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氏家族的祭臺很高,明落從上往下望去,一階一階的石階密密麻麻嚴(yán)絲合縫,每一級階梯都用一整塊巖石雕刻而成,灰黑的顏色冷酷且不近人情,就像這個家族一樣。
明落站在祭臺邊緣,下面有層層把守的重兵,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監(jiān)視。
她顫栗著將惠間智留下的兔絨披風(fēng)狠狠扔到祭臺之下,兔絨披風(fēng)很漂亮,紅色錦緞,金線繡面,白絨絨的軟邊,華貴又不失可愛,這是惠間智眼中最適合明落的衣服。
其實惠間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將此衣贈予一個階下囚,他看到這件披風(fēng)的時候,腦海里第一時間出現(xiàn)的,便是一襲白衣勝雪的佳人,身披霞光,滿眼倔強(qiáng)的站在高臺之上,之后他便情不自禁的將此衣帶給明落了。
此時明落的一舉一動全都被惠間智使用法術(shù)幕布看得清清楚楚,明落顫栗著走向高臺邊緣的時候,他還有一瞬間擔(dān)心她會一躍而下,但她沒有,她始終倔強(qiáng)著不肯低頭,甚至連他留給她的最后一絲仁慈都扔掉。
惠間智看著明落哆哆嗦嗦的模樣,不禁嗤笑一聲,揮去面前的幕布,命女侍上去給明落吃一顆續(xù)命丹。
就這樣,明落每天一顆續(xù)命丹,又被孤零零的扔在高臺上足足三天三夜。
白日里,明落將白袍罩衫脫下圍在面部阻擋烈陽暴曬;夜晚,明落將白袍罩衫蓋在身上抵御狂風(fēng)。
幸虧這三日并沒有再下大雨,明落憑借著霓彩裙和續(xù)命丹的滋養(yǎng),身體竟一點點好轉(zhuǎn)起來,雖然渾身都在痛,而且身體里的靈力始終消散于無形,但好歹能有自如活動的力氣了。
也就是說,如今在高臺之上的明落,反倒不是通碧四期的修煉大能,而是一位肉體凡胎毫無能力的普通人類,若不是有霓彩裙護(hù)著,她估計連暴曬和徹骨嚴(yán)寒都無法抵御,更別說繼續(xù)不吃不喝的在空曠的祭臺之上生存三日。
明落席地而坐,抬頭仰望清晨云卷云舒,云朵雖美,但她卻絲毫不能放下心來,她有太多要牽掛的人。
夜知寒音訊全無,明落很擔(dān)心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不然他也不會無故消失。
蘇真?zhèn)厣牢床罚且顾环叛喔染磔S,最后一眼看向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氣若游絲命懸一線。
小白雖沒有致命傷,但雙腿、手臂和嗓子都被廢掉,也不知道有沒有送去治療。
胖桃那個膽小鬼本就是群居動物,警戒點滿,攻擊基本為零,也不知道它在何處,能否保全自身安危。
還有識海中的小老虎,自從她一個月內(nèi)突飛猛進(jìn)沖上通碧四期之后,它便陷入了沉睡,至今都無法喚醒。
明落扯出一抹苦笑,理了理凌亂的頭發(fā),繼續(xù)坐在祭臺上出神。
她記得,在遠(yuǎn)古遺址的混沌之中,他們進(jìn)入了一扇只有影能力才能通過的大門,遺跡中心的玉碑之上,似乎刻寫著遠(yuǎn)古影魔與遠(yuǎn)古真神之間的對抗事跡,夜知寒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奇怪的是,等明落蘇醒過來之后,玉碑之上的文字便消失了,如今她卻又在卷軸之上看到了玉碑文字,難道是惠間智將玉碑的內(nèi)容引渡到了卷軸之上?
