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場兩分鐘之后，哈維爾咳嗽兩聲：“您不必這么快就作出結論。正好接下來我將要向羅德蘭的人民發表一場演說。可否請您移步垂聆？我想，這將更有利于您了解不死人瘟疫的現狀。”

    這倒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正好南曉也想了解下不死人瘟疫的情況，就答應了。

    過了一會兒，羅德蘭大教堂的鐘敲響了。廣場上聚集起許多人，抬頭仰望。

    哈維爾換了一身華麗的白教主祭正式禮服，頭戴橄欖形的高帽子，手持主祭權杖，走上教堂二樓的陽臺。

    人群中突然沖出一個抱小孩的女人，聲淚俱下：“他在發燒！”她高舉那個小孩，“救救他！”

    廣場上一陣騷亂，人們迅速散開，離那女人遠遠的。

    哈維爾很鎮定，注視女人的目光中滿是憐憫。“帶她和孩子到教堂里來，”他吩咐道，“我將親自為他們祈禱。”

    幾個士兵過去把小孩和女人都帶進了教堂。

    在南曉指使下，毛玉玉悄悄隱身跟上。

    洛伊德神像后面竟然有一條向下的通道，很陡很深，盡頭一片漆黑。只見士兵們熟練地把女人和小孩帶進了那條通道。他們一直向下，最后來到一個寬大的房間。

    一個陰沉的黑衣人坐在房間里，面前一本很厚的簿子，臉上戴著口罩。

    “又來兩個？”他在簿子上記了一筆，說，“帶進去吧。”

    “你、你們要帶我和我的孩子去哪？”女人驚恐地問。

    士兵們沉默不語，拿出口罩戴上。

    黑衣人身后有一道潮濕銹蝕的鐵門。士兵們將門推開，后面又是一條向下的臺階。墻兩側插著火把。簡陋的墻加上昏暗的光，黑暗里陰沉的紅色在不斷翻滾。

    走到后來，石頭臺階漸漸就沒了。潮濕的地洞里，木頭胡亂釘到一起，勉強能讓人走過去。這里非常骯臟，木頭上全是暗綠苔癬，膩嗒嗒的十分惡心。

    周圍死一般沉寂，只能隱約聽到滴水的聲音。

    “你們要帶我去哪？”女人驚慌地哭喊起來。

    士兵們依然沉默不語。

    走過一段路之后，他們來到一個看起來像是聚居村落的地方。風中依稀能聽到有人在喘息。女人抬頭一望，簡直嚇呆了。面前那道墻的后面，到處都是橫七豎的木房子。很多門窗都是釘死的。活尸化的不死人被關在里面，手臂努力伸出窗外，上下搖晃。

    生不見人，死不見鬼。

    與文明和陽光徹底隔絕，這里簡直就是地獄。

    “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士兵里一個人對那女人說，“主祭會替你們祈禱的。等不死人勇者傳火回來，你們都能得救。”

    說完他就把那女人推進了村里，然后反鎖大門。

    通過毛玉玉視角全程觀看之后，南曉不覺陷入沉思：這個國家到底怎么了？一定是哈維爾主祭有問題！不、哈維爾可能只是一個小角色。有問題的是亞諾爾隆德諸神！

    此時此刻，哈維爾主祭正在發表演說。

    他掃了一眼下面密密麻麻的人，開口說：“羅德蘭的子民們！我剛剛前往王城，聆聽了洛伊德冕下的教誨，索爾隆德、洛斯里克、卡里姆等國的主祭都與我一同。形勢已經很明顯，不死人瘟疫正在繼續，并將很快蔓延到各國，蔓延到整個羅德蘭大陸。我們已經竭盡所能控制瘟疫蔓延。爭取了相當寶貴的時間。但這場瘟疫已經無可抑制。感染者將急劇上升。在羅德蘭和平的表面之下，不死人的數量比我們已知的要多，多很多。”

    群眾們發出一陣驚惶的吸氣聲。

    “我必須明確：這是羅德蘭大陸正面臨的一場最嚴重的危機。這不是普通的瘟疫。我、羅德蘭的白教主祭，必須告訴你們實情。我必須向你們坦承，情況正在惡化，許多人將失去他們所愛的人。我已經派出騎士四出調查，以獲得詳盡信息。在光榮的亞諾爾隆德諸神的指引下，我和其他王國的主祭一起，制定了對抗這場瘟疫的計劃。接下來，我們將如何應對危機？”

    哈維爾暫時停頓了一下，看了看下面急切想知道下文的群眾，說：“最初，我們的目標是找到每一個不死人，將他們統統隔離在北方不死院，應收盡收。但根據騎士們帶回的情報，我不得不承認，隔離所有不死人的目標已經不再現實。我們現在的目標，是盡可能地遏制瘟疫蔓延，拖延其傳播，從而將影響降至最低。哪怕我們只拖延其爆發一段時間，情況都會變得更好——亞諾爾隆德諸神將護佑我們，初火將更加旺盛。以初火的力量，我們將擊退瘟疫，也會有更多時間研究它，找到徹底治愈的辦法。我們必須讓瘟疫的高峰期變得平緩，以人去換取時間，這樣我們的社會就能更好地應對它。”

    廣場上的人群里有人高喊：“我們到底要怎么做！”

    群眾發出不安的鼓噪聲。

    哈維爾舉起手往下按，示意大家安靜：“我們正在推進一個計劃。從明天起，如果你身上出現了黑暗印記。不管它有多么淡，不管你有沒有出現活尸化的特征，你都必須居家隔離，從而保護他人，并幫助減緩瘟疫傳播速度。我們建議感染瘟疫者不要在室外游蕩，我們建議暫時中止各個王國之間的商路往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可能會采取更嚴格的措施。如果家里有人出現癥狀，我們會要求全家所有人呆在家里。我們正在與各個王國的代表討論這些問題。關于進一步行動的時機，我們很快會給出更多說法。在任何階段，亞諾爾隆德諸神都會給我們指引。我們會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目前，我們不會關閉集市，不會關閉城門我們的判斷是，此時這樣做弊大于利。當然，我們的觀點并非一成不變，可能會隨著瘟疫蔓延而改變。我知道很多人會憂心忡忡。但你們應該關心年長的親戚、關心家庭中更脆弱的成員，關心你們的鄰居。我們會竭盡所能保護他們。我們需要動員成百上千萬人互相幫助和支持。我想讓你們知道：在這個時期，羅德蘭會窮盡一切努力，幫助大家，幫助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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