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從來都不是突發(fā)的,勢必是日積月累而爆發(fā)。許嘉嘉早早就已經(jīng)感覺到了菘藍的異樣,卻迫于無理由,無法發(fā)威。
清水被刺事件,新聞鋪天蓋地,四面八方人盡皆知,菘藍等人的身影也出現(xiàn)在新聞圖片和視頻中。雖然只是一個背影,許嘉嘉依然一眼就認出了菘藍。見菘藍抱著顏氏的神情,他心中的憂慮突生,心情像天空的陰云,如負債般沉重。他先是找了張亮,詢問菘藍的情況,張亮自然是不會說,把他氣壞了。憂慮和不安原就在胸中滋生著,他人脈也廣,不一會兒就問到了清水所在醫(yī)院,便丟下通告怒氣沖沖的去找菘藍了。
菘藍從張亮那邊收到許嘉嘉到來的消息,心底隱隱有種不妙之感,本能的是要躲開許嘉嘉,但為時已晚,許嘉嘉已經(jīng)站在他面前。
大概是過于憤怒,亦或是走得太急而忘了撐傘?許嘉嘉身上已經(jīng)濕了一半,鞋子似乎被水浸泡過,一絲絲細水從鞋中冒出來。憤怒從他的眼睛里一閃而過,嘴唇抿緊成一條堅硬的線條,往日的乖巧全然不再。
“這大半夜的,菘總怎么還不回去呢?”
語氣中也有了明顯的怨氣。
菘藍不得不承認,每次撞見許嘉嘉,他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甚至是厭惡。他收起不安,不露神色地強忍著不悅,嘴唇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緩緩走向他。
“你怎么來了?”
聲音平靜涼薄,刺過許嘉嘉巨慟的心口,他面色一沉,揚了眉稍,瞪著眼質(zhì)問道:“你抱著的那個女人是誰?”
悅耳清雅的男中音,憤怒的聲音中還不掩嗔怪。
菘藍心里咯噔一下,他不能讓許嘉嘉知道顏氏的存在,杜漸防萌,他只能躲避,輕輕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
“慌亂之中救的人而已,不必在意。”
許嘉嘉不信,開始連珠炮似的質(zhì)問,像一根根棍子猛擊在菘藍身上。
“我問你她是誰?”
“哦,陌生人是嗎?”
“陌生人值得你守夜到凌晨?”
時下已是凌晨兩點,外面的雨并沒有要停止的意思,雨勢依然大如瓢潑,傾盆之勢,一次次沖擊著整個大地。窗欞咯吱咯吱響,窗戶外傳來嗚呼嗚呼的風(fēng)聲低吼,加上暴雨敲打樹葉的清脆聲,與菘藍的避而不談,以及臉上的清冷形成鮮明的對比。
菘藍不想與他在這醫(yī)院起爭執(zhí),強忍著厭惡,一把抱住他。雖深知許嘉嘉何罪之有?不過是愛上了另一個菘藍罷了?但自己依舊無法不厭惡一個男人靠在自己身上,心跳一下變得急促,怔怔看了許嘉嘉半晌,強扭過頭,裝作不在意,片刻后,微微低頭,目光里有淺淺的溫柔,像陽光一樣溫暖,柔和,男女莫辨的強調(diào)。
“我們回去再說。”
許嘉嘉卻推開他,嗤笑一聲,憋著股怨氣,深色的眸子有著玩味之色,直逼菘藍故意酸道:“回去?你放心得下那個女人?”他是故意為之,但理由是什么?大概是因為心底里那莫名的憂慮和不安。
菘藍聽見他如此稱呼顏氏,陡然氣結(jié),臉立刻變的冰冷無比,沉默片刻,眉峰漸次壓了下去,抿唇低聲呵斥道:“你走不走?”
語氣銳利之極。
這一呵斥,許嘉嘉心一涼,又怕又急,剛剛的氣焰全沒了,心里有些害怕,他有種直覺這個女人定不簡單,眼中的玩味之色漸收,閃過一絲復(fù)雜而失望的光芒,唯唯諾諾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走。”
這深夜疾風(fēng)驟雨,醫(yī)院外的樹木被刮得在風(fēng)中搖擺。顏氏這時也不知道為何竟然醒了,醒了就算了,聽見外面風(fēng)雨交加下樹葉發(fā)出的沙沙聲已停,便想著出去透透氣,這剛踏出病房就看見菘藍和許嘉嘉在走廊里吵架。
我這,真是倒霉啊!
本想趕緊散人的,卻聽見好像跟自己有關(guān),便邁不開腳,只好杜口裹足,在門上探出個頭悄悄偷聽。
什么?陌生人?勞資明明是你下屬啊!搞么子?還嫌我這個下屬丟人嗎?
顏氏氣不打一處來,她的兩眉蹙著,兩眼射著失望和憤懣的光芒。
嫌我丟人?我還嫌你這個老板是個基佬呢!
哼!
生氣之余便不想再偷聽了,轉(zhuǎn)身就要往回走,神差鬼使被什么東西絆倒在地。
“啊......”
