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速在空間的快速轉(zhuǎn)換里變得毫無意義。莫小莉初時還將眼睛瞇成一條縫，竭盡全力地想要看清什么。
卻只有某些陌生影子忽如其來貼近出現(xiàn)時，她才在頓一拍的間歇里窺見慢下來的景象，和人。
沒有期待的事情發(fā)生，在似乎很漫長很漫長的路途中。
她的心腔，充斥著滿滿的說不出的難受，悶悶的。
后來，便干脆不瞇眼瞧了，將臉埋在氣味難聞的衣衫里，呼吸。
哥哥。
姐姐......
然后，不知多久后的然后，她聽到了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那種沙沙的信號不穩(wěn)定的扭曲遙遠(yuǎn)，“丫......丫頭，收......收......收......到回......復(fù)......復(fù)。”
閉著的眼睛瞬地睜大，莫小莉松開一只攥緊衣衫的手，摸上耳際通訊器，“諾亞。”
“......喂。”
“......聽到嗎。”
“......姐姐。”
莫小莉連聲不停急喚，卻只收到同樣的重復(fù)傳入，沒有回音。
在不停地?zé)o規(guī)律曲線繞行，讓敵方?jīng)]法猜測行進路線，也沒法靠聯(lián)絡(luò)形成包圍圈的坦提，聽見說話后，想了想，再對比一路變化的周遭環(huán)境。下一刻改變方向，直線往北而去。
流光迷霧已經(jīng)稀薄了許多，偶爾現(xiàn)形的身影被一瞬遠(yuǎn)遠(yuǎn)地拋在后頭。
五、六分鐘很快過去，陸地下方變成連綿一片廢棄舊廠區(qū)，干裂褪色的柱面涂鴉在視線內(nèi)清晰可見。坦提身形僅頓了一下，隨即斜落到下方減慢速度前行，同時開口，“再試試聯(lián)絡(luò)。”
他方說完，那邊已傳出話語，“只有你們兩個？”
“諾亞！”
莫小莉沙啞短促地叫，馬上又問，“你們是到了？”
“五十五分鐘。”諾亞簡單精準(zhǔn)地報上剩下的路程時間，“得等等。”
得等等......莫小莉不由得失神了一秒，繼續(xù)聽到“其他人如何？來的是誰？數(shù)量？有沒特別的地方？”
一連串提問下來，莫小莉腦里晃過之前畫面。
然這不是問她的。
坦提已接過話去，“老杜和路家的人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其余難說。我有自動記錄的......草，沒了。”
調(diào)不出數(shù)據(jù)，他暴躁地罵了句，再說，“沒冒認(rèn)的話是敵首沒錯，來援?dāng)?shù)量一萬到兩萬之間，沒露新玩意。但要我說，你們他媽的也太慢了。”
“慢個什么東東，我們不會比原預(yù)定時間晚到一分鐘好吧。”諾亞哼嗯回。
“也沒早到一分。”
“錯了，早到一分鐘還是可以的。”
“打住！”對面女聲傳入，通話緊接換了人，“別跟它們纏斗了，通知出去，分散遠(yuǎn)離，跟你們一樣，往不同方向。”
坦提聞言回看。
莫小莉沒有說話，拍了拍側(cè)袋，一只毛茸小頭顱從里面掀開袋口露出來，“咕嚕。”
“去，找到路薇師或其他人，讓她們往外一直走。”手勢隨著話音指示著。
“咕嚕嚕。”
小東西似感受到主人糟糕的狀態(tài)，沒有磨蹭地跳下地面，眨眼沒了蹤影。
“姐姐。”
莫小莉收回視線開口喚，頓了一頓，接著道，“我們沒事，你別緊張。”
“嗯。你跟......”
接下說了什么，她聽不清了。
坦提帶著她，突然加速往某個方向掠去。
位移景換。
安瑟未完的話滑到嘴邊戛然而止。通訊器那頭是空氣以驚人的速度掠過麥克風(fēng)的陣陣轟鳴，十來秒過去，重歸寂靜。
又中止了。
想到最后那句報平安的話，安瑟低眸支手撐在腦袋上。
神色變幻不定。
......坦提邊保持速度逃亡，邊分出一絲心神往后瞄一眼安份地趴在背上的丫頭。
可惜只看到埋著的腦袋。
不得不說，方才對話讓他詫異了一下。我們沒事，這話得怎樣才能出口。自從離開她那哥哥到現(xiàn)上，不安著急等寫滿了一張臉。
好不容易聯(lián)系上，還以為會迫不及待地催促并求助，不成想什么也沒有。
十來二十分鐘，感覺再一次拉遠(yuǎn)了距離，坦提放緩了少許速度。想想，首次主動安慰道，“他不一定會有事。”
“嗯。”
莫小莉聽著忽然響起的干巴巴的話，抬首望了一眼，復(fù)低下去。
她知道。
嗯，沒事的。
姐姐馬上到了。
緊掐的指尖在肉肉的手心掐進數(shù)道血痕，眼神漸漸堅定。
......
一艘暗黑橢形突擊艦悄然無聲地從陰暗城外太空起航離開。
艦船，休閑室內(nèi)。
賽尤拉看了一眼平躺在地面依然陷在暈迷中的人，走到吧臺側(cè)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腥紅烈酒，慢慢啜著。
直到安靜被一道機械的連接請求聲打破。
俊朗、冷淡的容色出現(xiàn)在投影屏幕上，依舊是那句想像中的問話，“你是誰？想干什么？”
呵。
賽尤拉低頭笑了笑，然后悉數(shù)掩去眼底眸色，方走近兩步至中央，落落大方地轉(zhuǎn)上兩圈，含笑望去，“你覺得我是誰？”
那邊，凱靜靜地望了數(shù)秒。
沒待說話，只見一道身影被半推半踢著滾到視界內(nèi)的地面。
他瞳孔微不可見地縮了一下。
“嗯？想起我是誰了嗎。”賽尤拉重新問。
“如你所愿。”凱一臉平靜，“那，尤拉，你想干什么？如果你是她，如果你是那個可愛、善良的女孩。”
“可愛？善良？真謝謝夸獎了。”
賽尤拉退至沙發(fā)坐下，翹腿，猩紅的液體在剔透杯里跟隨著手上動作晃蕩，“我們原本有更好的對話方式，你知道的。”
“是我不對。”
凱說著，補充，“但你知道，我可能，也是受其他人影響。事實上，不相信你的從來不止是我。”
“你真容易激怒人。”賽尤拉搖搖頭，“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凱沒回應(yīng)，等她往下說。
“我覺得我現(xiàn)在挺孤獨的，要是有人能陪我......你說，他如何？變得跟我一樣。嗯，不知你是不是同樣不會認(rèn)同他？”
“既然你找我，那么。”凱不動聲色，“直接說條件吧。”
“哈哈，不想談了嗎。那好，我要的是。”
賽尤拉伸出手指，“第一，魔方。葬禮上，困住我的那個。”
“第二，阿瑟的全盤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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