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勒圖書館里面寂靜無聲，馮茂第一次只讀了兩個小時就讀不下去，距離上次來圖書館過去了一天，一天里面就刷新了新紀錄。上次讀到兩個小時十分鐘就讀不下去，這次更短。

    既然讀不下去，馮茂索性換了學刊。用自己的借書證進入更高級別書庫，這里放著以前很多教派的典籍。馮茂被允許進入陰陽教派與丹鼎流教派的書庫閱覽。厚厚的羊皮書一冊一冊拜訪的非常整齊。

    馮茂到了丹鼎流教派的專用房間，隨手抽出一本九轉(zhuǎn)金丹的書籍讀著。讀了一陣就被里面各種天花亂墜又不知所云的內(nèi)容看的頭蒙。把這本書插回書架，馮茂走到放置最初級內(nèi)容的書架旁。和那種高階內(nèi)容相比，這些內(nèi)容更容易看懂。不少內(nèi)容甚至可以直接在幻境中進行模擬。

    又把那本看過最多次的煉丹典籍抽出來，馮茂的目光在其他書籍表皮上掃過。那些書都只有簡單的燙金編號，并沒有實際的書名。從書本材質(zhì)來看，應(yīng)該是四五百年前大規(guī)模印刷的結(jié)果。

    這些書籍馮茂都翻看過，印象里大多數(shù)都是不知所云。既然森林島上那位說過要好好讀書，馮茂又把手里的這本放回原處，直接拿了編號最靠前的那本，站在書架旁邊讀了起來。

    書里面介紹的是丹鼎流的起源，看了一陣頗有點自吹自擂的文字，馮茂突然生出個疑問。這玩意到底是誰寫的？

    有了這個疑問，馮茂才想起自己以前根本就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以前的自己總是看了什么就學什么，對于知識的來源沒啥興趣。即便有興趣，也是出于對知識的歷史有興趣，對于知識本身傳承來源居然從來沒質(zhì)疑過。

    這么久以來居然沒有被騙，自己是運氣好還是遇到好人了呢？

    心中一陣后怕，馮茂再次翻看起這本書。也不知道是否因為心境的變化，馮茂又不怎么看的進去了。每次看到一些不解的段落，馮茂就會生出不少疑問。最后馮茂干脆拿著書本做到借閱桌旁邊，拿出筆記本把每一個問題都記錄下來。

    讀到傍晚，已經(jīng)記了好幾頁紙。馮茂還了書，帶著筆記本離開了圖書館。路上腦子里想的都是丹鼎流基礎(chǔ)的內(nèi)容。丹鼎流本身的介紹中，對于練氣服丹的部分就非常模糊。按照書中所寫，甚至可以直接認為是丹藥化作靈氣在各個經(jīng)絡(luò)中游走。如果這樣的方法是正確使用，后面以金丹為核心重塑肉身的說法就前后矛盾。

    快到家的時候，馮茂卻有點心虛起來。如果丹鼎流修士最初的煉丹目的真的只是服用丹藥強化對經(jīng)絡(luò)的感觸呢？自己最初感受到經(jīng)絡(luò)運行的時候采取的是直接服用好幾包藥粉，直接用超量靈氣強行沖擊經(jīng)絡(luò)。

    雖然那時候的自己啥也不知道，完全是根據(jù)直覺和逃避死亡的沖動這么干的，某種意義上也符合了丹鼎流書籍的內(nèi)容。也就是說，自己的理解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這邊剛到家門口，馮茂還沒來得及整理心情，就聽到房間里面?zhèn)鱽砗⒆觽兛┛┑男β暋Ｒ瞾聿患凹毾耄�馮茂也不開車進車庫，直接跳下車，幾步跨過花園到了門口。開門，進屋，上樓在短短幾秒鐘內(nèi)完成。

    果然見到老婆坐在沙發(fā)上，瑪麗和茱莉婭陪坐在旁邊。三人中間的小車里站著兩個小東西。距離妻子只有幾步之遙，方才幾秒越過幾十米蜿蜒距離的雙腿卻邁不動。馮茂看著車里的孩子們，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情緒。

    兩個小東西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父親突然出現(xiàn)，還是拉著母親的手咯咯笑。他們的母親站起身說道：“傻站著干什么，過來抱抱他們啊。”

    這下馮茂才有些手足無措的走過去，輕柔的雙手放在最近的那個娃腋下，把這個輕飄飄的小東西舉起來。這是自己的兒子，白白嫩嫩，被舉起來的時候也沒有反抗。只是用湛藍色的眼睛向著馮茂方向上下看。藍色的眸子，因為結(jié)締組織而呈現(xiàn)出純凈暗藍色的眼白。仿佛有星辰在眼睛中閃爍。仔細看起來，兒子的長相頗像母親。

