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讓我見到你給孩子們找了個二娘，你和那些女人一起死！”露西亞說完，用修士那種堅持而不威脅的目光盯著馮茂看。
“嗯，你指的是不讓別的女人替代你在孩子們心中的母親地位么？”馮茂嘗試著確認。
露西亞很滿意這個回答，她點點頭，慢悠悠的補充道：“對。他們知道媽媽暫時離開了就好。既然會離開，就一定會回來。若是馮千與馮柔把我這個媽媽淡忘了，就是你的責任。”
老婆如此認真，馮茂不想拒絕。只是馮茂也沒想出具體該怎么辦，只能問道：“你有什么具體建議么？我這么多事情要做。”
“你不管做什么，都帶著他們。”
“萬一……”
“沒有萬一，萬一就是你還是覺得打打殺殺比孩子們重要。若是有人要綁架咱們的孩子，或者對咱們的孩子動手。我會請我曾外祖父出馬，那些人都得死全家。除此之外，你什么都得忍下，直到我進階為止。”
馮茂還是不太自信，“能行么？我不是說覺得帶著他們有困難。我只想讓他們健康正常的成長為正常人。”
“修士家族的孩子們天生就得接受這樣的命運。你就沒想過埋怨你母親么？但是你不還是這么過來的。他們必須接受。但是，我不能接受他們不在父母身邊長大，我們是親人，這就是他們的命運。”
老婆的冷徹與鑒定讓馮茂再次肅然起敬，如果是馮茂自己，難免就想著給孩子們最好的東西。露西亞作為母親，也認為要給孩子們最好的東西。而這最好東西的基礎(chǔ)卻是必須在父母身邊長大。
汽笛聲響起，船要開動了。馮茂嘆道：“親愛的，我當然希望你能早點回來。只是我個人經(jīng)驗，進階過程因人而異。欲速則不達，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孩子們。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露西亞露出了笑容，前給了馮茂一個擁抱，又抱了抱長子長女，這才抱起次子走舷梯。馮茂抱著兩個娃，讓他們給媽媽揮手再見。兩個娃聽話的向媽媽揮手道別。
馮茂覺得這只是剛開始分別，接下來一定不會這么輕松。不過此時馮茂只能期待事情能這么輕松溫馨的模式繼續(xù)延續(xù)下去就好。
露西亞走到舷梯邊，突然想起件事，跑回來說道：“孔雀王朝的和尚應(yīng)該不是什么好人，你小心了。”
第二天，馬洪帶著阿里出現(xiàn)在馮茂面前。馮茂不在意阿里的逃跑，換成自己的話只會和阿里做同樣的選擇。倒是阿里惴惴不安的問：“總督閣下，您看著很不高興。”
“不是因為你。孩子們不聽話。”馮茂答道。說完，又問道：“這能看出來么？”
馬洪抬眼向天，易卜拉欣低下頭。阿里看兩人都不準備接腔，只能試探著答道：“我給總督府找?guī)讉�仆人如何？”
“不用，我準備親自帶他們。以后他們?nèi)羰窃谖覀冞@邊玩鬧，你們就當沒看到。”
“是。”阿里不敢亂說話，尷尬的表示贊同。
馮茂覺得和阿里說不清楚，也不再討論這個話題，“你們把述利亞現(xiàn)在還能算是豪族的給我列個清單。讓他們獻人質(zhì)。”
“遵命。”阿里聽明白了馮茂的意思。
這邊安排了事情，馮茂就回去看兩個娃。他們剛吃完飯，看著濕漉漉的小臉，應(yīng)該是邊哭邊吃完的飯。茱莉婭沒敢出來，瑪麗帶著兩個娃。艾麗莎則裝作沒看到。
“走，我?guī)銈兂鋈ァ！瘪T茂邊給娃們擦臉，邊說道。
“爸爸，我要媽媽。”兒子嚷起來。
“媽媽一年后就回來了。很快的。”馮茂勸道。
“我要媽媽。”兒子說著，眼眶就濕潤了。
“媽媽會回來的，你們跟著爸爸街。”說完，馮茂拎起準備好的包，又拎起兩個娃出門去了。
小家伙們就是這么好奇。只是在街走了一陣，兒子和女兒就被述利亞的異國風情給吸引住了。馮茂直奔引水渠的工地，坐在巨大的濾水裝置旁邊，馮茂一邊和孩子們說話，一邊操縱著好幾個巨大的裝置。
