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散成無數的楓葉,露出清澈蔚藍的天穹,以及下方蔥郁連綿的巍峨群山。
“唔...”
耳邊撫風,奎勒·色羅拉慢慢睜大眼,他發覺自己身處高空,透過腳底不斷變化的云霧,俯視蜿蜒曲折的高聳山脈,甚至可以看清茂密森林深處流淌的涓涓小溪。
這是哪兒?
疑問浮現奎勒·色羅拉心頭,他清楚記得自己在進行換血儀式。
隨后他幡然醒悟,這些畫面都不是真的——他能聽見,看見,卻感受不到來自高空的勁風,或是觸摸肌膚的寒冷。
“也許是一些久遠的記憶畫面...”
奎勒·色羅拉環顧四周,將山脈與森林收入眼中,同時檢索腦中的地理知識。
很自然的,他無法判斷這里究竟是哪兒...反正不在瑟薇塔帝國南部。
但隨著他環顧四周,他發現了一片坐落于森林后方,也是山峰背面的楓葉林,于蔥郁的綠意中冒起,引人注目,仿佛一簇火焰,在徐徐的清風里搖曳。
“記住它,那是你必須前往的地點。”
平穩,有力,威嚴的聲音在奎勒·色羅拉身后響起。
他驚異地轉過身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副熟悉又陌生的高大身影。
為何陌生呢,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
為何熟悉呢,因為于色羅拉大宅第三層,左邊第二個房間,放置著先祖畫像,畫像注視過近萬次,它的一切細節都歷歷在目,纏繞紅紋的褐色鎧甲,身后兩把銀柄長劍,棕色亂發下的眼睛銳利有神,仿佛幽暗叢林里透出的光束。
第四代色羅拉領主,亦是換血裝置的創造者,差點將色羅拉獵魔人血脈拯救的偉人。
“您,您是...先...”
奎勒·色羅拉的激動難以抑制,他聲音有著極明顯的顫抖:“我從未想過會以這種方式與您相遇...大師。”
他不知如何表達那份重要的尊敬,搜刮腦中種種詞匯,此刻卻那么貧乏。
然而,奎勒·色羅拉注視著他的眼睛,瞳孔中并未出現自己的身影。
他不由得一陣失望,也許眼前的先祖是魔法影像之類的存在。
“記住它,那是你必須前往的地點。”
第四代色羅拉領主的銳利視線始終停留在奎勒身后,他一愣,順著目光看去,瞧見了那片火紅的楓葉林。
這一瞬間,突然之間,肅穆的使命感再次落在心頭。
他深深地注視著這片楓葉林,將其模樣刻入腦海。
“我會的。”
隨后,奎勒·色羅拉鄭重地下跪行禮,許下承諾。
這一句承諾仿佛具有魔力,第四代色羅拉領主雙眼的幽暗迅速褪去,映出奎勒·色羅拉跪地的身姿,以及他身后的湛藍天空,變化的白色云霧。
他那灰褐色的絡腮胡動了動,似乎在笑,緩緩開口。
“抬起頭,孩子。”
聲音傳過,奎勒·色羅拉渾身一震,他在近乎戰栗的顫抖中,難掩激動地抬起頭。
“是的,大師...先祖。”
二人對視片刻,奎勒捕捉到先祖眼中一掠而過的喜悅。
“你很出色。”
先祖沉聲道,大胡子擺動著,“神巍(色羅拉的獵魔刃)很適合你,它會在‘紅葉之冢’等待你的到來。”
他伸出粗壯的食指,先是一指下方的那片楓葉林,隨后輕輕點在奎勒·色羅拉的眉心。
“盡管血脈尚未完全蘇醒,但已經足夠。獵魔人以意志,內心的強大而強大,我確認你有所準備——接過我的責任,繼承我的遺產。”
話音剛落,奎勒·色羅拉感受到一股溫暖的力量注入他的眉心,它在四肢百骸流淌,全身仿佛在燃燒。
“...我的血脈,還未完全蘇醒...?”
奎勒·色羅拉眉頭微蹙,他疑惑地看向先祖。
“別灰心,孩子。”
先祖微微一笑,“正因為如此,你需要找到神巍,再與邪惡對抗。”
“彌補不足的旅程中,你會有更多的收獲。”
換血裝置中的獵魔人之血歷經太久的歲月,力量已經流逝大半,并不足以讓奎勒·色羅拉成為真正的獵魔人。
實在可惜。
凡事總有遺憾,這也是流傳在瑟薇塔帝國間的一句名言。
“你該啟程了,孩子。”
在奎勒·色羅拉驚異的注視下,先祖緩緩收回他的手,耀眼的光束在他身后綻放,隨后填滿視野。
奎勒·色羅拉微怔,他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但終究沒有說出。
他的眼睛充斥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隨后于無窮盡的光束中緩緩合上眼。
一切都將改變。
他默念著。
···
下午時分,色羅拉莊園,馬廄旁。
天空蔚藍,陽光流轉,澄澈的光線穿過森林葉隙,打在淺色的草坪上,被逼近的馬匹陰影覆蓋。
阿力與瓊斯對視一眼,牽過利奧遞來的韁繩,沉默著翻身上馬。
“不用幫忙?”
利奧挑了挑眉,他注視著獨自上馬的莉茲。
“無妨,我會跟著他們。”
莉茲放下灰色布條,她仍然緊閉雙眼,摸索著抓起韁繩。
她雖然看不見,但作為高階使徒感知仍舊敏銳,只需讓阿力瓊斯策馬在前,她跟在其后便可。
與此同時,受奎勒·色羅拉吩咐,一些士兵與仆人也駕駛著馬車靠近莊園后方的道路,大約二十四人,使得并不龐大的出口有些擁擠。
“他們會跟著你們回到湖巖城,仆人安置在水城區的基克街道,士兵便加入隨從隊伍。”
利奧掃了馬車一眼,尚未恢復的羅馬卡還躺在馬車里,若非時間緊迫,他們應該等羅馬卡復原。
說到這里,換血儀式結束后的奎勒·色羅拉即刻召集了所有人,將一些財產與人手托付給利奧便策馬遠去了,他對去向并未提及多少,只是說要尋找先祖留下的痕跡。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奎勒·色羅拉最后擺了擺手,將獵魔人的一些筆記資料遞給利奧,便轉身離開,消失在森林的陰影里。
實際上,利奧仔細觀察了換血后的奎勒·色羅拉,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并未察覺到其有多大變化。
但愿他一路順風。
回過神來,利奧小心地將筆記資料放在包裹里收好,目前還來不及仔細查看里面的內容,他想了想,決定先在路上查看一部分,到了烏鴉森林,再讓阿力和瓊斯帶回水城區。
很快,仆人與士兵那邊也準備好了。
“出發吧。”
利奧慢慢收起地圖,瞇眼看著鋪滿陽光的泥路,示意啟程。
他翻身上馬,輕甩韁繩,同時,翻開了手中筆記的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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