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其實(shí)也是個意外，雖然悕雪是想找一個，除了講學(xué)之外的由頭來見源澄，但如果可以選擇，她則希望不是這個。
“陶姑娘什么都還沒有給予，就先提要求了？”源澄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種漠然的態(tài)度，悕雪猛地抬起頭，對上源澄幽暗的目光，她只覺得心上被什么抽一下，生疼得厲害。
“在沙陵，我就對曾對源大人失禮，今日，又貿(mào)然來找源大人，有幸能得到源大人的寬帶，小女子感激不盡。”悕雪將頭埋得很深。
其實(shí)，悕雪的姿態(tài)極低，言辭也十分妥帖，但就是會少了些人情味，明明是那么像的面孔，說出來的話卻完全是另一種感覺，源澄聽著，就是覺得有種莫名的火氣涌上心頭。
“陶姑娘應(yīng)該還有別的話，要跟我說的？”源澄的語氣有些生硬，里帶幾分質(zhì)問的意思。
源澄是想聽布莊的事，但悕雪自然參悟不到那一層，她愣了一下，遲疑之后，便從包里把錢袋拿了出來。
臨走前，悕雪讓秦叔想辦法，一定把源澄的那袋錢從霍當(dāng)家那里要了回來，便是打算物歸原主的。
因?yàn)槟侵в耵ⅲ瑦嵮┫胍障拢弦淮危龥]能收下司馬澄的心意，但這一次，她不想錯過了。
不過，這并不是優(yōu)先事項(xiàng)，若不是源澄主動提起，悕雪可能還要猶豫個一兩天，因?yàn)橐幌氲酪闯握f，自己想要那支玉簪這樣的話，悕雪怎么想，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源大人，玉簪的事……”悕雪有些害羞，“承蒙大人恩澤，收到那么貴重的簪子，小女子深感惶恐，之前不知道秦叔收了您的錢，現(xiàn)在既然決定來找您，也想收下簪子，所以，就想把這錢還給您。”
悕雪越是謙恭，越是得體，源澄的心就越是寒涼，越是煩悶，看著那個錢袋，他不禁陷入沉思，都說錢財(cái)能籠絡(luò)人心，但為何眼前之人，還是離自己這么的遙遠(yuǎn)。
悕雪雙手奉上了錢袋，不敢去看源澄，然而，悕雪的胳膊都有些酸了，卻遲遲沒見他伸手。
許久，才聽到源澄緩緩開口：“既然已經(jīng)給了陶姑娘，就請你收下吧，不管你來不來找我，錢和簪子，我都沒打算要回來。”
“可是源大人……”悕雪有些為難，她想了想便提議道，“那要不，就當(dāng)作源大人給我的工錢吧，如果有什事需要我做的，請?jiān)创笕吮M管提。”
聽到悕雪這么說，源澄立刻想起了拓跋啟那張璇璣圖，他看過悕雪的講稿，她肯定能夠勝任，只是，想到要把她帶到宮里，讓其它人看到都見到她……
想到這里，源澄不禁嘆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或就是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適應(yīng)這張面孔。
“嗯，暫時還沒有。”源澄淡淡地回了句。
其實(shí)，源澄很清楚，他這些奇怪的情緒，其實(shí)，都是在把曾經(jīng)的情感，曾經(jīng)的念想，附在了陶悕雪身上，這樣，其實(shí)很不公平，對三個人都是。
然而，就這樣癡癡地看著悕雪，源澄居然，還是問出了傻話“那支玉簪，陶姑娘喜歡嗎？”
“喜歡……”悕雪答道。
女子?jì)尚邥r，特有的軟糯甜腔，余音在院中緩緩散開，沉寂的夜都好像因此，煥發(fā)了新的光彩。
說出這兩個字時，悕雪的心都好像要跳出來了，但是，同樣心悸的，還有源澄，這是他今夜，聽到的最好聽的話了。
這一刻，源澄覺得，心上仿若有清風(fēng)吹過，不禁讓他想起在益州山間，和布林共享春日的光景。
美好過后，源澄卻猛地清醒過來，其實(shí)，這個詞語，他聽有好些人說過，不過，他的心都始終毫無波瀾，但就剛才，那種熟悉的感覺……
煞那間，源澄好像意識到了什么，情緒瞬而急轉(zhuǎn)直下，他不禁陷入矛盾之中，最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此話，源澄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悕雪從幻想中清醒，對剛才自己的冒失感到萬分的羞愧。
如果可以，悕雪想要直接離開，但她卻不能，看到手上的木盒，她不得不再厚著臉皮開口：“源大人，我想拜托您的事……”
“你先說”源澄的聲音不大，聽不太出情緒。。
雖然，源澄一種在告訴自己，他們兩個人，但此刻，悕雪請自己幫忙的樣子，都和公子有些神似。
“今天，我陪源湞公子作畫，見源公子因花期短暫而傷神，便提議將花朵做成干花，這話被源姑娘聽到，她便直接挑斷了花莖，把花朵給我了……”悕雪說著，便打開了手上的木盒。
“嗯，所以……”源澄變得惜字如金。
“大人覺得，做成干花怎么樣？”悕雪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這次，悕雪想來拜托源澄的事，就是處理這朵花，然而，悕雪還不敢馬上說出，自己不太懂風(fēng)干的事，怕惹怒他。
“風(fēng)干是陶姑娘自己提了，為何又來問在下，還是要拜托……或許，是不懂得風(fēng)干嗎？”源澄抬眸，目光愈發(fā)深邃。
被源澄一語識破，悕雪不慎惶恐，而且，從剛才，她就隱隱覺得源澄的語氣跟之前，已經(jīng)有了細(xì)微的變回。
“對不起源大人……”悕雪十分自責(zé)。
“既然不懂，又為何要提，罔顧文姬的信任，源湞的期待，陶姑娘還想解釋什么嗎？”源澄神色肅穆，“還是說，陶姑娘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成座上賓了，都主動參與到這些事情中來了……”
源澄字字如利劍，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刺在悕雪心上，同時，他那冷漠的語氣，沒有溫度的面色，就像箭上的毒藥，浸入她的舊時的傷口，那些關(guān)于司馬澄的傷口。
所以，自己一來，就是在給司馬澄添麻煩嗎？一想到這里，悕雪就覺得心好痛，痛到難以呼吸。
“悕雪為自己的冒失，向源大人認(rèn)錯，不過請?jiān)创笕耍瑤兔ο胂朕k法吧……”悕雪懇求道。
“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要幫你。”源澄的呼吸也變得沉重。
“不是幫我……”悕雪停頓了一下，只為了喘口氣，“之后，我會跟源湞公子，和源姑娘說清楚，就請?jiān)创笕丝粗礈澒拥姆萆希朕k法將花朵保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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