紅來,看看這森林的氣息,是不是很有家的感覺?”
那鳥兒從他手里飛出,盤旋了幾圈,拍拍翅膀向森林深處飛去。
“誒,它跑了。“岑今今驚叫一聲。
“沒事兒,會回來的。“阿吉毫不在意,”估計憋了一天也憋壞了,讓它好好玩玩吧。“
季子訓笑笑,劈開路旁的草叢,也往森林深處走去。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岑今今突然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幸而及時抓住了身旁的樹枝。
“怎么回事?“
“我好像踩到了什么東西。“
季子訓和阿吉圍過去,低頭一看,一塊瓷白的東西半埋在泥土中。
“這是什么?“阿吉說著已經蹲下,迅速將那東西拋了出來。
”原來是個碗。“他拿著破了哥大口子的小瓷碗,看著二人,有些失望。
季子訓接過碗,拿在手里仔細端詳了半天,岑今今也湊過去看了看,沒有看出什么來。那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白碗,只是很臟,看起來在這土里得埋了十幾年了。
“咱們找找,這附近應該有人住過。“季子訓說。
“不過是個碗而已,說不定是別人入山帶的呢。”阿吉不以為意。
“如果是進山采藥或打獵,帶吃的也是帶干糧吧……”岑今今遲疑著說,“除非……是給人送飯。”
“或者是這附近本來就有人住。“季子訓說。
“如果是村里人,住這里太偏了,但你要說是玉女,我也不太信,“阿吉仍然搖頭,”這地方雖說是在山里,但是離真正的深山還差得遠,如果一個渾身長綠毛的女人住這兒,還不早被村民給逮去燒了。“
嘴上雖然這樣說著,阿吉卻已經四處尋找起來。
三人以發現白碗的地方為半徑搜索了一圈,卻并沒有什么發現,就在三人準備返程之時,阿吉的翠鳥飛了回來,落在阿吉肩頭,用頭輕輕蹭著阿吉的耳垂。
“別動。“阿吉突然輕斥了一聲,那只鳥兒瞬間就呆在了他肩頭。
阿吉將翠鳥小心翼翼地從肩膀上取下來,將它的嘴湊到自己的鼻尖,聞了聞,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岑今今忍不住問,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阿吉嚴肅的樣子。
阿吉沒有理她,只看向季子訓:“石蓮。“
季子訓聽到這兩個字,眉頭也皺了起來,不等他說話,阿吉已經放開翠鳥:“帶路。”
話音剛落,那翠鳥便撲扇著翅膀,向林子深處飛去。
三人跟著鳥兒,也不知走了多遠,早已偏離了來時的小路,最終來到了一處院子。
同樣是院子,這座院子可就比阿吉家的院子氣派許多,雖然眼下已是破敗不堪,雜草叢生,但那牌樓的柱子還在,廣場的石基還在,中央還有一座搖搖欲墜的祭臺。房子雖然半邊已經傾倒,但仍然可見宏偉大殿的輪廓。
在院子左邊靠山的地方,是一個水池。
池邊是漢白玉砌成,縱然院子已經荒廢多年,池水依然清可見底。
池子中央是一朵石雕的蓮花,花苞緊閉,栩栩如生。
阿吉蹲在池邊,伸手在水里沾了沾,又放在鼻尖聞了聞,皺眉道:“奇怪,沒有味了。”
“因為已經過了時辰了。“季子訓說,伸手指了指天邊。
岑今今抬頭,夕陽正將余暉灑落,奇異的是,在這深山之中,此處竟然難得地空曠開闊,夕陽的光輝能準確的灑落在祭臺上,堪堪避過那石雕的蓮花,落入水中。
“可惜可惜。“阿吉連連搖頭,”看來咱們只有明日再來,才能看見石蓮盛開了。“
“那朵石頭做的蓮花,會開嗎?“岑今今問。
“嗯,只要在第一束夕陽照在石蓮上時,用玉石投擲花苞,石蓮就能盛開。“季子訓說。
“看來這里還真的有玉女。“阿吉有點興奮,”不然誰沒事兒玩這投石子的游戲。“
“就算有現在也走了。“季子訓說完轉身準備離開,”咱們也快回去吧,天黑了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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