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深夜前來，可是有事？”
屋里的人開了門，露出標準的笑，恭敬的同時卻又那么疏離。
景鳳見眼前的人還是不愿承認認識她，她嘆著氣道：“我……能進去……說嗎？”
“客官，夜深了，不方便。”
景鳳自然被拒絕了，但她方才明明已經看到了，而且就算是個局，她也愿意賭一把。
景鳳沙啞著道：“阿寶，你當真不認得哥哥了嗎？”
“哥哥”
阿寶低低地喚了聲，復又抬頭微笑著道：“客官認錯人了，小的沒什么哥哥。”
景鳳卻不信這些說辭，她搖著頭道：“你若不是阿寶，那你剛剛為什么阻止我?
哪怕是暴露自己，你也要阻止我去干預那件我都不知道的事？”
景鳳緊抓住眼前的人，明明擔心她，卻又裝出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是為了什么?還能為了什么?
“阿寶，我不知道這三萬多年來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無非就是希望我不要卷進這些是是非非中。
可是阿寶，難道我躲著避著，我便能安然無恙嗎？
阿寶，躲不掉的。
若是能躲掉，我就不會睡了一覺，醒來便發現眼前的一切都變了，更不會被扔到一個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若是能躲掉，白芍就不會死，師傅師兄們就不會失蹤。
若是能躲掉，我今天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
所以阿寶，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有些事可以逃避，有些事必須面對。
哪怕付出更大的代價……”
就像當初，如果她沒有逃避，那至少此時，她就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而不是她現在的無能為力，只能等著他們自己回來，只能等著那些人找上門……
見阿寶還是不語，景鳳頓了頓，含著淚道：“阿寶，到了現在，你還不打算認我嗎？”
“我……哥哥……我是阿寶啊！”
阿寶抱著景鳳哽咽道。
“好，好……”景鳳笑著哭道。
伸手拍拍阿寶的背，二人久久沒說話。
半晌，景鳳吸了吸鼻子道：“咱們進去說吧！”
進了屋，里面漆黑一片。
其實景鳳方才到的時候，她已經看到了，這是一個四面是墻，只留一個門的小屋子。
只是進了門，她的心情更是難受的不行。
景鳳閉了閉眼，方才預備把桌上的燈點上，卻被阿寶攔下了。
“不能點。”
景鳳投去疑惑的目光，只聽阿寶又道：“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就會告訴掌柜的。
再者，燈油沒了，掌柜的會扣工錢的。”
阿寶說的那么無所謂，聽在景鳳的耳朵里，她的心卻是憋得慌。
她有太多的話想問，卻又不知從哪句問起。
二人又靜了片刻，景鳳方才盡量讓她看起來平靜些，道：“四師兄他?”
阿寶仰著頭，道：“爹爹他不在了。
當初我們離開后，爹爹帶著我四叔找那縹緲仙島。
大概是我們運氣好些吧！所以并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我們便到了那縹緲仙島。
爹爹為了救我，他耗盡了畢生的修為，壽命自然受了影響……”
他停頓了一下，方才又道：“后來，我們便來了這里，至此算是在這里定居下來了。”
四師兄不在了？
雖然心里早就有了準備，但是這會兒在阿寶這里得到了確認，景鳳的心里還是堵的慌。
她不由地自嘲：她真是個沒出息的上仙，總是放不下這些人和事。
然而也就一瞬的自嘲，她回過頭又想：但那又怎么樣，她在乎就夠了！
她想她永遠這般了……
只是……四師兄回來了，他不是應該先回棲止峰嗎？
景鳳不解，于是問道：“你們沒回棲止峰嗎？”
阿寶搖了搖頭，道：“不曾。”
“是嗎？”景鳳顯然不信。
那時的阿寶雖然被治好了，但是阿寶對這個世間的認識還是什么都不懂，四師兄又沒幾年可活了，他難道不知道回去找師傅嗎？
就算等他回去后，他發現棲止峰早就變了模樣，但至少回去了啊！
景鳳的不相信，阿寶自然察覺到了，他的眼神閃了閃，低著頭道：“是，爹爹說他即是離開了，就不再是月下仙人的徒弟了，也就沒有回去的必要了。”
景鳳還是不信，但是奈何夜色太黑，阿寶的語氣又鎮定，所以她雖不信，但又無可奈何。
因此，景鳳暫且揭過這茬，她想到白日里的問題，又道：“阿寶，這景鳳城的來歷，你當真不知道嗎？”
“不知”
阿寶回答的極為干脆。
“阿寶～”
景鳳嚴肅的聲音并沒有讓阿寶改變答案，他反而更加堅定地道：“哥哥，阿寶當真不知。”
景鳳見此，嘆了口氣道：“那你知道什么?”
問完又擔心阿寶敷衍她，景鳳接著道：“阿寶，人活一世尚且在乎真相，而我們比他們活的久，難道要糊涂地活？
所以，你就告訴我吧！究竟是些什么事。
哪怕這一切是沖著我來的，哪怕我因此沒了命，總好過我稀里糊涂地活著。”
景鳳的話算是徹底堵了阿寶的口，他張了張嘴，這才說道：“我只知道哥哥以后只能是哥哥，月下仙人的徒弟只能是七個。
我只知道三萬多年來，哥哥的名字早就被眾人遺忘了。”
“七個？”
她是擋了誰的道?所以要將她抹殺？
若是，那他們為什么不殺了她?反而讓她繼續茍活在這世上。
難道就是為了讓她有一天知道她就是個笑話，笑著笑著就說完了嗎？
可她偏不讓他們得逞，她要活的好好的，總有一天，她要讓他們后悔他們當初的決定。
景鳳緊握拳頭，嘴上卻淡淡道：“還有呢？”
“當初有人說過，若有一日再見到哥哥，讓我告訴你，隱姓埋名方可活著。”
“茍延殘喘嘛！我知道了。
還有嗎？”
“這景鳳城不安全，哥哥還是早日離開。”
“具體點兒。”
“城里時不時的有人失蹤。”
“但我這幾日沒看到大家慌亂啊！”
失蹤的人多了，難道城中的人不會恐慌嗎？
阿寶嘲諷道：“那是因為失蹤的都是些沿街乞討的乞兒，旁人本就不會關注，所以大多是不知道的。
再者，就算知道了，他們也只會在茶飯后閑談一番而已。
說起來，不過是些低賤之人，誰又會在意呢？”
阿寶的話，景鳳自然都懂，但她怎么也沒想到，再見阿寶時，他已經完全長大了。
景鳳想要安慰些什么，突然聽到床上有人囈語，景鳳詫異地看向阿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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