慌慌張張的抬眼去看菘藍倆人。
菘藍聽見腳步聲,轉(zhuǎn)身一看,見她一只手拖著那只受傷的手倒在地上,笨拙得不知所措,正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望著自己,心一緊,撇下還在生氣的許嘉嘉,跑到顏氏身旁。
“沒事吧?我看看!”
他眼里全是心疼的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手,觸碰到她的手時,一股涼意襲來,她的手太涼了。
顏氏微一愕然,心跳沒來由地凌亂起來,抬眸望著他,心底最柔軟處驀然悸動,見他眼眸之中,柔情萬千。
“沒事,就,屁股疼......”
菘藍眉目之間本就憂愁滿滿,此刻更是擔(dān)心,焦慮問道:“你怎么回事?走路都不會了嗎?”
雖是罵人的話,但顏氏被抓著的手上一陣暖意傳來,綿延入心。“是是,老板......”剛要繼續(xù)說下去,卻被菘藍打斷了。
“你這個人,看表演就好好看,湊什么熱鬧?!”
顏氏一臉茫然看著老板,不知道該如何答話,才不會惹怒了他。
此時許嘉嘉已走到倆人身旁,定眼一看,是視頻里那個女人。他心內(nèi)那種憂慮愈發(fā)地叫囂起來,眉頭緊蹙,一把拉開菘藍,然后冷冰冰的盯著顏氏。
這顏氏被許嘉嘉這冷冰冰的目光盯著,像做壞事被突然逮住,心里有些慌,整個人驟然一滯,大氣都不敢喘,心道:我這么這么倒霉?又撞見他們?該死!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快溜!剛要站起來時,又一個腳滑摔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這就走......”
菘藍伸手要去扶她,她一躲閃,幾乎是低聲懇求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菘藍只好作罷,楞楞的看著她笨拙倔強得模樣,忽然那些惡心啊,怒火啊,都淡了一些,唇角的弧度漸漸暈開,眉間竟傾瀉出一絲溫淡暖暖的笑意。
顏氏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站起來,準備溜之大吉。
“你給我站住!”
許嘉嘉呵斥道。
顏氏一驚,什么玩意?對我那么兇?干什么干什么?你當(dāng)紅小生了不起?老娘可不是你的粉絲!管你呢!
“我說你給我站住!”
菘藍見狀,勃然變色,深吸了幾口氣,強忍下怒火,眼鋒語氣無不嚴厲,喊道:“嘉嘉!”
氣氛中多了一絲寒意,顏氏有些不安,察言觀色之余,料定繼續(xù)下去定會不祥,于是躡手躡腳地開始挪動步伐。
“我說你跟我站住!”
許嘉嘉才不管,就這一會的功夫,已經(jīng)沖到了顏氏跟前,硬生生把她攔下,忿然作色看著顏氏。
顏氏雖然生氣,但甚至這藝人很不好惹,心中一陣噯聲嘆氣,面上卻遂恭恭敬敬地說:“我什么都沒看見!我保證,我絕不對外說!”
許嘉嘉憤憤然盯著她,“你是誰?”
我?
顏氏立刻斂容屏氣不敢說話,一雙慌張失措的小眼神望著自己的老板,仿佛在說:老板,救我!
菘藍眸中漸漸流露出一絲慌亂,一把將許嘉嘉拉到身后,“別惹事,走吧!”誰知卻被他一把抓住菘藍的衣領(lǐng)。
“她是誰?為什么你這么緊張她?”
顏氏更加不理解了,什么叫緊張我?那是因為我這可以算工傷啊!再看著許嘉嘉這橫眉冷眼動手的模樣,簡直是欺人忒甚啊!心中那把火又上來了,計窮勢蹙之下,單手就去推開許嘉嘉,還義憤填膺道:“誒,你有完沒完啊?你到底想怎樣?”
一男一女的戰(zhàn)爭,有些奇怪,無可比象,令人發(fā)指。
菘藍此人最厭無理取鬧,當(dāng)下只想把眼前的兩人關(guān)進病房,還自己一個清靜,可惜卻計窮途拙。見顏氏薄嗔淺怒,眸光流轉(zhuǎn),自有一種動人,心中一動,很快又隱藏起來,臉上恢復(fù)了淡漠中透露著冰涼,輕嘆一聲,眸光柔軟,無奈道:“慌亂之中救的人而已,別鬧了,走!”
咦?
