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藺獨(dú)自走在樹林前面,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正是午間最熱的時候,天空的那輪太陽忽然躲在了云后,天就暗下來。
葉藺的腳步慢慢地停下來,回頭看一眼。
白清歡正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看著他笑。這天氣變化便是他的功勞。他輕盈地走過來,嘆道:“葉藺,沒想到你一點(diǎn)就通。竟然這么快就學(xué)會御劍飛行。”
方才從洞穴祭壇中出來時,葉藺死活不愿意與白清歡同乘“清風(fēng)”劍。白清歡便只好教他如何御劍。
“自然就會了。”因?yàn)榉讲旁诙粗斜荒Ы缭忠u,葉藺有些虛弱,嗓音嘶啞。他風(fēng)神飛廉的遺孤,天生能御風(fēng)。即使廢了右手,御劍自然不在話下。
白清歡:“......不愧是我徒弟。”
如今魔界原石得到一半,還要再找一半才能去找克障。在尋找另一半原石之前,葉藺要去一趟雍州,看看老夫子與老翁。
葉藺頓了頓,又說一句:“我要去趟雍州,你........”他是希望白清歡與他一起,只是話說不出口。不想麻煩別人。
“你把師父當(dāng)別人?”
白清歡聽到他心中所想,十分不悅:“那你自己去吧!”片刻后反應(yīng)過來:“我又能聽見你心聲了?你感受到了嗎?”
葉藺動了動嘴唇,沒說話。只是轉(zhuǎn)過身往山下走去。
早在洞穴祭壇殺玄蛇時,他就感受到了,也記起來了。三界中有修為的靈體都可立生死盟,同生共死,互相感應(yīng)。百米之內(nèi),可用暗語。
他早就對白清歡敞開了心扉。
白清歡快步走到葉藺面前,開心地笑著:“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放心不下你。”他不再自稱“為師”,總覺得葉藺不喜歡。所以在葉藺記起他之前,權(quán)當(dāng)是朋友,不用顧忌太多。
葉藺不應(yīng)他,一直走在前面。一步都不等身后人。原先他的腳步并沒有這么快,只是為了不讓身后的人看見他的表情。
白清歡對他冷漠的態(tài)度十分不滿,便在他身后張牙舞爪地叫著:“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想起我呢?”
葉藺腳步又加快了些,嘴角揚(yáng)了揚(yáng):“哼。”
二人一前一后在山間小路中疾走,眼看便要出了北山。突然,旁邊的草叢動了動。動靜聲不小,像是腳步聲。
葉藺警惕地掃著周圍環(huán)境,腳步慢了下來。白清歡走過來輕輕靠在他背后,低語道:“有埋伏。”
樹林間突然狂風(fēng)大作,天陰沉沉地卻不降雨。葉藺與白清歡都屏氣凝神,做好防御。
接著周圍竄出來一群武士。每個武士都拿著大砍刀,耳后的“8”標(biāo)記尤其顯眼。葉藺立馬認(rèn)出這些武士是雍州人,那些標(biāo)志他曾在十里風(fēng)沙見過。
再看一眼,草叢中沖出的有十來個,樹上也有幾個,總共不過二十人。這些武士穿的是普通的武士服,并未身著姬軍的鎧甲。
果然。葉藺心中有數(shù),低聲道:“是姬笪。”
白清歡沒聽清:“誰?”
忘記了,白清歡臉盲,記不住人名。葉藺無奈:“保護(hù)好原石。”
“這幾個人而已。”白清歡根本沒把這些人放在眼中。他看向葉藺,挑眉道:“怎么,你又想讓我先走,自己呈英雄?”
“并肩作戰(zhàn)。”說著,葉藺用左手拔出了玉龍,主動進(jìn)攻過去。
草叢里的武士一擁而上,一個接著一個,用強(qiáng)健的身體為了一個銅墻鐵壁的人體屏障。樹上的武士也跳下來,往兩人身上橫劈一刀,大聲喝著:“交出原石!”
白清歡輕松地往后一閃,躲了過去。即使他沒有用劍,武士也無法近他身。
天界法綱,無罪者無殺。這些武士受命于人來奪取原石,本質(zhì)并無錯,白清歡定不會拔劍。葉藺也只用劍柄將幾人制服,封了他們的穴道。
不過一刻鐘,這些武士全都癱倒在地。白清歡右手一揮,從旁邊樹上飛來一根藤蔓將武士緊緊地束縛住。
見到白清歡使出仙術(shù),有幾個武士受了驚嚇大喊:“妖怪!”
白清歡低眉淺笑:“無知。你們見過這么漂亮的妖怪嗎?”他又將藤蔓收緊了些,懲罰這些武士。說話倒是客氣:“莫要見怪,修道之人的小把戲而已。”
葉藺將劍插回腰間劍鞘,走到武士們面前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他問這話的時候,眼神兇狠,冷漠至極。白清歡一怵,默默地站到了他身后。
武士們緊閉著口,一聲不吭。每次執(zhí)行任務(wù)前,他們都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zhǔn)備。
僵持半響,終于有個武士開口了。
“……殺了我吧!”
一人表率,接著便是其余武士的回應(yīng):“對!要?dú)⒁獎帲ぢ犠鸨悖 ?br />
“別廢話,磨磨唧唧的不是男人!”
“不愧是是雍州武士。”葉藺冷笑道。
身份被葉藺拆穿,武士們有些慌神,可還有人還在嘴硬:“是又如何?我們都是雍王的手下。不投降便要取你性命!”