兩個娃很快就對這一大池子水感興趣了，沿著池子邊慢慢走，沒多久就跑動起來。沒人敢過來說什么，直到兩個小家伙因為沒注意到腳下，跌下池子邊緣，馮茂才走過去。跌倒的是兒子，正趴在地哇哇哭。女兒則坐在地流眼淚。
馮茂對兒子說道：“馮千，你是個男孩子，不要哭。站起來，把姐姐拉起來。”
結(jié)果馮茂想辦法勸了好一陣，反倒是女兒馮柔先停止哭泣，把弟弟給拉了起來。
干完今天自己要完成的濾水量，馮茂帶著娃們直奔植樹造林的地方。在馮茂懷里看著兩邊的景色迅速倒退，兩個小家伙倒是興奮了。嘰嘰喳喳的尖叫著。
然后他們就停在一大片紅柳林邊，看到只到他們腰部的一支支扦插紅柳枝林，孩子們覺得非常好奇，先是站著看，又蹲著看。此時長老們已經(jīng)等在這邊，趕緊過來行禮。馮茂招呼眾人在小板凳坐下，一扭頭就見兩個娃已經(jīng)沒了之前的謹慎，馮千拔了一支紅柳枝在手。
見馮茂扭頭，馮柔暫時停下拔樹枝的動作，觀察著馮茂的表情神態(tài)。反觀傻兒子，正拿著紅柳枝翻來覆去的邊看邊把玩。完全不知道注意一下老爹是不是高興。
“你們兩個看這一支。”馮茂說完，把兩人拎到身邊放在毛毯。就不管兩人怎么瞎折騰。除非兩人要爬出毛毯，馮茂才把兩人拎回來。除此之外，馮茂也不管兩個小東西怎么玩。只是和部落這邊的長老們繼續(xù)聊公務(wù)。
“總督老爺，我們被欺負了。得請您做主。”
“被欺負了。”馮茂的兒子低聲重復著被從來沒聽過的不達米亞語。看來被這異國的發(fā)音吸引。
馮茂就當沒聽到兒子說話，用不達米亞語問道：“怎么回事？”
“總督老爺劃分的領(lǐng)地很好，只是游的部落牽著牲口在游飲水，還任由他們的孩子在水里玩耍。這是不讓我們下游的部落喝水！”下游的長老怒氣沖沖的指責著游部落干的破事。
“哦？”馮茂轉(zhuǎn)頭看向安排在游的幾個部落。
游幾名部落長老用誠懇的目光看著馮茂，弄得馮茂一時不明白他們想做什么。只能問道：“你們就沒有派人管管這種事情么？”
“總督老爺，我們在游……不能這么做么？”游的幾個部落長老不解的問。
不等馮茂說話，下游的長老氣的蹦起來，指著游部落的長老破口大罵。游的長老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最后也破口回罵起來。眼瞅著兩邊就要打起來了，馮茂對衛(wèi)兵們打了個手勢，衛(wèi)兵立刻前分開兩邊的人。
下游長老眼瞅沒辦法收拾解決此事，氣的拽著胡子，躺倒在地放聲大哭，哭訴著自己遭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這亂糟糟的場景嚇得馮茂的兒子目瞪口呆，倒是馮茂的女兒躲在老爹馮茂身邊，扒著馮茂的腿偷偷看。
砰的一聲，地面出現(xiàn)了半人深的大坑。劇烈的沖擊讓長老們各個目瞪口呆，再不敢造次。
“你們起來站好！”
所有人長老們都站起身，如同小學生們站的筆直。
“兩個選擇，你們自己挑。要么是你們每隔一段就自行交換駐扎地，要么就是你們各自修一道讓你們自己與牲口喝水用的水渠。自己選。”馮茂下了命令。
馮茂本以為兩邊的人會選擇第一個方案，卻沒想到每個部落都選了第二個方案。這倒是讓馮茂不清楚他們?yōu)槭裁慈绱烁纱唷Ｖ篑T茂又下了命令，以后總督衛(wèi)隊會沿著水渠巡邏。若是有牲口跑去喝水，牲口罰沒。若是有人跑去游水，人抓走，是哪個部落的，由這個部落用牲口贖人。
處理完這些，馮茂帶著玩累的娃們回大羅士革。回去之后趕了飯點，餓了一午的娃們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安排完娃們吃完飯，馮茂又召集早就請求見面的述利亞綠地區(qū)的代表們開會。