    兒子上下左右看了一陣，已經(jīng)開始對這種陌生的姿勢感到不快，身體扭動起來。露西亞從馮茂手里抱過兒子，對馮茂說道：“也抱抱女兒啊。”

    馮茂這次不敢把女兒也給舉起來，學著老婆的模樣把女兒抱在懷里。這時候就聽到兒子已經(jīng)因為不太舒服哼哼唧唧的發(fā)出了哭腔。露西亞抱著兒子輕輕晃動，哄著孩子說道：“你爸爸太笨，我們不要他抱了。哦哦哦”

    聽著妻子不知道是哄孩子還是數(shù)落自己，馮茂抱著女兒做到沙發(fā)上，把女兒放到腿上坐著。就見女兒有著近乎深褐色的眸子，同樣藍汪汪的眼白。粉紅的小嘴微微長著，露出幾顆白嫩嫩的牙齒，嘴角還有口水的痕跡。

    仔細看著女兒，真是越看俊。再看旁邊的兒子，兩個孩子長相真的頗有不同。至于女兒是不是像自己，馮茂也不知道多久沒看過鏡子，對自己長啥模樣早就沒印象。

    “先生，我們先告退。”瑪麗起身說道。

    不等馮茂回答，瑪麗已經(jīng)拉了拉茱莉婭。茱莉婭有點不情愿的起身跟著瑪麗離開，走到樓梯口，茱莉婭轉(zhuǎn)回頭說道：“先生，你高興的臉都紅了。”

    話音未落，瑪麗已經(jīng)拽著茱莉婭離開了樓層，向著她們臥室而去。

    兩人離開，露西亞抱著兒子坐到馮茂身邊說道：“喂，有什么要和我說的么？”

    “你辛苦了。”

    “嗯，還行吧。不過看著孩子，我突然覺得那些辛苦不算什么。”

    “你要住多久？”

    露西亞眉毛微微上挑，“想趕我走么？”

    馮茂搖搖頭，“我自己在這里倒也沒擔心過太多。你們來了，我突然覺得拉尼亞也未必安全。這里畢竟是邊疆。”

    “哦？這么快就有當父親的心思了？”露西亞露出燦爛的笑容。馮茂看著妻子的模樣，只覺得妻子和一年多前在戰(zhàn)場上的模樣大大不同。那時候的露西亞是個可以信賴的戰(zhàn)友，現(xiàn)在一種母親特有的光輝充盈在她內(nèi)在的一切。如果從冷酷的元嬰角度來看，如果沒有這樣的激素分泌，成年女性們只會對弱小的孩子充滿厭惡。但是這種內(nèi)在的東西卻又實實在在，令人忘記她們女性的身份，而只注意到她們母親的特質(zhì)。

    就在馮茂各種瞎想之時，就聽露西亞說道：“我想著怎么都得讓孩子對你有個印象之后再說。我見過別的修士回到家，孩子都不知道他是父親。每次見到，我都感覺非常失望。這種事情決不許發(fā)生在我的孩子身上。”

    “哦？那些修士離家那么久？很忙么。”馮茂也覺得這未免太過份了。

    “不。那些修士有好幾個老婆或者情人，把孩子丟給老婆管，他們自己在外面各種浪蕩。”露西亞的聲音中都是鄙視。

    馮茂點頭表示贊同，“的確不應(yīng)該。”

    “知道就好。”露西亞邊說邊踢掉鞋，和以前一樣坐在沙發(fā)上，把小腿搭在馮茂腿上。感到妻子還沒特別的變化，馮茂突然就心情好了起來。戰(zhàn)爭固然可怕，但是家庭生活也不錯。

    之后幾天馮茂很快掌握了孩子們的生活規(guī)律，孩子們也習慣了新家的感覺。因為每天喂奶、把尿什么的都是定時的。馮茂只是把自己的生活稍作調(diào)整就適應(yīng)了新生活。

    之后好多次偷偷測試孩子們的靈氣，雖然早就知道結(jié)果，馮茂還是對自己的孩子完全屬于正常人的事實有點耿耿。到底是歡喜他們沒有天生的力量，還是失望他們沒有天生的力量，馮茂自己也說不清楚。

    除了這些之外，馮茂勉強參加了一個春耕組織會議。因為得到了一部分艾比士家的土地租賃，今年的春耕安排人數(shù)更多些。前來參加會議的不僅有貧民區(qū)的人，艾比士家原本莊園里的佃戶此時也暫時聽馮茂調(diào)遣。

