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申時,城西宿衛營內,宿衛營統領徐風正在翻看著兵書。
這時,有一小卒跑了進來,躬身抱拳對徐風道:“統領大人,門外有位姑娘求見。”
姑娘?徐風聞言放下了兵書,有些疑惑地問:“可是哪位同僚的家眷,問清楚了便讓她進來便好了!”
“不是,那位姑娘,指名道姓要見統領大人你!”小卒回道。
“指名道姓要見我,”徐風抬眸,眉頭一皺,“是個什么樣的姑娘?”
“那姑娘看起來不過十**歲,非常年輕,對了,她還有樣東西要我交給統領大人你!”小卒說著,從腰間取出一樣用白布絹包裹著的東西,呈到了徐風案前。
徐風取過打開一看,臉色大變,“嘭”的一下把那東西蓋了起來,心中暗道:御賜金令,這姑娘為什么會有御賜金令!拿著御賜金令來找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見金令者如見陛下,莫非是宮中的人?
可即便是宮中的人,他小小一個宿衛營的統領,宮中的人找他干嘛?
百思不得其解后,徐風對小卒道:“你去把那位姑娘請進來吧。”
小卒應了聲“是”便出去了,轉瞬便帶進來了一個女子。
徐風凝眸看向進來的姑娘,只見她一身玄色衣衫,容貌清麗,負手而行,雖然年輕,可眉宇間含著一股英氣,步伐穩健而自信。
不像宮中柔柔弱弱的女子,倒像行走江湖的俠女。可這樣的姑娘,為什么會有金令。
徐風揮手讓小卒退了下去,然后上前朝女子揖手一禮,問道:“姑娘是?”
女子看了他一眼,亦朝他還了一禮道:“在下慕梓!”
慕梓!這個名字入到徐風耳中的時候,他是小小吃了一驚的,因為昨日蘇洛郡主被擄一事,玲瓏天女慕梓這個名字一夜間便傳遍了晉國皇都的軍中各處,軍中還傳言今早陛下召見了這姑娘,所以他自然有耳聞。
莫非這金令,便是今早她從陛下處討來的?可玲瓏天女,拿著這金令,來尋自己一個小小的宿衛營統領做什么呢?
想到這,徐風朝慕梓問道:“慕姑娘,不知你拿著這金令來尋我,是有什么要事呢?”
可慕梓卻并沒有回他,只是笑了笑,然后看向了案上方才徐風看過的兵書。
慕梓彎腰將兵書拿了起來,翻看了一下道:“《疑計策論》,這可是兩百面前,晉國名將徐州所著的兵書吧!”
徐風雖不明白慕梓為何突然來這么一句,但還是禮貌回道:“不錯,徐州正是先祖!”
“先祖,聽聞晉國大將,徐林將軍,也是徐州將軍的后代,你與徐林將軍?”慕梓放下兵書問。
“正是家兄。”徐風回道。
“原來如此,徐風將軍與家兄,一人拱衛京畿,一人北上御敵,都是晉國的忠臣良將啊!”慕梓點了點頭。
“姑娘言重了,保家衛國,本就是軍人的職責!如今晉國被東勝攻至華州,若有需要,徐風也是要北上御敵的!”徐風道。
看來這徐風雖身在京畿,卻并不像其他吃著皇都軍糧的軍士一般,守著個安逸心,空混個俸祿,不愧是將門之后。
徐風看著慕梓,她也不說自己是來做什么的,只好再次問道:“不知慕姑娘此來,到底是有什么要事?”
慕梓一笑,回道:“聽說這金令,代表著見金令如見陛下,可以調動除四品以下的官員,可是真的?”
“不錯。”徐風回道。
“想必昨日蘇洛郡主被擄走一事,徐風將軍已然聽說了吧?慕梓此來,是想請徐風將軍與慕梓一起,把蘇洛郡主救出來!”慕梓道。
“救蘇洛郡主,”徐風驚問道,“可我宿衛營只管城門戒嚴與城內的巡防之職,救人這等事,慕姑娘該去求陛下調遣禁軍才對啊!”
“用不著禁軍,”慕梓道,“聽聞城西安渡門的戒嚴,是四門中巡查最為松懈的,尤其是臨近城門關閉之時,我要徐將軍你做的,便是加派人手在安渡門處,加強隊出入人員的搜查,一旦發現身懷武功,形跡可疑的人,便立刻拿下!”
