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群紛飛,蜂擁而至。
喬歌仔細一看:全部無毒,都是些觀賞性的花蝶。
這放水放得真夠意思……
如此想著,喬歌取下礙眼的竹笠,手中劍也不閑著,似是隨意幾劃,便有三刃冷光向前沖去,霎時劈開三條路來!
蝶群一哄而散,十幾只蝴蝶被斬翼斷翅,其余則于空中停浮,不敢貿然向前。
顧月嬋見狀,面無波瀾,抽出腰間玉笛,輕吹一曲悠悠天音。
蝴蝶聽曲便得指令,四散而開,將喬歌團團圍繞。
喬歌笑著環顧,隨即豎劍胸前,凝指撫之。忽然殺氣外溢,內力匯聚,手中劍竟分成六七把虛影,指向八方之蝶。
“破!”
她一聲令下,虛劍便飛射而開,蝶群再度被沖散,尸骸如雨般墜落。
剩余蝴蝶紛舞撲騰,像是驚慌失措而逃,卻又沒有離開主人太遠。而顧月嬋見招式再度被破,面露“驚慌”之色。
“……月嬋可真不適合演戲。”喬歌無奈腹誹。
緊接著,她一個箭步上前,長劍指向顧月嬋的面門,又在即將觸及她之時堪堪收回,隨后不經意地一歪、一側,向其右肩劃下——頓時,一道三寸長的傷口赫然顯現于顧月嬋的右肩!
“啊!”顧月嬋吃痛道,一個翻身跳開,捂著傷口喘息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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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退開的顧月嬋和步步逼近的喬歌,蕭若恒眉頭緊蹙,心中卻是一片雪明。
——果然,如他所料,顧月嬋一定安排了他人來救衛征。
而這正是他所期望的。待此次游街結束后,他就能堂而皇之地質疑顧月嬋的松懈,徹底挑開二長老一派和尹其川一派的矛盾。
最后,自己要在這場兩派爭斗中勝出,并奪取掌門之位。
這是他們籌謀已久的計劃,如今仿佛勝利在望,蕭若恒不由心生喜悅,面上卻還是沉穩如水。他皺著眉呵斥一旁的高階弟子:“你們還站著做什么?掌門夫人受傷了!以及,攔住那個劫囚的人!”
“住手。”
驀地,一只手搭上了蕭若恒的肩膀。
蕭若恒一愣——這聲音是……衛征?!
“怎么回事?!”“魔教少主!怎么會……”
耳邊傳來群眾的低呼,蕭若恒不由心神一緊,緩慢回頭——只見衛征正踩在囚車邊緣,半蹲半就地在自己身后,頭比自己還高一些,手則狀似輕松地拍了拍自己的肩。
“我說,住手。”衛征淡然道,拍肩的手逐漸蜷緊,捏住了他的肩胛骨,“否則,你這用來持劍的胳膊,就別要了。”
“……你是怎么逃出來的?恢復內力了?”蕭若恒到底還是二長老親手栽培的弟子,這等場景下慌張只是一瞬,很快便鎮定下來。
“與你無關。我說,要你的高階弟子全部退下,一個都不準出手。否則,不光是你的臂膀,我若使用【御風辭】,你們,都會死。”
衛征頓了片刻,補充道:“莫忘記數十日前,二長老派人要私抓喬歌時,那群弟子的下場。”
蕭若恒一怔,突然想起這么樁“慘劇”——在叛徒喬歌贏得第一場逐劍比武后,二長老私下派弟子抓她,不料十四人全被衛征滅口,無一生還。
那十四人中,八名高階,六名中階。若是尋常對陣,他們可以輕松誅殺武林中上級別的高手,可在輕功御風辭下不過俎下魚肉。
蕭若恒登時不動了,識時務者為俊杰,他不能拿弟子的性命開玩笑。
“你……想做什么?”
