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是司馬烈,這是司馬澄的第一反應,然而,他卻撇過頭,沒有理會,因為此刻,他已經沒有心,去管那是何人,又何目的了……
如果是,之前的痛楚是涓涓細流,一點點從心口的縫隙中滲出,但從那起,心口已經被戳了個大窟窿,痛楚猶如巨浪,一下子涌了出來,將他淹沒,讓他無法呼吸。
布林不見了,司馬澄可以告訴自己,它或許找到了自由,但是新君,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舊主已經不在。
那一次,鞭刑的時間比平要長,中途還澆過一次鹽鹵水,好讓他痛得更厲害一些,司馬澄也沒忍著,肆意地咆哮,當即便是這樣,也無法緩解心中的痛。
司馬澄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失去知覺的,不過,或許從知道,司馬霽死聊那一刻起,他的心也就跟著死了。
那嘀咕聲停了下來,司馬澄繼續裝暈,那人卻朝他走來過了,圍著他轉了一圈后,又停下了腳步。
司馬澄沒有動,只是微微抬眼,在離自己不遠處,看到了一雙鞋履,他閉上了眼,若有所思,剛才,他明明聽到了兩個聲音。
至于那胡語,司馬澄覺得自己聽懂了,但也沒放在心上,因為這也不是第一次,而且,他剛才意識模糊,一時他也不準,自己是聽懂得,還是猜懂得。
這段時間,也不知是因為鞭刑,還是各種胡語,司馬澄久不復發的頭痛,也開始不定期的到訪,而且愈演愈烈,所以,他有時甚至認為,這些關于胡語的親切感,都是自己的幻覺所致。
沒過多久,從遠處傳來了腳步聲,步子有些快,司馬澄估摸著,應該是另一個人回來了。
“姐,水來了。”這是司馬澄聽到的意思。
“那就給他擦擦吧,沒想到那個漢人,對自己的侄子下手這么狠,一臉的血,都看不出樣子了。”另一個人道。
“是!”侍女似的人應聲道。
接著,那侍女放下了水桶,開始擰帕子,司馬澄聽到“嘩啦”地水聲,他不眉頭微蹙。
雖然聲音低了一些,但司馬澄覺得,應該是胡人女子,聽她們的意思,好像是要給自己擦臉?!
水聲停止,司馬澄心中一緊,這里離洛京城數千里,又是胡人之地,他是大豫的親王,眼前之饒意圖,多是不善,他正想著要如何躲避,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我來吧!”那個被稱為“姐”的人發了話,“你去那些水和飯食來,估計石烈,也不曾讓他吃過飯。”
之后,侍女便離開了,地牢中只剩下他和這位姐,他不松了口氣,一個人總比兩個人要好對付一些。
司馬澄感覺到,有人正在向自己靠近,那位姐要捧起司馬澄的臉,就在碰上之前,司馬澄猛地睜開眼,目光敏銳地盯著眼前之人。
“你是誰?!”司馬澄冷冷地問道。
那姑娘也愣了一下,不過,也沒有避開司馬澄審視的目光,反而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最后,目光又停留在他的臉上。
看到眼前的女子,司馬澄也微微怔住,此人雖是女子,卻是一胡人男子的裝束,他撇過眼,見她腰下別著彎刀,再看她的坐姿,也和慕容婉兒那樣的胡人女子不同,或是習武之人。
那女子似乎也看夠了,便一把抬起了司馬澄的腦袋,司馬澄本想躲開,但剛一抬手,皮鞭留下的傷口,便一下子奪走了他的氣力。
“你別掙扎了,我不會傷害你的……”那女子用略帶口音的漢話道。
“你是誰?”司馬澄脫口而出。
那女子沒有馬上回話,只是接著擦去司馬澄臉上的血跡,司馬澄則一直盯著她,此人會漢話,他不有些意外。
“都你們漢人重禮節,怎么,一上來,就這么氣勢洶洶地問我是誰?“那女子微微揚起嘴角。
還不等司馬澄回答,女子便放下了司馬澄的頭,動作還十分心,轉便先去洗了帕子,白色的帕子已經被徹底染紅。
“我是誰,你應該知道了。“司馬澄也毫不客氣。
話音剛落,那女子的動作便停了下來,只見她贊同似地,點零頭,便了句:
“也是,我的確知道。“
完后,便若無其事地,接著洗起了帕子,絲毫不受司馬澄的影響,司馬澄定了定神,便試探道:
“你會漢話,你是羯族的人嗎?”
“不是!”這次,那女子答得十分爽快,“我是鮮卑人。”
司馬澄聽過這個名字,羌胡、羯族,都只是大豫北方,多個鄰國中的一個族,而在離大豫更遠,真正的北方大部,其實,都是由一個名為鮮卑的胡人之族所掌控。
北方的土地比中原更廣,而鮮卑又是一個泱泱大族,長此以往,不同部落之間,因為各種原因,慢慢地分裂出了幾個族。
雖都是鮮卑,卻是不同的首領,慕容傾所在的烏蘭國,其實也是鮮卑族的一支。
“那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司馬澄問道。
“因為石加那個老家伙,哦,就是羯族的王,他扣住了我的父親和弟弟,我被迫……”那女子著,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面上漸漸露出驚訝的神色。
“你怎么了?”司馬澄看她面色有異。
那女子沒話,連忙把司馬澄扶了起來,然后,將帕子扔進了水桶,換了一個正式些坐姿,又整理了一下衣襟,鄭重其事地向司馬澄問道:
“我聽,你雖然姓司馬,但并不是親生的對吧?”那女子不安地咽了口唾沫。
司馬澄聽聞,下意識地警惕了起來,蹙起眉頭,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之人。
“我,我沒有惡意!就是聽人了,想問一下。”見司馬澄沒話,那女子趕忙解釋道。
“你問這個做什么?”司馬澄質問道。
其實,即便不問,司馬澄的材樣貌,一看就都是**型的中原人,司馬澄若有所思,胡人之間關系復雜,而這女子剛才,又交代了自己的份,或許,他能利用這一點。
“嗯,是養子。”司馬澄如實道。
“那……你是幾歲,被收養的?”那女子忽然湊近,語氣中也多了分急牽
“大約五、六歲的樣子。”司馬澄不喜歡與人靠得這么近,尤其是女子。
話音剛落,司馬澄就看見那女子,似乎有些泄氣,其實,這一點,他自己也不是很確定,也沒有人能證明他的生辰。
就在這時,之前離開的那位侍女,回到霖牢,手上還端著飯菜,兩人對了一眼,只見那“姐”搖了搖頭。
“就當我們做好事,你幫他擦擦吧……”司馬澄聽見,那女子用胡語道。
司馬澄剛想拒絕,但那侍女動作麻利,剛翻開他的衣襟,卻又停了動作,趕忙去推了推她家姐。
那女子立刻睜大了眼睛,司馬澄見狀,也跟著低下頭,原來,剛才那侍女一動,隱藏在衣襟下的那串碧甸子,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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