    聽完了日程安排，前佃戶的代表們怯生生的請求發(fā)言，得到允許后，佃戶代表站起身向馮茂鞠躬，這才開口說道：“老爺，我們一定會向您按時交租，您就別讓其他人到我們地里干活了。”

    “不行。我不是讓你們交租，我是要你們聽我命令。農(nóng)忙時候到地里干活，農(nóng)閑的時候到工廠里干活。”

    佃戶代表們臉都白了，可憐兮兮的說道：“老爺，田里的差事已經(jīng)很累了。請您可憐可憐我們吧。”

    “你們聽我的安排就行。其他的不用多說。”馮茂說完，轉(zhuǎn)頭對胡安說道：“胡安，管好這些事情，別讓人欺負他們不知道規(guī)矩。”

    “好。”胡安爽快的點頭答應(yīng)。

    這邊安排完，馮茂立刻就前去圖書館。這幾天按照新的觀點看資料，感覺也大大不同。拿起丹鼎派的頭兩本書，馮茂邊看邊做筆記。之前馮茂是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就直接按照高階靈丹模式開始編排丹鼎流的術(shù)法思路。

    現(xiàn)在再看，就感覺出里頭的門道。首先就是煉丹服丹。每一種靈丹都是不同時辰服下，馮茂當時看完之后就當做封建會道門頭子欺騙民眾的把戲看待。現(xiàn)在馮茂決定仔細研究一下，結(jié)果就整理出十幾個丹種的名詞。

    問題就在于這些丹藥并沒有配方，或者配方完全莫名其妙。尤其是吸食玉盤晨露啥的，看著玄乎，其實毫無意義。

    稍一回憶，馮茂想起幾個丹方的名稱倒是在陰陽教派的典籍里有存在。回去一查，果然有這些內(nèi)容。馮茂心里面有些慚愧。自己雖然號稱是陰陽教派的修士，結(jié)果對于陰陽教派的信仰也就那回事罷了。

    只要是看著玄乎的玩意，馮茂統(tǒng)統(tǒng)讀了之后只是讀一下。與其說是自己在學習陰陽教派，還不如說是自己依照自己已經(jīng)成型的知識體系，把陰陽教派中與此相同的內(nèi)容拿過來重組一下。對于丹鼎教派如此，對于陰陽教派的也如此。怪不得大公見到自己修煉成元嬰之后直接說自己是個異端，還是陰陽教派中的異端。

    陰陽教派與丹鼎派中都提到的丹藥，在自己這邊完全被無視了。所謂服藥，被自己簡化成灌下幾瓶少陰太陽之物調(diào)制的速溶飲料，或者直接吞服少陽太陰之物的粉末。

    明白了這點，馮茂心中有些慚愧。反正最近也沒啥事，就直接再次翻看典籍，把里面所有與丹方有關(guān)的內(nèi)容都做個筆記。到了傍晚，馮茂回到家，老婆已經(jīng)喂完奶。兩人做了飯，又逗著娃們不要早睡。萬一他們現(xiàn)在睡著，一覺睡醒那就要折騰大人了。雖然修士們修行越高，就越無所謂睡眠。然而心境難免會受影響。即便老婆沒說，馮茂也知道自己絕不能對娃們施展催眠術(shù)。

    晚飯做好，兩名學徒還沒回來。馮茂有些訝異，兩人要是她們在外面吃飯，總會提前告訴馮茂。然而老婆在家，馮茂也不好意思讓老婆等著。兩人剛吃到一半，就聽電話鈴響。接起來一聽，胡安已經(jīng)在電話里有些著急的說道：“殿下，茱莉婭好像去追查人販子。帶著瑪麗一起去了。”

    “胡安，人販子這等事情不是你管么？怎么現(xiàn)在還有人販子敢在咱們這邊撒野？”

    “殿下，是新歸到咱們這邊的地方有人販子拐人。今天我交代茱莉婭和瑪麗先去那邊走一圈，讓她們熟悉一下那邊。以后好帶著您去看。沒想到她們聽說那邊有人販子，也沒回來，就直接開始追查起來。”

    “然后呢？”馮茂開始覺得胡安的反應(yīng)不對頭。

    “然后和她們一起去的人跑回來說，她們一路追殺下去。我馬上就派人前去，先告知殿下一聲。”

    掛了電話，就聽露西亞說道：“人販子么，不能放過。”

    聽著妻子溫柔又蘊含殺意的聲音，馮茂覺得溫柔是對孩子的，殺意是對著拐孩子的人販子。露西亞繼續(xù)說道：“不如你也去看看吧。由你出手，對那邊也是個震懾。”

    “震懾？震懾人販子？”

    “那邊的人剛歸你管轄，公開殺了人販子，對那邊的佃戶也是個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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