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楊彎彎剁了一盆子五花肉，參上了碎碎的鮮荸薺顆粒，和了鹽，調制均勻，揉丸子。
尚濤幫著揉，揉好一個放團箕里。
二葉正在用溫熱水洗海帶、洗豬蹄。
生了火，二葉在燉鍋里放進豬蹄，這是明天的一道菜，豬蹄海帶湯。
火變成文火后，楊彎彎和二葉去抓了一只大公雞，足足有七八斤。殺了雞，燒水拔毛剖了洗凈，這是明天的另一道菜，汆雞肉。
忙完這些，到了五點半，楊彎彎將明天準備做火鍋的小爐子取出來，放入炭火，隨后架上小鋁鍋。
市面上有銅火鍋賣，但是比較貴，她們家還沒必要費那個錢。
鋁鍋里加入了豬蹄海帶湯，放進了剛才做的小塊鮮雞肉、生丸子、豆腐泡，過了一會兒又加入了昨天吃剩的魚凍。
鍋里咕嘟咕嘟煮著，香味四溢。
六點鐘，將門關了，三姐弟圍著桌子團團坐下，蔬菜擺在一邊。
楊彎彎用蒜、尖椒、醋和醬調成汁，舀了三小碗，一人一碗，說道：“我做了蘸料，想吃就蘸蘸。”
隨著尚濤歡快的叫聲，姐弟幾個將筷子伸向鍋里，尚濤夾到一個丸子吃，吃了一口，驚呼道：“太好吃了！”
楊彎彎下了一些茼蒿和菠菜進去，熱氣騰騰中，二葉說：“大姐，你這辦法真好！燉豬蹄這么多油，茼蒿和菠菜平衡了油，吃起來真香。”
尚濤臉上綻放著笑容，“大姐，這個年過得真富足。爸媽去世后，今年過得最滿足了。不用省著吃肉，不用省著放油。你們看，我又長了一截！你們嘗嘗著豆腐泡，好鮮甜啊！都是雞肉、魚肉和丸子湯給煨的！”
楊彎彎摸摸尚濤的腦袋，“瞧瞧尚濤，連豬蹄都不肯吃了，光吃豆腐泡。這要是從前啊，肯定只吃豬蹄。這都是我們這下半年辛苦應得的，今年啊，我們姐弟幾個齊心協力，要把日子越過越好。”
弟弟妹妹一個個都含笑點頭。
正吃得高興，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尚濤跑去窗戶邊一看，也不知道看到了誰，就愣在了那里，說：“姐，這是誰啊？不認識。”
楊彎彎和二葉也過去。
窗外，站著一個身穿運動服的少年。
他身材挺拔高大，有點兒瘦。
長得特別好看。
棱角分明的面容，堅毅沉穩的氣質，雙目淡淡含笑，整個人看起來矜貴又帥氣。
楊彎彎愣了一下，喃喃了一聲：“潘一鳴？”
尚濤驚呼著打開了門，忙不迭問：“潘一鳴？你是潘一鳴？假的吧！”
少年笑了笑，猶如星辰那般燦爛的笑容，“尚濤。”
又看到了楊彎彎姐妹，“彎彎，二葉。”
尚濤抬頭看向潘啞巴：“潘一鳴，你真是嚇死我了！你還是我同學嗎？你看你現在都變成什么樣子了……不像樣子了啊……”
潘啞巴看著楊彎彎，嘴里答著尚濤的話：“尚濤，以后你要做好準備，我會不停嚇你的。”
楊彎彎莞爾，潘啞巴已經會開玩笑了。
尚濤盯著潘啞巴突出的喉結，嘟囔著：“我還是個小孩子，你都已經成男人了。”
……
二葉和楊彎彎沒忍住笑起來。
而潘啞巴則……
紅了臉。
他看了楊彎彎一眼，忙又偏開了面容，顯得有些緊張。
楊彎彎摸了一下尚濤的頭，“小屁孩，你知道什么叫男人？就會胡說八道！”
尚濤摸摸自己的腦袋：“我當然知道啊！潘一鳴這樣子，一看就已經是男人了，他會那啥了……”
會那啥的潘啞巴：……
楊彎彎看著一張臉頓如飛霞的潘啞巴，愣了片刻，越發笑了起來。
她到底活了三十多年，對這樣的話題并不覺得多奇怪，也不太當回事。
再說了，她一直把潘啞巴當做尚濤一樣的孩子看待。
再說了，尚濤古靈精怪的，那啥到底是哪啥？
雖然，現在再將他當小孩子看待，已經不那么自然。
但是會那啥的潘啞巴則像是被猜到了尾巴的貓咪一樣，腳底歪扭了幾下才走進門，打斷了尚濤的喋喋不休：“尚，尚濤，我給你帶了書呢。”
尚濤：“是說男孩變男人的書嗎？生物課上都有教的，哈哈哈……”
潘啞巴看著尚濤，窘迫得不得了，眼角瞟著楊彎彎。
楊彎彎好笑地說：“尚濤，潘一鳴從那么遠的地方回來，肯定都餓了，還不趕緊叫你同學吃飯。”
尚濤這才放過潘啞巴，招待他坐下。
潘啞巴自從去了深市，一直沒寫過信回來。
楊彎彎不知道他的地址，當然也就無從聯系他。
因此，坐下之后，楊彎彎就問：“一鳴，你現在上初幾？”
潘啞巴看著自己跟前碗里的菜，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口水，但看起來卻很淡然，不緊不慢回答：“高三。”
“噗……”
楊彎彎沒忍住，嘴里的一口水噴了出去。好在她反應快，水噴在了地上。
潘啞巴趁機忙吃了一口油豆腐。
真好吃啊！
彎彎做的飯菜就是好吃！
尚濤和二葉則瞪大了眼睛看著潘啞巴。
尚濤結結巴巴問：“潘一鳴，你沒有發燒吧？”
潘啞巴笑笑：“這個學期，期末考試，我是全校第一。對不起，彎彎，我想把事情做好了再來看你們，所以就一直沒有寫信。過年這些天，我打了工賺了些錢，這才回來。不過，我不會回家，村里人也沒人看到我。我明早就回深市。”
楊彎彎平息了一下心情，問：“看你這么瘦，是不是白天晚上都在學習？”
否則，潘啞巴怎么會成功插班高三，并且還能考這么好的成績？
潘啞巴點了點頭：“差不多了。”
楊彎彎不知道說什么好。
尚濤給潘啞巴夾了一個丸子，“吃菜吃菜，家里沒有酒，有酒的話，咱哥倆該好好喝一杯才是。看來，變成男人了就是不一樣。大姐，二姐，我也好想快點變成男人。”
楊彎彎：……
二葉：……
窗外寒風凜冽，屋內熱氣騰騰，鮮美的湯汁、鮮嫩的蔬菜、鮮甜的肉類……
姐弟幾個吃得十分盡興。
最盡興的則是潘啞巴。
雖然他姿態優雅，不緊不慢，卻就屬他吃得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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