顏氏驚愕地望著菘藍,他怎么還能如此淡定?不應(yīng)該大發(fā)雷霆嗎?菘藍對顏氏微微頷首,聲線低涼:“你先回去。”顏氏楞了楞,只覺得有些不妙,自然是聽老板的好,一溜煙就乖乖跑了。
已入深夜,摩天大樓下霓虹炫目,縱橫交錯的街道上燈火通明,來往的汽車如織如梭,像一只只螢火蟲,一閃一爍,又似一條發(fā)光的長龍在緩緩地秩序井然地蠕動。偶爾噪聲刺耳。車子緩緩穿過市區(qū),很快就駛進了一片排屋區(qū)域,又轉(zhuǎn)進一個狹窄的入口,停在一棟四周環(huán)著桂花樹和幾顆竹子,燈火通明的深宅大院前。
菘藍熄掉引擎,“到了,下車。”
許嘉嘉鼓著腮幫子,啪的一聲重重的把車門給關(guān)上。
菘藍無奈搖搖頭,眸子深處隱藏著深沉的厭惡和憤怒。
不一會兒,菘藍也已經(jīng)在臥室換好居家服。一邊走向沙發(fā),一邊懶洋洋道:“你去醫(yī)院做什么?”他的雷霆之怒與鋒芒被藏在懶洋洋的姿態(tài)下面。
許嘉嘉眼神變得明亮和專注,嚴肅問道:“我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她是誰?你為何如此擔(dān)心她?”
菘藍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卻無溫色,神色冷峻道:“我說了,是我慌亂之中救的人。”
許嘉嘉身體一顫,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片刻,臉色嚴肅,語氣鄭重道:“別當(dāng)我是傻瓜!你看她的眼神分明不一樣!”
這一天接連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讓筋疲力竭的菘藍渾身上下的神經(jīng)都繃了起來,如今被許嘉嘉這么鬧騰著,他心里的厭惡霍然爆發(fā),滿面怒容,雙眼直直地盯著許嘉嘉,怒火仿佛隨時都會從眼中噴出來。
“你鬧夠了沒有?”
場面劍拔弩張。
許嘉嘉氣得渾身直哆嗦,嘴唇都有些哆嗦。
“我讓你出柜你遲遲不肯,原來你是跟這女人有了瓜葛?怎么樣,現(xiàn)在想甩了我?”
菘藍冷冷瞥了他一眼,那眼神猶如冰刃般犀利。
“你有病!”
許嘉嘉:“我是有病,難道你沒病?你沒病卻喜歡男人?”
有病?
有病?
菘藍如此溫潤之人,聽得二字亦是氣惱萬分,朝著許嘉嘉怒喝一聲:“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種擔(dān)憂,不安,憤怒席卷許嘉嘉的全身,他希望菘藍只屬于他一個人,永永遠遠。他身體明顯一抖,卻不甘示弱地冷笑,毫無懼色。
“不出柜,說是為了我的演藝事業(yè),我看是你自己移情別戀吧?”
菘藍必須保護顏氏,不能讓令一個菘藍和許嘉嘉知道了她的存在。
“我最后再說一次,她只是一個路人!”
許嘉嘉睨著他,眸中一道譏諷閃過,冷笑一聲,道:“我說你什么時候變成了雙性戀?”他的冷笑慢慢化為一種無奈的悲凄。
菘藍依舊是包羞忍辱,淡淡的看著他,任由他發(fā)瘋。
“他們都說你有病,我偏不信,哈哈哈哈哈!你特么就是一個病人!菘藍,我說你特么真是有病!”
有病?
菘藍揮起拳頭就是一拳打在許嘉嘉的臉上。
正在許嘉嘉驚疑不定間,一似血溢出唇角,順著他臉頰滑入耳后,先是溫?zé)岬慕z絲縷縷,而后在空氣中逐漸冰涼。他一摸,心臟收緊,恐懼襲上心頭,滿眼恐慌看著跟前的菘藍。
而菘藍突然心一痛,只覺心臟一陣重擊,身體一僵,眉心倏地皺緊,臉色陰沉至極,忽而又越加蒼白,胸口錐痛,踉蹌晃了幾步險些摔倒。
許嘉嘉見狀心生疑惑,以為自己說了的話刺激到他,有些后悔,一雙明眸疑惑的望著他,小心翼翼問道:“菘藍,你沒事吧?”卻見菘藍唇角溢出一聲呻吟,全身顫栗,幾乎暈厥,好似意識漸漸不清,眼睛一閉就倒在了地上。
許嘉嘉神色異常慌亂,連忙抱著倒在地上的菘藍,“菘藍?你醒醒,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嚇我啊......”然而就在此時,菘藍卻又猛然睜開眼睛,呆呆的望著許嘉嘉,他俊美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眼底隱約有絲黯淡,然而很快就消失不見,轉(zhuǎn)為如常的平靜。當(dāng)他目光落在許嘉嘉的眼睛上時,他嘴唇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原先冷漠和疲倦的臉立刻暖了起來,一抹春色浮上。
“你怎么來了?”
語氣像風(fēng)暖日麗下的棉絮一樣柔軟溫暖。
許嘉嘉愣住了,這什么情況?演戲也不帶這樣演的吧!
菘藍見他神情不安,嘴角還有一絲血,心頭一緊,面龐結(jié)了冰般冷淡著,問他:“我打了你?”
許嘉嘉滿腹疑團,驚疑不定的點了點頭。
“嗯......”
菘藍疑了下,疾如旋踵,面有難色,他撫著許嘉嘉的面龐,眸光清亮瑩潔,淡淡道:“對不起。”
心里卻道:打我的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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