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確實是個有故事的人。”

    “這都能看出來？”

    慕尚楓酒勁上來，臉頰上已經開始泛起紅暈。他摸了摸有些麻燙的臉，聽著曾欣顏的話，感覺她似乎好像早就已經察覺到自己豐富的感情史。

    “能說給我聽聽嗎？”

    曾欣顏轉動手里的酒杯，將胳膊搭在了桌子上，半倚著桌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似乎做好了聽長篇故事的準備。

    酒后的慕尚楓變的話多了起來，再加上剛受了白云龍的隔空刺激，便一股腦將高中與何曉云的事還有后來與何云希的事一一傾吐出來。

    “呼~”

    曾欣顏聽完不禁長舒一口氣，同時附以深深的同情看著慕尚楓。

    “看來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想來自己15歲便傾盡所有愛上了那個人，而慕尚楓也不過比自己大個一兩歲的時候愛上了那個女孩。

    瞬間感覺兩個人也不過都是被愛遺落的可憐之人。

    想到這里，曾欣顏也不禁對慕尚楓有些心疼。

    “來，為你悲催的過去干一杯。”

    曾欣顏拿起酒杯碰向了慕尚楓的酒杯，深紅的酒液在杯與杯的碰撞中，在杯子邊緣蕩起一圈深紅色的紅暈，曾欣顏感覺像兩杯血液在翻滾。

    而她與慕尚楓猶如噬愛如命的吸食者。

    慕尚楓在昏暗的燈光中看到曾欣顏的神色中再次泛起了憂傷。

    “你呢？你和他......”

    慕尚楓好奇的問道。

    “你想問我和他是什么關系？”

    曾欣顏看慕尚楓略有遲疑，便直接干脆的替他接了下句。

    “嗯......”

    “要說關系，以前算是情侶關系，后來只能算的上床上關系吧。”

    曾欣顏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給我根煙吧！”

    “你怎么知道我抽煙？”

    慕尚楓也只偶爾會抽，而且還都是沒人的時候抽，很少有人知道他會吸煙。

    “我見你抽過，別賣關子了，趕緊拿來。”

    慕尚楓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會覺得自己是有故事的人。還以為是自己不自知的情況下將心事成天掛在臉上了呢。

    慕尚楓從衣服內兜拿出煙盒，從里面拿出一根遞給了曾欣顏，幫她點燃，又給自己拿了一根。

    “說說你的？”

    兩個人吞吐著淡藍色的煙霧又聊了起來。

    “我？好吧！”

    “15歲前，我也曾是上帝眷顧的嬌兒。生活在一個人人都羨慕的家庭，家里條件好，爸爸很會賺錢，媽媽很賢惠。爸爸媽媽也深愛著彼此，也疼愛著我。”

    曾欣顏回憶這段時光，眼里泛著淚花。

    “從小到大，因為我是家里唯一的小孩，他們像公主一樣的寵著我，甚至有時候有些過分的要求，他們仍滿足我。

    但也正是他們的寵溺，讓我不僅成了一個愛慕虛榮的人，甚至覺得所有這些都是我所應得的，稍有不滿足就會亂發脾氣。”

    曾欣顏若有所思停頓了很久，將手里的煙灰很熟練的彈了彈，又接著講起來，只是眼神里多了一絲恐懼。

    “正是這種作死的性格，在我14歲生日的那天，媽媽為了給我送生日蛋糕，在路上發生了車禍，最后離開了......”

