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德貴答應(yīng)了大家之后,所有的唐人同鄉(xiāng)一片歡騰,似乎都看到了自己生還的希望。再不走的話,他們兩個就要遭受莫頂之災(zāi)。
這些同鄉(xiāng)里也有個例外,就是張川,他憂心忡忡的私下找了慕德貴有了自己的擔(dān)心:“大哥,你救了我一命,我一定要報答你的,所以今天我不能看著你去送死。”
張川就是張家第一代漂洋過海到海外的那個先祖。
那個時代大家都是窮苦人,一湯一飯都講究拳拳相報,況他生病快死的時候,還是慕德貴救了他。
他知道慕德貴不但認(rèn)識草藥,手下還有點神秘的功夫。
這么好的人,這么有本事的人,不應(yīng)該死在異國他鄉(xiāng)。
“大哥,有沒有什么法子?你教給我,我去做!”張川是真心的感恩慕德貴,被救活之后,他覺得自己這條命都是屬于慕德貴的,隨時可以為慕德貴賣命:“你在老家還有老母親等著你回去孝敬,你不要冒險。”
慕德貴問:“你知道什么?”
張川擦了一把眼淚:“我在那條路上見過鬼打墻!”
自從他生病被慕德貴救好之后就開啟了一個他自己也說不清的功能,他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邪了,還是真的好了,一個人偷偷的憋著,也不敢跟別人說。
直到修路修到這里來,前進不了。
白天的時候,他們的鋤頭榔頭在地上挖,怎么也挖不動,還經(jīng)常會蹦飛一些石頭,已經(jīng)傷了好幾個老鄉(xiāng)了。
大家都以為是土質(zhì)的問題,這是互相提醒的,挖石頭的時候要小心一點,石頭沒有眼睛,砸的頭破血流還好,就怕蹦到眼睛里,瞎了也沒有地方說理去。
只有張川知道這些石頭是怎么回事。
有一天晚上,天氣又熱又悶,勞累了一天的華工們?nèi)妓恕?br />
張川睡到半夜里,突然鬧肚子,他匆匆忙忙的提著褲頭也沒穿長褲上和上衣就往外跑。
樹林里蚊蟲多,不敢往樹林深處跑,就在大路旁的樹后面陰影里蹲下。
沒想到還有一個工友也在,見張川過來就噓了一聲,示意他往外面看。
就在這時他看到月光下,他們白天修路的地方,有幾只兔子在轉(zhuǎn)圈圈。
那個工友小聲道:“這幾只兔子跑了有好一會兒,不知是不是撞到腦袋了,一直在這里轉(zhuǎn)圈圈,我估計它們再跑一會兒就能跑暈了,然后咱們兩個就去把兔子撿回來,明天烤一烤,我們可以打打牙祭。”
張川倒吸一口冷氣。
那幾只兔子之所以一直轉(zhuǎn)著圈跑,是因為被攔在了一堵荒井內(nèi),一跑就撞到墻,一跑就撞到墻,所以那幾只兔子根本就不是在轉(zhuǎn)圈,而是撞到墻之后在尋找出路。
在井旁邊,還有幾個細(xì)細(xì)胳膊的白色的影子,一邊唱一邊跳,他們才是真正的轉(zhuǎn)圈圈——仿佛在跳一支慶祝狩獵成功的舞蹈。
這是之間那幾只兔子動作越來越慢,到最后倒在地上幾只腳抽搐著,慢慢的失去了知覺。
就聽同鄉(xiāng)高興的喊了一聲:“兄弟,去撿兔子去!”
突如其來的聲音震動了那幾個影子,他們停下來朝張川他們這邊張望。
張川毛骨悚然,想喊住同鄉(xiāng)讓他千萬不要過去。
因為他夢見自己生病,也是看到了類似的白色的影子。
我這幾只兔子是那幾個影子的獵物的話,那他們還是不要去搶另外一個空間的生靈的食物。
同鄉(xiāng)動作很快,連跑帶跳的沖過去。
張川看到那幾個白色的影子,齊齊的拿著手里的武器對準(zhǔn)了他的同鄉(xiāng)。
只見同鄉(xiāng)哎呦一聲倒在了地上,抓著腳脖子使勁喊:“張川快來扶我,我崴到腳了,你快過來抓著兔子,別讓它們跑了,好像還沒死呢。”
張川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摔倒在地的老鄉(xiāng),聲音開始發(fā)抖:“哎,快來救我,我喘不過氣來了,救命啊。”
那幾個白色的影子,見張川沒有跑過去,拿起手里的棍棒或者叉子對著他的同鄉(xiāng),拼命的扎,拼命的打。
張川嚇得大喊起來:“救命啊!”!