說起這個卷軸,明落在記憶中不斷搜尋著可用的信息,在渡境者選拔賽中,夜知寒曾告知于她,惠家本是一個小家族,惠氏先祖在一處上古神廟中得來異能,操控強(qiáng)悍無比的符咒文字,是符咒文字幫助惠家一躍成為溯瑪大陸的六大家族之一。
惠間智手里那卷泛黃的卷軸,該不會就是惠氏先祖從神廟中取出的符咒卷軸吧?
還有那個混沌里的影能力大門,惠間智等人并無影能力,他們難道是靠卷軸才進(jìn)入玉碑所在的遠(yuǎn)古遺址中?
明落越想越不對勁,這一切事情,似乎都千萬年前的那場大戰(zhàn)有關(guān)系,更和遠(yuǎn)古影魔息息相關(guān)。
如果龍族沒有被滅的話,明落或許能在燼鱗之泉找到龍族先祖凌煜問個明白,可現(xiàn)在她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被迷霧籠罩一般,只現(xiàn)出一點端倪,但又不讓明落看清楚。
明落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一切。
“你在想什么?”明落身后突然想起惠間智的聲音,她被嚇得一哆嗦,剛要起身,卻被惠間智按住了肩膀。
明落沒有答話,她看向遠(yuǎn)處,頭也不抬,只用余光瞄著惠間智,看這個陰晴不定的怪人到底想做什么。
奇怪的是,惠間智并沒有在意明落故作漠視的防備,他拿著兔絨披風(fēng),坐在明落身旁,隔著一米遠(yuǎn)的距離,和明落看著同樣的方向,自顧自的說:“這里不過是座冰冷的空殼罷了,每個人都處心積慮的生存,每個人都對他人抱有懷疑,這里和你的世界是不是很不一樣?”
明落偏過頭看他,這人竟又把兔絨披風(fēng)撿回來了,他該不會是要和她登高暢談人生世界觀吧?如果明落沒聽錯的話,惠間智的語氣里,似乎有一絲羨慕之意。
她陰沉著臉,因為多日未眠,所以下眼瞼黑眼圈極重,看起來一點精氣神都沒有,疲態(tài)更添老氣,再加上她瘦脫相的關(guān)系,如今的明落看起來并不幼態(tài),反而平添一股滄桑韻味。
“我媽她怎么樣了。”明落并不理會惠間智的問題,她只想知道蘇真的情況。
“她還活著,但隨時會死。”惠間智微微一笑,眼底的威脅之意讓人駭然。
明落收回目光,只要老媽還活著就好,她又看向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不理會身旁的惠間智。
惠間智也不說話,只坐在明落身畔,望著遠(yuǎn)處的青山,又看了看眼前瘦弱的佳人,若有所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明落的腿都坐麻了,惠間智這才起身說道:“很快,這一切都會結(jié)束。”
說完,他便通過傳送陣法,帶著明落扔掉的兔絨披風(fēng)快速離開祭臺。
很快,這一切都會結(jié)束?
明落心底再次升起不好的預(yù)感。
果不其然,月上柳梢頭的時間里,祭臺之下又布滿了身穿白袍的惠氏族人,十幾位僅著白裙的女侍也早早候在祭臺之上。
明月高懸,皎潔如水的月光散漫地面,惠間智通過陣法傳送至祭臺之上,和當(dāng)初一樣,他一現(xiàn)身,就將明落用虛弱繩索捆住,明落躲無可躲。
隨后,惠間智也默默的退到一旁,他站在明落身邊,將祭臺正中間空出來。
不一會,祭臺上光芒大盛,隱藏于地下的陣法再度亮起白光,一位須發(fā)盡白的老者從陣法當(dāng)中現(xiàn)身,周圍女侍全都半跪著行禮,下面的族人更行叩拜大禮,就連惠間智也低頭行禮,禮貌的叫了一聲“家主”。
看這架勢,哪里是家主,分明是土皇帝!明落鄙夷的看著老者。
惠家家主拄著拐杖,鶴發(fā)童顏,精神矍鑠,眼神犀利的掃視一圈之后,落在明落身上。
隨后他健步如飛般走到明落身邊,定定的觀摩著明落的容貌良久,說:“你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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