    講到這里，曾欣顏痛苦的抽泣起來，她不顧手里的煙還燃著，而一手將煙折斷攥在了手心里。

    慕尚楓看到這驚人的一幕，不禁心疼的趕緊掰開了曾欣顏的手，將里面仍燃著的煙拿了出來。而曾欣顏手上明顯已經被燙出了紅暈，還好慕尚楓及時的制止。

    “你這是干嘛？”

    慕尚楓對她瘋狂的動作，幾近嘶吼的訓斥道。

    “我只是恨我自己，要不是我急于在同學面前炫耀，媽媽也不會出意外！是我害死媽媽的！”

    曾欣顏不禁又回憶起那天的情景。

    那天媽媽正好有事，本來說要周末給她補上。但當時的她已經和同學們計劃好那天要怎么慶祝了，所以不管媽媽有沒有時間，硬讓媽媽給她送蛋糕去，而且還是A市最貴的那家訂制蛋糕店。

    媽媽因為趕的著急，而在到達學校岔道口時，被一輛疾馳而來的貨車，硬生生撞出幾米遠，而媽媽也當場不治身亡。

    于是在曾欣顏生日那天，她等來的不是媽媽的生日蛋糕，卻是媽媽的惡耗。

    媽媽死后，最傷心不只是曾欣顏，還有她的爸爸。

    自從媽媽死后，她便被送到了爺爺奶奶那里，而除了在媽媽葬禮那天，曾欣顏才見到了她的爸爸。

    但爸爸再看她時，卻不再是過去的寵溺，而更多的是怨恨。自那天之后，她便再沒見過她的爸爸。

    后來才聽奶奶說，爸爸因為太過傷心，每天總是在睹物思人中度過，生意也不管了。

    后來，因為手底下還有一大批人要養家糊口，爸爸這才選擇了去國外發展，從此便沒再回來過。

    而曾欣顏從那天之后，也便再沒見過她的爸爸，甚至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過來。

    曾欣顏講到這些時，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小時候一直都在想，為什么別的孩子犯錯誤，都有悔過的機會，而我卻沒有！”

    慕尚楓神情也變得愈發凝重起來，這樣的曾欣顏，不禁讓他想到了同樣單親的何曉云。

    只不過這是他第一次聽親歷者講述心里的痛苦，而何曉云對他的卻是躲避。

    假如可以，他當初也一定會將何曉云攬入懷中，甚至抱的更緊些。

    慕尚楓輕撫著曾欣顏的頭發，想讓她情緒能安靜下來。

    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平日里看著光鮮亮麗，玩世不恭的女孩卻經歷過這么痛苦的過去。

    每個小孩都會犯錯，但命運不會對每個孩子公平，甚至不會因為你只是個小孩，而會格外溫柔以待。

    慕尚楓在曾欣顏身上看到比自己痛苦一百倍的悲傷。

    盡管心里仍有許多關于她和KTV那個男人之間關系的不解和疑惑，但從直覺中，慕尚楓能感受到那或許是曾欣顏心里更大的痛。

    看曾欣顏情緒仍很激動，慕尚楓沒有忍心讓她再講下去。

    “你要感覺難過就不要說了，別想太多，這些不是你的錯。每個人命運都是上天安排的，我們是無法改變的，無論這件事與你有沒有關系，我知道你都不是故意的！”

    盡管慕尚楓從未相信過命運和什么上天，但此刻的他著實為她感覺到了無力。

    再多安慰的話，慕尚楓也變得詞窮了。而對于現在的曾欣顏，最大的安慰便是此刻靜靜地陪伴吧。

    對于曾欣顏，曾幾何時又有幾個人了解過她的痛苦。

    爸爸不顧她的悲傷和自責，仍埋怨她，甚至過去一直看不慣她的同學也趁機挖苦嘲笑她，為了自己的虛榮陪上了自己媽媽的性命。

    自從那之后，曾欣顏便墜入了無底的深淵，直到她遇到了那個男人。

    曾以為他是拯救自己的星辰，到最后卻成了她心里的另一個痛。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亦或慕尚楓的安慰，曾欣顏在哭泣中慢慢睡著了。

    而慕尚楓看著懷里的曾欣顏，隨手拿起沙發上的一個毯子搭在了她的身上。

    又用騰出的另一只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直到將自己也徹底灌醉，這才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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