“僅此而已?”徐風問道。
“不錯,而且我也會在旁協助,能不能救出郡主,此為關鍵的一環。”
徐風低頭沉思了下,點了點頭:“姑娘既有陛下御賜金令,徐風定會聽命,徐風這便去安排。”
慕梓聞言一笑,道:“慕梓謝過徐將軍。”
日漸西斜,直至沉入西山。
雪含煙回到飛羽山莊的時候,已是酉初時了。
雪含煙的腳剛一邁進飛羽山莊的大門,便看見了抱著長刀,焦急等候在門口的楊朔,一見他回來了,忙匆匆迎上來道:“公子,你可算回來了!”
雪含煙見此眸子微微一瞇,似已經知道了楊朔這般焦急是為哪般,他往莊內看了一眼才問:“可是清風樓主夏千影來了?”
楊朔點了點頭:“不僅夏千影到了,魏國二皇子也到了,正在東院花廳候著,已經候了兩個多時辰了!”
“兩個多時辰,正午時分他們便過來了?”
“是!”
“他們可有問起什么?”雪含煙擰眉問。
“是韓叔負責接待他們的,公子放心,我們什么都沒說,都等著你回來拿主意呢!”楊朔回道。
“那正好,你隨我一道去見見這兩位吧!”雪含煙說到這,往東院中看了一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隨即消失不見。
兩人到了東院花廳的時候,只見衛長風正端正坐在席中,而高子文則在屋中來回踱步,似乎很是著急。
雪含煙見此,眉微微一挑,臉上扯開一絲笑意,走進去道:“不知二皇子殿下和夏兄到了,含煙怠慢了,讓二位久等,實在不好意思。”
兩人見雪含煙終于回來了,衛長風忙從坐中起來,高子文則直接沖了上來,按住雪含煙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問話:“雪樓主,聽說小洛兒被捉了,是不是真的,小洛兒會不會有什么事啊?昨天情形到底是怎樣的啊?”
雪含煙被這一頓問話驚得有些哭笑不得,上來就先問蘇洛郡主,看來這小伙是對蘇洛有意啊!難為他哥當初讓他留下,本意是為了想幫慕梓,好給慕梓做個人情的,他倒好,似乎什么忙都沒有幫上。
雪含煙清咳了一下,不著痕跡地離開高子文的鉗制,拱手低頭回道:“回二皇子殿下,蘇洛郡主確被夜寒宮的歹人擄了去,但他們還需要郡主作為護身符,況且,即便他們擄了郡主,這畢竟是晉國玉陽境內,他們暫時不敢對郡主做什么的,殿下大可先放心。”
“啊,”聽到這些的高子文似乎大大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都怪我,要是我昨日小心一些,就不會被夜寒宮的人偷襲,千影哥也就不必為了保護我帶我回了清風樓,那樣我們還可以去楊丘幫你們的!”
雪含煙聽完高子文說了這些話后,臉上立馬浮現出了幾分震驚的表情,看了一眼衛長風,又看了一眼高子文,才道:“難怪昨日在楊丘不曾見到你們,原來你們也被夜寒宮的人襲擊了嗎?”
一旁的楊朔看著自家公子,眼皮微微一跳,要不是他知道一切的事,就公子這演技,估計他也會信。
“對啊,”高子文一臉憤懣,“不僅我們帶去的人全部非死即傷,就連千影哥也受了傷!”
受傷?雪含煙看向了衛長風,昨日似乎不曾看見他有在打斗中受傷啊?
“那,夏兄沒事吧?”雪含煙語氣含了幾分關心。
這時衛長風微微一笑,朝雪含煙搖了搖頭:“不過是些皮肉傷,傷到了手臂而已,修養幾日便好!”