“有狼嗎?”張川的喊聲驚醒了其他的工友,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從工棚里跑出來,問出了什么事。
那個同鄉(xiāng)莫名其妙的從地上坐起來:“我剛才小腿一下抽筋了,我天吶,就那一下子,把我疼的,我以為我要死了。哎,張川,你有沒有聽到我喊救命?”
張川心有余悸:“你撞到鬼了……”
他看到那幾個白色的影子,拿著手上的武器在砍同鄉(xiāng)的腿,速度非常快,刀法又快又狠,直到同鄉(xiāng)倒地動彈不得。
其他工友嚇得紛紛往四周看,七嘴八舌的很多,在哪里呀?在哪里呀?
他的同鄉(xiāng)從地上跳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除了腳腕那里有輕微的扭傷以外,走路并不受影響。
同鄉(xiāng)一直以為是他自己的喊聲把其他工友給喊出來的。
天亮之后,工友們把這幾只兔子都拿去烤了。
只有張川和慕德貴兩個人,一口也沒碰。
慕德貴不吃兔子肉是因為講究,他總有一些神奇的日子不能吃這個,或者不能吃那個,然后還要守某些特殊的規(guī)矩,洗澡洗頭洗衣服比別人勤快很多。
張川不吃,是因為這幾只兔子一定是那幾個白色影子的是獵物,他吃了就等于是強占了別人的食物。
……
張川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說給了慕德貴聽:“那天晚上攔著幾只兔子就有好幾只鬼,我們這條路修不過去,恐怕……”
后面的話他不敢再說出來。
他仿佛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群影子在盯著他。
慕德貴聽了,笑著拍了拍張川的肩膀:“謝謝你!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也就只有我一條人命,但是如果這條路修不過去,就是我們大家?guī)资畻l人命,我們沒了,后面還會有幾百幾千人甚至上萬的人過來,不能讓他們無故的丟掉性命。”
張川驚訝的張大了嘴:“你早就知道了?”
慕德貴微微點頭:“我本就是做這個的,陰間陽間的事物全都看得見。”
本來大家各走各路,各過各橋,彼此相安無事。
美洲大陸的原住民,包括很多在這片大陸上生息了上千年的植物和動物,就因為入侵者不斷的開山修路勘探找礦,把這里進行了滅絕性的毀壞,導(dǎo)致了無數(shù)的生靈涂炭。
張川更緊張了:“原來你說的不是故事?”
天啊,每天大家坐在一起聊老家的時候,慕德貴說的那些鬼故事都是真的!
慕德貴輕輕的笑了笑,默認(rèn)了。
張川:“你怎么不告訴大家?”
“我不是告訴了嗎?”如果沒有說的話,大家又怎么會來求他驅(qū)鬼呢?
他們在這里條件這么艱苦,再把真實的環(huán)境說給大家聽,很多人會活不了多久的。
他們這些人命之所以硬,全都是抱著一個要回老家的堅定念頭。
張川很在意這件事的危險性:“那天那個同鄉(xiāng)都被傷到了,如果你去做的話,會怎樣?”
會不會丟掉性命?
如果會的話,他拼了命也要擋在慕德貴的前面。
慕德貴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對他這么真心,他救人也是出自本分,是有師訓(xùn)的。
“我也不知道會怎么樣,如果她們都活著的話,說出來的話,我們都是互相聽不懂的。好在現(xiàn)在他們都是亡靈,我可以請我的祖師爺來幫忙。”
慕德貴想了想又交代張川:“我會寫一封信,留一個信物,萬一我真的不行了,你回唐人老家之后,幫我送回去,我從小就被家人送給師傅學(xué)藝,為了生活,我很少在高堂面前盡孝。原本我的功德已經(jīng)積累夠了,誰知道會跟著你們一起上了船呢。”
其實慕德貴早就想明白了,他根本就不是稀里糊涂的上了船,是這幫勞工里不知是誰的祖先想要保佑他的子孫后代,特意去地府那里求了神靈。
他自己能上船,船上那么多人,他偏偏就跟了張川他們這一批人,如果是一般人,還可以說是命中注定,對慕德貴來講也是命中注定要來就這幫人的。
他的職業(yè)就是這個,生死早就置之度外。
張川插了一把眼淚,挺直了腰桿,握緊了拳頭:“大哥,你不會有事的,我早就拿你當(dāng)我的親哥了,我是個孤兒,以后回了唐人老家,我也無處可去,我以后就跟著你混了!”
