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給我站住！”掙脫了小廝的黃德才指著周煥大吼一聲。
吼完，氣勢洶洶的朝周煥跑了過來！
周煥站在原地看著朝自己跑過來的黃德才，有些愣神。
……剛剛一時情緒激動，他沒意識到自己對黃德才做了什么。
黃德才跟頭發怒的小獸似的，火急火燎的直朝周煥沖。
就快要沖到周煥跟前的時候，冷夫子家緊閉的家門忽然咣當響了一聲！
聲響響起的同時，宅門上的懸掛的門匾跟著晃了晃，晃下來一層厚厚的浮灰，在門前肆意騰飛。
站的離宅門最近的盛海棠被浮灰嗆得咳了幾聲。
周煥抬頭看了盛海棠一眼，然后垂下頭，暗搓搓的伸手拽了拽盛海棠的袖子，
“……往這邊站。”
盛海棠回頭看了周煥一眼。
見周煥垂著頭并沒有看她，盛海棠眼中的光閃了閃，隨即移開視線，看向了別處。
同時，抬腳朝周煥的側方向挪了挪沒，遠離宅門處騰飛的浮灰。
移過去的那個方向，遠離了騰飛的煙霧，也離周煥站著的位置遠了不少。
盛海棠剛將視線移開，周煥就抬起了頭，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氣似的。
但……也只看到了盛海棠無動于衷的一個側臉。
周煥看著盛海棠的側臉，怔了一會兒。
一會兒之后，抿了抿唇，拽著盛海棠袖子的手輕輕緩緩的松開，接著垂下了頭，看著腳尖。
……
黃德才本來是沒把冷夫子家門的那聲聲響當回事的，只是隨意的瞟了一眼。
但就這一眼，把他給瞟懵了。
聲響落地之后，宅門竟然開了！
一個如仙人般須發斑白的老人一臉不耐煩的走了出來，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吵死個人了！”
黃德才一見出來的這老爺子，堪堪的停住往周煥跑的腳步。
都已經到了周煥的跟前了，伸手就能將周煥摁在地上揍一頓，黃德才還是停住了，然后一點沒猶豫的撒腿就往回跑！
聽到聲響的周煥抬頭看了一眼。
看到突然又往回跑的黃德才，周煥一臉懵。
……嗯？
黃德才往回跑的時候，迎著他過來的小廝也看見了從宅子里出來的冷夫子，嚇得一個激靈，趕緊掉頭去拿放在地上的畫板。
畫板拿到手里，臉色驚慌的往黃德才的懷里遞，
“公子，快給……”
黃德才不吭聲，伸手一把接過畫板，抱在懷里。
然后轉身，喜氣洋洋的朝已經從家里出來的冷夫子走過去，
“冷夫子，學生來上課來了，哎呀，今天這個點怎么沒在睡覺啊……”
冷夫子吹了吹垂到嘴角的長眉，斜著眼睛瞪了黃德才一眼，甕聲甕氣的開口，
“現在什么時辰了。”質問的語氣。
不那么簡單，別有深意。
黃德才臉色僵硬的頓住了步子，
“什...什么時辰……”
邊說邊不解的扭頭看了看身后的小廝，用眼神向他確認，
“……昨兒…昨兒走的時候，夫子你說的就是這個時辰來……來吧”
小廝接收到黃德才的眼神，有些懵然的撓了撓頭，仔細想了想。
他也記得昨兒聽的就是讓這個時辰來的啊……
冷夫子見黃德才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繞彎子，用指尖捏住垂到嘴角的眉毛，眼神傲嬌的看著別處，
“我說你晚了就是晚了，沒晚也是很晚了。”
黃德才用白眼翻了翻冷夫子，雙手一松，手中的畫板吭哧一聲摔在了地上，濺起一片灰塵。
畫板落地之后，黃德才準備開口，但冷夫子沒給他機會，
“現在進去，畫十副昨天讓你畫的枯荷。”
黃德才雙手抱胸，將腳邊的畫板一踢，哼的一聲抬起下巴，
“不畫。我不干了。”
冷夫子將指尖的眉尖送到眼前，饒有興趣的看著，
“二十副。”
“……”
黃德才斜著眼睛瞟了冷夫子一眼。
冷夫子優哉游哉，
“五十副。”
黃德才的臉色變了變。
“七十副！”聲音擲地有聲。
黃德才開始慌了。
“一百副！”
黃德才顫抖著手趕緊去撿被踢開的畫板。
“兩百副！”
黃德才都要哭出來了，
“我這被不來撿了嘛！”
冷夫子松開眉毛，覺得無趣的將雙手負在身后，閉上眼睛活動了幾下脖子。
語氣輕描淡寫，
“五百副。”
剛將畫板拿到懷里抱住的黃德才聽到這話，七魂六魄頓時丟了大半，僵硬的怔在原地。
冷夫子閉著眼睛，滿意的點了點頭，
“去吧。”
“……”
黃德才站在原地不動。
隨行的小廝怕冷夫子再往上加，趕緊跑到黃德才的身旁，拽著他往宅子走，
“公子，趕緊進去吧……”
黃德才跟小廝走到宅門前，推開宅門往里走的時候，聽到了冷夫子再次開口的聲音，
“你們兩個又是干什么的。”
……
看了半天戲的盛海棠和周煥突然被點名，微愣了愣。
盛海棠是有事而來，最先反應過來，趕緊恭敬的朝冷夫子作了作揖，
“見過冷夫子。我是盛家的女兒，由家父介紹而來，向冷夫子學習作畫。”
冷夫子打量了盛海棠一眼，也不問是哪個盛家，
“你剛剛也看到了，我上課很隨便的，怎么高興怎么上，你行嗎？”
盛海棠垂首抿了抿唇，眉眼彎彎的笑了笑，
“旁人能行的，我也行。”
“嘿呦！”冷夫子夸張的嘆了一聲。
嘆完，撇了撇嘴，
“在我這，也沒幾個旁人行。”
盛海棠抬首，看向冷夫子，
“旁人不行的，我照樣行。”
“……”
冷父子瞟了盛海棠一眼。
盛海棠說完之后，就再次恭敬的垂下了頭。
冷夫子瞟了盛海棠一會兒。
什么也沒說。
扭頭看向周煥，
“你是來干什么的！”
周煥被冷夫子咄咄的語氣嚇得往后退了幾步，
“我……我是來……來……是來……”
坑坑哧哧的聲音聽得冷夫子不耐煩的用手撩了撩長長的眉毛，
“好好的一個男子，怎么就是個結巴呢！”
周煥的臉頓時臊紅臊紅的。
盛海棠扭頭看了周煥一眼。
周煥本來還在猶豫該怎么解釋，看到朝自己看過來的盛海棠，他的目光一滯，
“我……我也是來拜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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