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說”織錦趕緊湊到景鳳跟前。
“他就在離客棧不遠處的……”景鳳見織錦如此開心，她便特意耳語道。
織錦聽了，笑嘻嘻地望著月華，見月華微微挑了挑眉，她立馬知其意，一個瞬移便出了客棧。
直到織錦走了，景鳳方才意識到客棧就剩她和月華了。
以前便是不說話，但只要在一起，她就覺得很安穩。
如今，便是相對而坐，她還是感覺他們離得好遠。
……
“小六，你可真是讓我好找呀!”
云緋從門外進來，往月華旁邊一坐，自顧自地倒了杯茶，仰頭就是一飲。
月華沒有接他的話，反而道：“兄長近日若是無事，我有一事須兄長幫忙。”
云緋見月華說得很是鄭重，他立刻正襟危坐，道：“何事？”
景鳳知道他們要說正事了，而她這個“外人”的確不適合繼續待著了。
景鳳便起身去了后廚房，她打算給大家弄點兒簡單的吃食。
大廳內，月華見景鳳離開，他看了眼景鳳離開的背影，方才道：“此地以南，必有大事。只是目前我還未能斷出是什么，所以勞煩兄長前去一探究竟。”
“去倒也可以去，只是我去了，你呢？”云緋不解道。
“混沌”
“好吧！你的這個理由我接受了。”
混沌一日不除，人間一日不安寧。
而當日月華之所以不讓云緋出手，一為景鳳手里的浮世，二為放出混沌的幕后之人。
若說云緋起初還不明白，那么此刻他卻清楚極了。
于是，云緋便是心里擔心景鳳會說漏嘴，他還是動身離開了。
因此，當景鳳出來時，大廳里又剩下月華一人了。
她雖有心想問，但又沒資格。握著盤子的手緊了緊，景鳳扯起一抹笑，道：“馮瑤手藝一般，六殿下嘗嘗便罷!”
等景鳳將炒好的四菜一湯都端上桌，阿寶和織錦還沒回來，景鳳朝門外望了望，道：“六殿下自便，我出去找找他們。”
說完話，景鳳便站起身。
“不必了，他們玩夠了自會回來。”
月華的聲音還是那么冷清，卻讓景鳳不由一愣。
她轉過身，張張嘴想說什么，卻被月華的動作驚得忘記了要說的話。
只見月華淡定地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優雅地咀嚼著。
吃完口里的，他又伸手去夾。
景鳳看著月華的動作，她想起棲止峰的時候發生的一些事，具體是在什么時候，景鳳忘了。
但她記得那時她特地炒了滿滿一盤的土豆絲，邀功般地端進長留殿。
那時候，師傅也是吃得這么香。
月華吃了幾口，他發現景鳳望著他發愣，便有意咳了聲。
景鳳聽到月華的咳嗽聲，她方才回過神，微笑著坐下，似乎無意地道：“六殿下似乎很喜歡這土豆絲?”
月華怔了怔，微微勾唇，道：“大抵是因為此前在凡間待過，所以吃著這凡間的吃食竟有幾分留戀。”
聽此，景鳳也感嘆道：“是啊！雖然凡間在六界之中最弱，但凡間的有些事物卻很讓人留戀。
只是凡人的壽數太短，他們留戀的，在過孟婆橋時便都會忘了。
如今想想，這樣其實也挺好的，忘了便能重新開始。”
而記著的呢！便要時不時地想起，就算說要放下，說要重新開始，卻何時才能真正做到呢？
景鳳眨了眨眼睛，又道：“六殿下可曾忘記過什么?”
“未曾”月華遲疑了片刻，方道。
“是嗎？”感覺到眼淚又要出來了，景鳳連忙夾了一塊排骨，低頭去啃。
低下頭的那刻，眼淚剛剛滴進碗里，景鳳便將碗舉高，遮住臉龐。
過了幾息，景鳳已經平靜下來了，她狀似無意地問道：“六殿下，馮瑤雖已修為上仙，但有些東西還是領悟不透，今日想向六殿下請教一二。不知可否?”
月華點了點頭，景鳳這才說道：“修仙本就漫長，那在這漫長的歲月中，修仙者應該執著一事，還是應該適時放下?
若是執著，心必然會累；若是放下，那何必經歷呢？”
這次，月華回答的很干脆，他道：“執著與放下都可。
執著雖會累，但是心有所依；放下雖輕松，但是再無雜念。
然多數者選擇放下，究其原因，這樣有益于修為，但若執著，也并無過錯。”
以前，他便如此通透，只是他每每說的都是大道理，今日她卻不想聽這大道理了。
因此，景鳳問道：“若是您呢?您會怎么選擇？”
“順其自然，不強求，也不刻意。”
月華的回答讓景鳳沉默了片刻。
過了一會兒，景鳳這才說出她的看法，道：“順其自然，真好！若是記著就記著，若是忘了便忘了。不強求留戀，也不刻意忘記。
不過我卻做不到六殿下這般灑脫，若是我，會羨慕忘記的，但也會執著記得的。
我怕我忘了，便會失了主動權；我怕我忘了，會傷了記得的人；我更怕……就連我也忘了，就真的再也沒有可能了。
您說我是不是很矛盾?
有時明明說服了自己，但下一刻又被自己推翻了。如此周而復始，所以修為也總是這么不上不下的。”
月華以為景鳳想起她此前說的那人了，心里一揪，面上卻淡淡地道：“跟著心走。”
“是啊！跟著心走。就算最后飛蛾撲火，至少我曾努力過，至少到時無憾了。”
經過這次的談心，景鳳當真是想通了。
……
景鳳和月華正聊著呢！織錦風風火火地跑進來，看到月華后，驚訝道：“六哥，你還在啊？”
問完后，她也不等月華的回答，瞧著桌上的殘羹淡飯，嘟著嘴道：“你們怎么只顧自己吃啊？也不想想我和小傻蛋，我們到現在還沒吃呢!”
“我去重做!”景鳳徹底想通后，心情也好了不少，笑得也真了。
“不用了，我讓小傻蛋給我做。”織錦拉著后面進來的阿寶去了后廚房。
景鳳好笑地搖搖頭。
等織錦他們吃了飯，景鳳方才對阿寶道：“我想著待在這里也是待著，倒不如出去歷練歷練。
阿寶，你的想法呢？”
“我聽瑤姐姐的。”
“那好，咱們明日就出發。”
如此，景鳳就這么簡單粗暴地決定了接下來的事，一旁的織錦羨慕地望著景鳳和阿寶。
“想去就去吧！”月華淡淡地道。
“六哥，你真是太好了!”織錦開心地一蹦三尺高。
景鳳卻輕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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