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也許，都有可能吧。”
碧水手上的動作停頓了幾秒，這一番停頓足以表現她的意外，但她仍然快速緩和了一下神情。
“怎么了？小碧水是舍不得我了？”左丘涼打趣的透過銅鏡盯著她憋屈的臉。
碧水卻倔強的搖了搖頭：“哪有……”
左丘涼伸手同她一起拆解起繁雜的發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丫頭的緣故，自己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還說沒有呢，瞧你淚珠都快要掉出來了。”
碧水用袖子輕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強迫自己一滴眼淚也不流下來：“花魁大人，碧水也想跟著你走，如果您不嫌棄……”
“傻丫頭，你怎么能跟我走呢？你未來可是跟你師傅一樣的名醫，這里比我更需要你。”左丘涼將最后一支發釵拔下來，整個頭發都隨著這一松散了下來：“再說了，我有腿有腳，只要想回來，自然還會回來的。”
碧水努了努嘴，遲緩的拿起桌上的梳子，細心的梳著她剛散下來，還不太順暢的長發。
“花魁大人，您是整個醉芳傾城上下第一個這么重用我的人……所以不論以后能不能見到您，碧水會永遠不會忘記您的。”
她吸了吸鼻子，將發梳重新放回妝臺上，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這是這個小姑娘從來沒有在自己眼前表露的一面。
左丘涼轉過身去，伸出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尖：“你啊，真希望你也有一天也能像我一樣，走出這花樓，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用自己學的一身醫術救死扶傷。”
畢竟她不像藝女那般。
她還有自己選擇的權利，自己可以決定去留。
碧水含著一點淚光的眼睛，似乎是發著期翼的光，那種單純和不舍，五谷雜味。
過了片刻，她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是回答，也是肯定。
“會有那樣一天的！”
……
……
傾辰跟豐繼巖這一主一仆兩個人，因為陪著這位醉芳傾城花魁的緣故，比嚴首領和溯綣都要出發的晚了些時候，不過恰逢這幾日都風平浪靜，也沒什么可顧慮的。
左丘涼現在就跟傾百肆一起，直愣愣的站在南城的城門口，看著騎在馬背上威風凜凜的傾辰。
“阿肆，你可一定要照顧好阿涼。”他居高臨下的凝視著這個總是讓人不省心親兄弟，雖然不屑與他多糾結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也掩蓋不住血脈親情的流露：“……還有，也照顧好自己。”
傾百肆咧了咧嘴角，漏出一排牙齒，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向自家哥哥那匹馬的后腿：“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哥你什么時候這么啰嗦了？趕緊走吧！”
隨著馬的一聲嘶鳴，兩個人很快就一點一點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恩人，你說你跟我哥回去多好，偏偏要跟我跑到鳳翎森林攪和那點渾水。”傾百肆在回醉芳傾城的路上不情不愿的抱怨著。
左丘涼不以為意的回懟著他：“我就去看看阿炫過得好不好而已，畢竟當時他走的時候，我們還發生了點口角，我怎么也要去給他道個歉吧？”
“可憐我還要頂著我哥宰了我的壓力，天天跟在恩人你身后面呀……”
這家伙，在傾辰面前就乖的要死，現在就囂張的要死，到底跟誰學的這兩副面孔？
傾百肆是計劃著等傾辰回冥山以后前后腳立馬跟著動身去鳳翎森林，但是因為顧念到他們是騎馬回去的，愣是要等他到了冥山才動身，說什么萬一半路撞上那個魔頭，再一改變主意把自己擄回冥山，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他既然都這么決定了，左丘涼也不急著走，畢竟自己其實是想等到井岳醒過來以后再離開的。
傾辰走后的第二日，左丘涼一如既往的跑到傾百肆那邊去叫他吃早膳的時候，又恰巧撞見他在看信條。
之所以說又，不是因為之前被她撞見過的事情，而是最近來找傾百肆的信鴿越來越多了。
“這兩天都第幾只了？”左丘涼手里提著飯盒慢吞吞的走進去：“給你送信的人到底養了多少信鴿呀？”
很明顯，這幾日的傾百肆已經不同于往日那般愜意隨性了，偶爾幾句玩笑話都是一笑置之。
傾百肆將那張油紙癱在桌面上，絲毫不避諱的說道：“看來我們要在南城多待些時日了。”
左丘涼將食盒放在桌子上，低頭看了看紙條上的字：靜待時機，近日勿入。
“這是什么意思？連個理由都沒有嗎？”左丘涼問著打開食盒的蓋子，準備里面溫熱的飯菜拿出來。
一直坐在一邊的傾百肆也跟著搭了把手：“誰知道呢，總之信她就對了，反正爾爾又不會騙我，等進了鳳翎森林再問也不遲。”
左丘涼似懂非懂的點著頭：“我記得……潼煉和潼銓那兩兄弟，現在應該還在鳳翎森林吧？”
“嗯，他們一直都在查燕兮的事情。”
飯菜都如數拿出來以后，傾百肆就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看上去這些事情完全不會影響到他的日子。
盡管他再怎么一心二用，換到左丘涼就沒有傾家這兩個人這么好的耐力：“你在鳳翎森林待了那么長時間，怎么都不知道燕兮去哪了嗎？”
傾百肆嚼著嘴里的飯菜，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我跟她又沒什么瓜葛，干嘛留意她的事情？”他將飯一咽：“而且我估計，過陣子我哥八成還會再派一個人去鳳翎森林幫那兩個蠢蛋。”
“……”
兩個人一人一句，沒過多久就吃的差不多了，左丘涼剛剛放下碗筷，門外的長廊就傳來‘咯噔咯噔’的聲音，這急促的腳步聲在這間屋子的門前戛然而止，門也跟著被推開。
“花、花魁大人，井掌柜她，她醒了……”碧水喘著粗氣，扶著門框，邊喘邊傳信道。
“什么？”左丘涼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連那一桌殘局都來不及收拾就跑了出去。
看著那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背影，傾百肆重重的吐了口氣：“井岳姐姐醒一下而已，跑的那么快干嘛？”他的目光跟著放到還在門邊小歇的碧水身上：“你休息完了之后，跟我一塊把這東西收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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