“你只要不下任何命令就行。”
衛征說完,握肩的手力道漸漸放松。他抬頭,看向前方五步之遙的喬歌,微微一笑,伸出另一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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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歌,過來。
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不知何故,兩人心中回憶如翻頁般疏疏而過。
久別重逢的“初遇”,逐劍大會的互助,藏身九皋的私語,以及……她被操縱又逃脫的時日里,彼此的思念難卻。
回憶末了,喬歌噗嗤一樂,笑出聲來。隨即收劍,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搭上衛征的手。
衛征順勢攬住她的腰,把喬歌拉到自己身前不過咫尺。
他上身依舊赤條條的,精壯有力的胸腹貼著喬歌纖細的曲線。喬歌覺得體溫有些升高,臉不自覺地漫紅暈染,連忙低下頭去,頗為尷尬地看到自己與對方貼合之處,又將視線飄向他處。
這些小動作,自然都被衛征收入眼下。他心底油然而起一股暖意,情絲繾綣交纏。
衛征眼眸暗了半分,但很快恢復明晰。他低聲道:“我們走。”
喬歌也低聲道:“好,去不語堂舊址。”
隨即兩人一躍而起,彈跳于屋檐瓦礫間,灑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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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郊外,不語堂舊址。
不語堂自上次遭陳子令襲擊后就未再修復,地處隱秘,白日里不見一絲人影。
“誒?荀小哥還有白露都沒來,我們來太早了?”
衛征和喬歌趕至此地,見荒無人煙,唯殘磚瓦礫。喬歌下意識想上前查探一番,卻沒能自如行動。低頭一看,衛征的手仍舊牢牢地摟著她的腰,連半寸之遠都不允許。
衛征仿佛并未意識到這點,問道:“荀赫和司馬白露?”
“嗯,他們會雇車來接應我們……誒,你放手呀,別老摟摟抱抱的了!”喬歌拍他的手,未果,又掐了幾下,還是不放。
衛征挑眉一笑,覺得手上的刺痛也就比蚊蟲叮咬厲害些。于是手不僅不放,反而攬得更緊,大有變本加厲之意。
“喂——好歹讓我看看你背后的傷……”
在喬歌不滿的抗議中,衛征毫不猶豫把她按在自己胸前,緊緊擁著她,頭甚至枕在她額側的長發上。
他緩緩閉眼,微皺眉頭,有種闊別重逢的欣慰與安然,雙臂貪戀般越抱越緊。
“喬歌,”開口,聲音情動般的沙啞,“我很想你。”
“……”第一次聽見衛征會這樣發音,本欲開口接著抗議,卻于嘴邊戛然停止。喬歌聽到耳邊平穩有力的心跳,不由覺得萬分心安,于是收斂原有的活潑情緒,雙手撫上后背,特意避開了粗糙的疤痕。
她心中回應著“我也很想你”,嘴邊卻道:“真是的,你背后的傷要不要緊啊……”
衛征抿嘴一笑,松開雙臂,靜靜凝視著喬歌的容顏。
面相寡淡,眉眼沉靜,眸中看似平坦無波,卻有零點星辰閃爍。
鼻不算挺,倒很小巧,幾分玲瓏之感。往下便是兩片唇瓣,單薄如紙,淺暈成粉。有種弱花扶柳之意,淡雅如蘭之情。
衛征看著她的唇,眼神忽然暗沉了幾分。驀地,他一手扶著喬歌的后腦,將她的臉朝自己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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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吁——”
忽的,飛嘯而來的馬蹄打斷二人的繾綣情意,如夢初醒般各退一步,拉開過于曖昧的距離。
“衛前輩,喬姑娘,久等了!”這邊,不知壞人好事的荀赫駕車匆匆而來。一聲快馬的高昂嘶鳴后,馬車穩穩停在衛征面前。
車門被推開,司馬白露的腦袋探出,道:“快上車,車上有藥!”
于是衛征和喬歌立刻跨入車內。荀赫再一記皮鞭,車便晃蕩著奔馳而去。
衛征與喬歌入座后,白露看了眼喬歌暈紅的臉頰,又瞧了眼衛征皺眉無奈的神情,以及光著的上身——她連忙倒吸一口氣,撇過臉去,干巴巴地道:“那個,你們……喬姐姐,藥箱就在你腳邊,你給衛公子上藥,我出去。”
隨后立刻鉆到門外,與荀赫并排而坐,一同駕車。
順手還把車門關上,封上把手,這樣就不能輕易打開。
“……”
“……”
衛征喬歌不由面面相覷。
半晌,喬歌仿佛頭疼地扶額,隨后彎下腰,抽出座位下的藥箱:“好啦,把后背給我,我給你抹藥。”
“好。”衛征依言轉身,嘴角笑意有些肆意,怎么止都止不住。
……
“真是的,幾天沒洗澡了你,身上都餿了……”
“……誰讓你們天正派的待遇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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