最后兩個人真的就跪下來,對著月亮插草為盟。
……
后來發(fā)生的事情比張川想象的更嚴(yán)重。
在慕德貴開始行動的那個夜晚,所有的工友都被要求留在工棚里,不能外出。
說也奇怪,身上突然起了一陣龍卷風(fēng),飛沙走石,缺的人眼睛都睜不開,仿佛隨時都能被風(fēng)給卷走,就是慕德貴不叮囑他們,這些人也不敢往外跑。
她們都坐在工棚里悄悄的議論,都在猜測這陣風(fēng)就是慕德貴給卷起來的,說的有鼻子有眼:“我親眼看到他彈手指頭,那個手指甲一下子就有一尺長,尖尖的,白白的,發(fā)著亮光。”
張川很擔(dān)心,可是他扒著墻根往外看,怎么也看不到。
后來那陣風(fēng)越刮越大,就繞著他們的工棚在轉(zhuǎn)。
工友們擔(dān)心極了,生怕風(fēng)把他們的工棚都給卷跑。
再后來,工棚的頂真的給掀翻了。
躲在工棚里的工友們緊緊的抱在一起,迎著風(fēng),淋著雨,不敢亂動。
后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等風(fēng)雨停下來的時候,抱在最外圈的幾個工友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嘴唇發(fā)白,呼吸急促。
大家七手八腳的掐人中、刮痧。
張川趕快跑出去找慕德貴。
可是還沒等他走到門口,就仿佛撞到了一堵墻,他往旁邊閃了一下,換了個地方接著走,依然還是撞到了一堵看不見的墻。
張川的腦子轟的一下,他想起了那天被攔起來的幾只兔子,就是這樣?xùn)|一下西一下的撞。
他越慌,就覺得看不見的墻往他身上倒下來。
“快來人哪,快來幫忙。”
張川大聲的呼喊著,他看見工友們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幾個倒地的工友,有兩個慢慢的清醒坐了起來。
還有一個工友看起來像死掉了一樣,旁邊給他掐人中的工友急得大哭。
張川一看也著急了,那是他們所有同鄉(xiāng)勞工里年紀(jì)最小的一個孩子,才14歲。
張川拼了命往面前使勁踹了兩腳,大白天的雖然他看不見,但是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沒想到他這一發(fā)狠,那堵墻通了。
張川收腳不住,一下子往前沖,趴到了小同鄉(xiāng)的身邊。
過了片刻,胳膊脫臼的疼痛感傳來的時候,他嚎啕大哭起來,還活著,真好。
沒過多久,太陽出來了。
經(jīng)歷了一場暴風(fēng)雨的工友們紛紛走出工棚去看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只見外面他們曾經(jīng)修過路,卻有修不通的地方,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泥濘。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有個眼尖的工友指著遠(yuǎn)處的山頭喊:“山洪來了,快跑啊!”
所有人都慌了:“快跑啊!”
可怕的不是山洪,而是山洪卷著碎石、泥巴還有樹木一路傾瀉而下形成的泥石流。
山洪只是把人沖跑,不一定會致命。
泥石流沖過來房屋都會垮,人也一定會沒命的。
張川這個時候清醒了:“不能往大路上跑!”
他們出來修路的時候,洋鬼子的建筑師跟他們提醒過的注意事項,遇到山洪的時候要往路的兩邊跑,往高處跑。
慕德貴也叮囑過張川,要是看到土龍發(fā)動,一定要躲開土龍。
在張川的提醒下,工友們總算沒有慌亂,看著山洪奔來的方向預(yù)估了一下形勢,相互扶持著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張川想去找慕德貴,但是他的胳膊脫臼,很難保持平衡,不要說跑了,走都走不快。
那個年紀(jì)最小的老鄉(xiāng)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帶著哭腔喊張川:“哥,你要救我。”
其他的同鄉(xiāng)都已經(jīng)跑出十幾步路遠(yuǎn),就剩下他們兩個還站在工棚里。
再不走的話,他們兩個就要遭受莫頂之災(zāi)。(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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