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璐接過沈福海端來的一盆涼水,干脆的澆到了楚誠淵頭上。
“誰?!好大的膽子。”楚誠淵打了個哆嗦直接跳起來醉醺醺的說,待他看清面前的人后,氣勢弱了下來,“母后?你這是做什么?”
桃紅看熱鬧般的又端來一盆涼水。
常璐順手接過來,又潑了楚誠淵一身。
“母后?!”楚誠淵氣極,聲音猛然提高并且變的尖利起來,活像被扼住命運的尖叫雞。
空蕩蕩的盆子被常璐扔在地上,發出“鐺”的一聲。
“哀家倒要問問你,你做的是什么混賬事?說的是人話嗎?”常璐說著話時怒氣就又上來了。
他說的話不僅混賬更是句句戳皇后的心。
楚誠淵面對生養他的母親,氣勢怎么也上不去。
他眼神飄浮,避重就輕的說:“就是說了一些實話。”
常璐真真是氣的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她是接收了姜灼華的記憶的,也接收了姜灼華的一些感情。
先帝身體不好,子嗣更是少,除了姜灼華的一對兒女,其余皆夭折了。
楚誠淵從小就被當成接班人來培養。
姜灼華看著他從一點點長到比她還要高一個頭。
楚誠淵登基那天晚上跪在姜灼華面前安慰她。
“母后,父皇雖然不在了,可是您還有兒臣和妹妹。兒臣會努力當一個好皇帝的,不讓母后費心。”
那時楚誠淵的眼睛亮的像里面藏著許多星星。
“皇帝。”常璐無力的閉著眼,千言萬語涌出嘴邊最終化為一句“你真是荒唐。”
誰不知大熙當朝太后最是威嚴,而現在楚誠淵看著太后,只覺她好像突然衰老了許多。
就好像不是平時一言九鼎的太后娘娘,而只是一個疲憊的母親。
楚誠淵不再言語。
他看了四周,突然驚道:“母后,純兒怎么不在?”
常璐看著他一臉擔憂,冷冷的說:“哀家讓她去給皇后賠罪了。”
“母后怎么可以這樣?”楚誠淵的神情哀傷,仿佛是常璐把蘇純給殺了一樣,“純兒是一個多么高傲又單純的女孩子,母后怎么可以這么折辱她?”
常璐算是明白了,只要牽涉到蘇純,楚誠淵就不是一個正常人。
“她還死不了。”
“純兒當然不能死了。”楚誠淵再次化身為尖叫雞,“母后如果敢對純兒出手,就先從兒臣的尸首上踏過去。”
常璐不合時宜的笑出了聲。
“皇帝還真當大熙離了你不行?哀家不殺你只是因為哀家的母愛。”常璐挑眉,“皇帝可別把哀家的母愛給耗盡了。”
常璐不殺他一小半是因為母愛和姜灼華。
大熙的確不是離了楚誠淵就不行了,但是楚誠淵活得好好的,能給常璐省許多事。
當個執政的太后已經很不容易了,更別說當個女皇。
何況楚誠淵還沒個子嗣。
“皇帝這個月就好好的在養心殿學學做人的學問,什么時候學好了,什么時候皇帝再出來。”
楚誠淵看著又要出聲拒絕。
常璐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說:“皇帝表現好了,出來見到的就是活生生的蘇純。表現不好的話,呵。”
最后那聲“呵”意味深長。
楚誠淵聽懂了。
他幾番想要張口,最終還是不言語。
讓進來的侍衛把他帶走。
純貴妃在長樂宮跪了一夜的事情可以稱為后宮最爆炸的新聞了。
第二天,急于分享八卦的楚洛宜提著裙擺歡快的跑進來。
“母后,你不知今天蘇純被抬去摘星樓時的模樣。”楚洛宜笑出一口糯米牙,“她真是活該。”
常璐一看見嬌憨的楚洛宜,就會心情甚好。
“什么模樣啊?”常璐笑瞇瞇的問。
雖然她已聽過徐嬤嬤說了,但是楚洛宜明顯是想要說的。
楚洛宜身為先帝唯一的公主,又是嫡出,長兄又是日后的皇上,從小就千嬌百寵,性格聰慧又活潑。
她學著蘇純的模樣,捂著自己的心口,悠悠的落下兩行清淚。
“母后,她就是這一副模樣。真以為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呢。”楚洛宜撇撇嘴,一副看不上蘇純的樣子。
她又轉念一想,心情又好了起來。
“昨日里她向皇嫂請了一百次禮,徐嬤嬤判定她好多次都不合格。聽說,蘇純的手都被戒尺拍腫了。可真解氣。”
常璐揉揉她的頭發,溫柔的說:“還有更解氣的呢。”
“徐嬤嬤。”常璐喊了一旁喜上眉梢的徐嬤嬤。
“奴婢在。”
“養心殿和摘星樓的人都換成信得過的人,純貴妃在摘星樓養身體,除非哀家同意,不可讓純貴妃出去。也不許讓這些消息傳至皇帝耳朵里。”常璐猶覺不夠,“純貴妃言語冒犯皇后,每餐前掌嘴一次。”
“諾。”徐嬤嬤下去吩咐。
楚洛宜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常璐,她沖常璐撒嬌:“母后真厲害。”
“你猜猜母后會罰他們多久?”
楚洛宜杏眼微垂,她想了一會后,確定的說:“最多一個月。因為一個月后就是元日宴了。”
“我們洛宜可真聰明。”
常璐一句話惹得楚洛宜笑彎了眼睛。
大熙朝新年第一晚的元日宴,需要宴請王公大臣齊來宮中用餐。
熱熱鬧鬧的,長達數小時。
元日宴過后則文武百官與常璐都可放假一周,不用上朝,安心過年。
蘇純也就罷了,到時候楚誠淵是一定要出席宴會的。
否則怕是天下人以為她殺了皇帝。
“依洛宜看,這次你皇兄和蘇純關多久合適?”
楚洛宜認真的考慮了會兒說:“皇兄關至元日宴前日,母后敲打幾番即可。蘇純可繼續關下去,但是掌嘴一事在皇兄出來前三日就要停止了。之后用上好的藥材使蘇純的臉恢復原樣,以防皇兄在元日宴上折騰。”
常璐笑著贊許了。
她對一旁猶如背景板的沈福海吩咐:“聽見長公主說的話了嗎?就按這個來。”
常璐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背后更有常家,胡家等家族支持著。
在大熙,她已經沒什么需要擔心的了。
科舉制已經有條不紊的在進行了。
楚誠淵和蘇純也翻不過天來。
唯一讓她憂心的就是啟載十年的那場大旱。
元日宴那天,已邁入了啟載七年。
距離大旱只有短短三年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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