“說實(shí)話。”無人應(yīng)答。
葉藺狠狠地踢了一腳其中一個武士,那武士便立馬疼的叫起來。但嘴上還在罵罵咧咧,絲毫不怕刑罰。
“我知道,你們都是有骨氣的武士。”葉藺臉色陰冷,繞著武士走了一圈,緩緩道:“你們并不是姬軍。”
聽到葉藺的話,武士們有些驚慌失措。他們的身份隱藏的很深,潛伏到各州軍隊內(nèi)部都少有人發(fā)現(xiàn)。
“你少套話了,雍州武士不是姬軍是什么?”有人還在嘴硬。
葉藺挑了一下眉:“我聽說雍州城有兩位公子。你們知道嗎?”
“你……!”
“你們自己死沒事。可你的父母妻兒怎么辦呢?”葉藺很清楚他們的軟肋,又出一擊。
此刻的他不像以前那般溫柔,眼神中都是寒冷。實(shí)在讓人害怕。在一旁沉默許久的白清歡,終于開了口:“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是誰的手下嗎?竟然還敢撒謊。”
武士依舊不說。葉藺沒了興致,拂去自己身上的灰塵,淡淡道:“幫我傳話,讓他做自己的事。別來招惹我周圍的人。”剛放松下去的眼神又兇狠起來,勢要將人盯個透徹。
“我會殺光他周圍的人。”
白清歡一驚,不可置信地望著葉藺。他身上并未有邪氣流竄,丹田之氣正常。
這是,真實(shí)的他。
葉藺路過白清歡,沉聲道:“走。”
原本以為葉藺只是將自己忘掉而已,可沒想到他性情大變,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白清歡臉上再也沒法擠出笑容來,心情復(fù)雜地答了一個字:“好。”
趕了半天路,兩人便到了雍州城內(nèi)的醫(yī)館。太陽已經(jīng)落山,醫(yī)館里面依舊熙熙攘攘,都是病患。
葉藺疾步走到院里,遠(yuǎn)遠(yuǎn)地見到了老夫子,才放松下來。他害怕松子游找老夫子與老翁的麻煩。
老夫子早已看見門口站著的兩人。與葉藺對視片刻后,便叫了他:“無名,幫我到后院拿些當(dāng)歸。”
葉藺聽到老夫子的話,立馬到后院將當(dāng)歸拿了來。白清歡也被老翁使喚著去煮藥,一刻也沒閑著。直到子時,幾人才將最后一位病患送出醫(yī)館。
像往常那樣,葉藺做了豐盛的晚飯,四個人又坐在了一起。
老夫子關(guān)心葉藺:“無名,你此次去北山查案可有給道長添麻煩?”
葉藺搖頭。
老翁一邊給葉藺夾菜,一邊笑道:“無名如此老實(shí),怎么會添麻煩?多吃點(diǎn)。道長你也多吃些。”
白清歡還未開口說好,自己的碗中就多了一片肉。九州內(nèi)的修道人重內(nèi)修,飲食并無忌諱。但仙人吃素,他又不能辜負(fù)老翁的心意。于是,他便夾著這片肉,仔細(xì)地在眼前看著。實(shí)在是下不去嘴。。。
老翁見他遲遲不吃,便催促道:“吃啊。凡人修道耗損體力,還是要多吃些。”這下,三個人都看了過來,白清歡不得不吃了。
他硬著頭皮將肉片放到嘴邊。正要吃,被葉藺搶了過去。兩位老人面面相覷,只能笑著緩解尷尬:“道長,你再........”老翁還要夾肉給白清歡,葉藺直接將所有的肉片倒進(jìn)了自己碗中,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老翁尷尬地笑笑:“吃吧。這孩子在外面沒吃飯。”
白清歡看著葉藺吃飯的樣子,開心地笑了:“他身材魁梧,自是要多吃些肉才有力氣。”
幾人又吃了一會,葉藺決定問問雍州城內(nèi)的近況。他與白清歡可以用暗語交流。葉藺始終不說一句話,有什么疑問也就只能由白清歡來問。
白清歡無語,他從沒想過生死盟竟是這樣的用處。正想拒絕,葉藺暗語道:醫(yī)館為何病患如此之多?
白清歡沉默著,他才不要問凡夫俗子。
葉藺:問。
白清歡感受到葉藺如炬的目光,只得清了清嗓子:“老夫子,這醫(yī)館怎么如此多得病患?”
老夫子把筷子一擱:“哎。流感。”他嘆了口氣繼續(xù)道:“近日,城內(nèi)突發(fā)流感,死傷數(shù)百人。老夫我翻閱百書也不知病因何處,只能緩解他們的病癥。”
白清歡微微驚訝:“那最近雍州城內(nèi)可有異動?”
老夫子搖搖頭,雍州城只出不進(jìn),病源根本無法進(jìn)來。
“會不會和梁王那妃子有關(guān)?”老翁在一旁道:“前幾日你們剛走,梁王帶著妃子到此,聽說是要尋找什么東西。”
葉藺驚訝:看來爾朱御白出了幻境。可上次見面不過兩個月前,他如何多了位妻子。
白清歡:你到底要我問什么?
葉藺看向白清歡,忘記現(xiàn)在自己的心聲他也聽得到。
白清歡又問老夫子:“我與梁王有過幾面之緣,可不知他何時娶的妻?”
老翁道:“大約半月前吧,他突然宣布娶妃。”
老夫子接著道:“雖然九州戰(zhàn)亂,可梁王什么都不管。畢竟他那梁州是人間鬼城,只有爾朱氏能鎮(zhèn)守住,誰都不能打才是。雍王一世英名,怎么糊涂在這。”
一語驚醒夢中人。白清歡恍然大悟:“那雍王想打的不是徐州。”正巧,葉藺也想明白了。
他想打的是北山。
無論是姬笪派來偷襲的雍州士兵,還是皇帝派去北山鎮(zhèn)守的劉之塵,亦或是來雍州城的梁王。所有人都為了北山而來。
說清楚了,為了魔界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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