這幫家伙們請求馮茂也能給他們分些水，雖然大羅士革地區(qū)是灌溉綠地，依舊有很多地方缺水，水是永遠不嫌多的。
“想要水，就用勞動來換。”
“殿下是要讓我們領(lǐng)勞役？”這邊代表說出了讓馮茂很是訝異的話，沒想到這幫家伙們挺懂行呢。
“不，我不要你們領(lǐng)勞役。想用水，得交錢。”
綠地區(qū)代表面面相覷，已經(jīng)有人潸然淚下，“老爺，我們沒錢。一任代理總督已經(jīng)把我們的錢都給搶走了。”
馮茂覺得這幫家伙很可憐，可這種時候非得立下規(guī)矩才行。只能硬著心腸說道：“沒錢不用怕，我雇傭你們干活，給你們工錢。你們想買水，用我給你們的錢來買。”
綠地代表們一臉為難，最后勉為其難的詢問到底給多少錢。這番討價還價花了馮茂半個多小時，等終于搞定，就見娃們已經(jīng)趴在毛毯睡著了。看來對這種會議毫無興趣。
晚，馮茂好不容易熬過娃們因為母親不在導致的不安感逐漸消退，睡著了。這才躺在孩子們小屋外客廳里的床。躺在床是為了讓孩子們覺得正常，現(xiàn)在就算躺在刀山火海也不會讓馮茂覺得有啥不正常。
第二天，第三天，接連一個月的行程都沒什么不同。先完成濾水任務(wù)量，再去東邊的大荒漠視察，最后回大羅士革城解決問題。
娃們習慣了這些行程，學會了在水池邊緣飛奔，學會了在紅柳林里頭玩耍，也開始毀林行動。馮茂訓斥多次無果，只能每人屁股揍兩巴掌。在娃們哭哭啼啼中，總算讓他們明白毀壞樹苗要承擔一定結(jié)果。
挨了揍，馮千與馮柔明顯失去了對樹苗的興趣。再去大荒漠就沒了之前的興趣，馮茂看著娃們發(fā)蔫的樣子，心中不忍。就先讓部落找點差不多年齡的孩子，教給他們幾個簡單的游戲，讓部落里的人看著孩子們一起做游戲。
有衛(wèi)兵看著，馮茂也不擔心。這才帶著部落長老們前去查看灌水的成果。地面顏色已經(jīng)變了，越是靠游變化越大，馮茂居然在一些地面看到了細小的駱駝刺的嫩芽。紅柳是從北方商人那邊弄來的紙條，駱駝刺是弄來大量草籽，隨隨便便撒在水渠兩邊的土地。
最先長出來嫩芽的不是在沙土地，而是從碎石與沙土混合地區(qū)的縫隙里先長出。
那些長老們各個小心，都盡量避免踩在這些嫩芽。他們目光里都是敬畏，也不知道是敬畏馮茂或者單純對從未見過的綠意感到敬畏。
正想說幾句，馮茂又停下來。半空中落下一道身影，居然是前些日子切磋過的艾哈邁德。這位圖拉白衣飄飄的落地，與馮茂同行的長老們自動躲到馮茂身后。馮茂向前幾步，對著給自己電療過的修士笑道：“閣下怎么有空來我這里？”
艾哈邁德沒有絲毫敵意，也沒有什么親近，“這里變化如此之大，我們?nèi)鰹醯鲜∫膊荒墚敍]看到。馮閣下，次我所說的要調(diào)動你手下的總督衛(wèi)隊，是教廷里面有人答應(yīng)下來的。”
“就是說，有些人并不同意。”馮茂并不記恨，只是自己的利益沒理由拱手相送。
“教廷終歸會同意。不過早一日得到淡水，我們也早一日好過些。馮總督若是肯幫我們的話，我們會給報酬。”
“譬如？”馮茂敷衍道。
“我們?nèi)鰹醯弦埠芨F，卻有個好處。在不達米亞這么久，想買什么都比馮總督容易許多。馮總督可以先列個清單，我們看看能否幫忙。若是真的能有助馮總督，我們只想派些人過來，先跟著馮總督學習如何治理荒漠。這學費就用那些物資來抵。不知馮總督意下如何？”
如此彬彬有禮的說法讓馮茂有點意外，想了想具體內(nèi)容。貌似自己完全沒有不答應(yīng)的理由，于是就痛快的答應(yīng)下來。
本以為兩人要就此別過，沒想到艾哈邁德掏出紙筆遞給馮茂，“請馮總督列出個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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