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沁提了一句，沒繼續(xù)說下去，而是安靜地讓她自個兒去看。關于輿論反撲，他們暫時沒有一個相對完美的應對方案，特別是她本人一次也沒在官方場合現(xiàn)身的情況下。
事件源頭倒得到了關鍵性的控制，已連續(xù)七天，沒爆出新的屠殺事件，在各地方的暴力機關，應要求或自主加強對偏僻地帶的監(jiān)控巡視后。
許多人也自發(fā)地留意起周邊一些特殊地區(qū)的動靜。
種種跡象表示，它們應該再次潛伏起來了，在留下一場足夠的報復性威懾之后。在沒有直接交流對話的當下，這也是基于一種常規(guī)推理，你抓我的同伴，我殺你們的人，公之于眾的。
以后動手......得掂量。
屠殺，內(nèi)亂，兩者都忽視不得。
安瑟靜靜地看了良久。從官方掌握的詳細資料，包括波及的地方范圍、事件的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步的進展和控制，再到與自己密切相關的星媒的追蹤報道，最后連最大的社區(qū)論壇也逛了一圈。
從事件本身到造成的影響，通盤地在腦里刷過一遍。
作為十一宗跨星域連環(huán)屠殺案的嫌疑主犯，現(xiàn)在才知曉自己的犯罪事實，挺可笑的。她身形維持著一個姿勢沒動過，眸色深沉。
空氣內(nèi)長久的寂靜，針落可聞。
這期間，邊沁耐心地等著，留意她的反應。不得不說，最糟糕的氣氛就是現(xiàn)下這種，不言不語，卻又能感覺得到的壓抑深沉。
很不好。很不符合他的風格。
他站了起來，伸出手，“走，我?guī)愠鋈マD(zhuǎn)轉(zhuǎn)，你還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哪里吧。”
安瑟在沉浸的自我思緒里聞聲抬頭，看向眼前作出的邀請姿態(tài)，搖頭，“不......”
下一刻，等她回過神來，已被帶離原位，出現(xiàn)在外面，然后接續(xù)感覺不到具體速度的數(shù)次轉(zhuǎn)移，待再次看清眼前場景時，她怔愣片刻，忘記了任何動作。
不算什么奇特的地方，寬廣的空地，高低起伏的現(xiàn)代流線形建筑，起起落落的有著星盟標志的飛行器，和像螞蟻一樣穿梭在其中的人群。
不同的是，在夜色下，在摩天樓宇間閃爍著的巨幅投影。
她的影像。
附帶著耀眼的簡短標語，“你的背后，有我們。”
邊沁側(cè)頭瞧著沒回過神來的人，“你要知道，相比任何的損失，誤解，榮譽，甚至死亡，這次所取得的成果，是具有轉(zhuǎn)折性的重大意義的。不再是單純的推理猜測，你將它們，一個新的存在即是威脅的未知生命族群，真實地展示在了我們眼前。這是一個能夠記載進全人族歷史的時刻。”
安瑟將視線從投影轉(zhuǎn)到他身上。
“將眼界的廣度盡量放得遠大一些，你現(xiàn)在，站在了一個很多人永遠抵達不了的高度，去改變著整個族群的命運軌跡”，熟悉的聲音帶著陌生的沉穩(wěn)力度，“一時的得失，算不得什么，終有一天，時間會替你還原真相。”
風聲夾帶著隱約的嘈雜聲，飄落耳內(nèi)。
安瑟自知現(xiàn)在自己的狀態(tài)，很糟糕。即便得知如愿地將那些能量體全部留下后，興奮快樂激動等應有的情緒，半分也沒能在心頭興起殘留。
她只覺得累。
或許因為接二連三的事情，或許因為身邊的人。
這種情緒，在看到一大堆的莫名資料時，達到了頂峰，心底的無形陰暗在加倍放大，在某一刻，她想回到當初，收回當時扔出的魔方。
直到此際。
邊沁看著眼前人漸清明的神色，“想明白了？”
“嗯。”安瑟重新將目光投向外面，“我只是，需要時間緩緩。”
“或許，再走走？”
“不......”
略帶痞氣笑意從眼前劃過，身體便一瞬有了失重的感覺。兩人一同直直地從六十五層高的樓頂墜落。
聽著耳邊傳入的冷冽呼嘯聲，安瑟忍不住揚聲吼，“你能不能有一次聽人把話說完！”
“拒絕的不聽。”
“......”
“你知道像這樣運動，比起獨自呆一個地方，能更快的緩解心情。”在堪堪落地之際，邊沁將她一把拉過，重新跳躍至另一棟略低的樓面，放開。
安瑟放松提到嗓子眼的心，翻了一白眼，“我懷疑你想謀殺。”
“有沒人說過，你太年少老成。二十出頭的青春女孩，該笑時笑，該哭時哭，該鬧時鬧，任性一些沒人會說什么。”
“你話里的女孩，活不到現(xiàn)在。”
“從現(xiàn)在開始，你可以。”邊沁再度伸出手，“來，我教你什么叫正當發(fā)泄。”
安瑟懷疑地瞅著他，“你今晚哪根神經(jīng)搭得不對？”
“不，相反，是哪里都對。”
“你......”
又一次話沒說完，人被拉了過去，“前面就是演練場了，我?guī)闳v亂。”
“......你能再幼稚一些么。”
片刻后。
“啊！誰！”
“小心，轉(zhuǎn)右！”
“砰！”
“轟。”
慌亂的聲音夾雜著巨大的撞擊聲，相繼從場中傳中。
瞧著四叉八仰的一堆戰(zhàn)斗機甲，十來分鐘后，巨大的吼聲叫嚷而起，“誰在給老子搗亂！”接著是尊敬的敬禮聲，再是點頭哈腰，“是，首領教訓得對，小子們臨場反應太慢了......”
“希琳大人，你沒事了真好。”
......
速降、疾跑、飛躍......直到從據(jù)說是杜蘭德的居所中將超跑盜出來，關掉智能控制，手動以六百公里時速飆在道路時，安瑟終于露出了近兩個月來第一個真正笑容，“如果它嘭的一聲炸成火花，會怎樣？”
“試試？”
“不太好吧。”
“沒事，他有錢。”
“你仇富。”
“我也有錢。”
......
諾亞迎風坐在六十五層高的樓頂邊沿，先前兩人第一次玩速降的地方，看向前方一眼就能看到的巨幅投影，嘀咕，“誰選的，特丑。”
“哪里丑了。”阿蜜拉不大高興，“我特意挑的呢，明明笑起來很好看。”
“字丑。”諾亞輕哼。
這回，阿蜜拉一下子就明白實際的嘲諷意思，只不過認真地端詳了數(shù)秒后，贊同地柔聲回，“首領的字跡，的確，有待改進。”
諾亞挑刺完畢，只道，“哄得心情好也沒用，她肯定不會選擇死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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