雪含煙聽了他這話,目光看向了衛長風的一雙手,只見他左手一直垂著不動,且隱隱地,還可看見袖中的手包著白色的布帶。
雪含煙眸子微微一瞇,真傷假傷暫且不論,衛長風這一手倒是做的滴水不漏。
想到這,雪含煙嘆道:“夏兄的千花幻影劍出神入化,少有敵手,不想這夜寒宮里,除了昨日那位,竟還有高手,看來要營救郡主,要從長計劃了。”
雪含煙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直直看著衛長風的眼睛,明明神色中是惋惜,語氣中是嘆息,眼神中是真摯,卻讓衛長風臉色微微一變,竟不自覺流露出幾分不自在來,只好看著雪含煙,臉上扯出一抹干笑。
隨即衛長風低下了眸,心中似隱隱確定了,昨日在楊丘他也不曾見到雪含煙,如今看雪含煙這作態,是一定留了后手無疑了。
現下他還可以騙騙高子文,但怕雪含煙早已發現了自己的身份,如今能與自己虛以逶迤,恐怕就是拿捏不好蘇洛是否安全。
正當衛長風這般考量著的時候,雪含煙卻再次開口了:“不過殿下和夏兄不必那么憂心,昨日的楊丘一戰,郡主雖然被擄,但我卻一直不曾露面,而是隱身于一邊,在他們逃走的時候,一路尾隨在后,所以他們如今藏身在哪,我們是知道的。”
雪含煙說到這的時候,看了一眼二人,眼神特意在衛長風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只見衛長風在聽了這句話后,目光一寒,也看向了他。
一旁的楊朔眉頭一皺,握刀的手一緊,他感受到了殺氣!
可高子文卻感受不到空氣中微妙的氣息變化,聽了雪含煙的話后還高興道:“雪樓主此話當真?”
雪含煙收回與衛長風對峙的目光,看向高子文含笑點了點頭:“不僅知道他們把蘇洛郡主藏身何處,我還派了人在那里監視著,而且,昨日我還發現,他們分作了兩隊人馬,一隊人回了玉陽城!恐怕是玉陽城中,還有什么他們不能舍棄的東西!”
“如此說來,倒是可以各個擊破,一網打盡了!”衛長風聽了此言后,冷言回道。
“我和慕姑娘,也是這樣的想法!”雪含煙側眸看向衛長風,一字一句微微咬重了回道。
慕梓!對了,慕梓不曾與雪含煙一道回來,莫非這兩人已經商量好了要分頭行動!
看來自己出來時的安排是對的,飛鴿傳書讓寒心更換藏身地點,讓夜心帶著剩余的夜寒宮眾人出城,如今玉陽城內的暗線也盡數撤離了,而自己,想要脫身,手上握著高子文與蘇洛,也不難……
不過,還沒當衛長風想完,雪含煙又繼續開口了:“不過,很可惜,昨日那隊回玉陽城的人馬,一入城中,我們便跟丟了,所以他們藏身于哪,我們現在還并不知曉!”
“即便不知道他們藏身于何處,慕姑娘和雪兄,也該猜到了吧?”衛長風寒聲道。
衛長風已然不想再與雪含煙繞來繞去了,既然雪含煙已經懷疑到了自己的頭上,即便跟丟了,也知道人該是藏身在他的清風樓了。
雪含煙聞言,嘴角漾開一抹冷笑,回道:“的確有個猜想!”
“但你們至今不敢向那個地方出手,是在忌憚什么?”
“不是忌憚,而是不確定!”
“不確定什么?”
“不確定夜寒宮的人,會選在何時出城,不確定你,會不會鋌而走險,帶著二皇子殿下來訪飛羽山莊,打探消息!”
兩人的談話越發劍拔弩張,后知后覺如高子文,也漸漸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看著兩人,退后幾步,疑惑地問道:“你們說的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可二人并不理他,花廳中的氣氛頓時冷到了極點。兩人四目相對,殺氣迸現,這時遲那時快,衛長風一個閃身到了高子文身邊,在高子文還在發呆疑惑之際,一把扣住了高子文的喉頸。
可雪含煙更快,在衛長風尚未鉗制完高子文的時候,一掌拍向了高子文的心口處,高子文見此,臉上神色一驚,雪含煙這掌來勢洶洶,沒有半分緩遲,分明就是鐵定了心要他受這一掌!
正當高子文想要反抗時,扣住他喉管的衛長風竟將他一把推了出去,而雪含煙也掌風一轉,那一掌竟攻向了衛長風,兩人就此交起手來。
衛長風似乎也反應不過來,這一掌雪含煙竟能攻向他身上,也就是說這是一式虛招,根本不會打到子文身上,可想而知雪含煙對內力的掌控有多恐怖。強接了雪含煙幾招,衛長風被雪含煙一掌推得退出了好幾步。
衛長風見此,一個飛身往門外掠去,可剛到門外,一把長刀已至身前,衛長風下腰一閃,躲了開去,站定時,衛長風環顧四周,只見四周已經圍滿了手持刀劍的人!
青黛,白若飛,韓翼,楊朔,一個不少!
“呵,含煙兄不愧是名滿江湖的千羽公子,智計無雙,你是什么時候猜到我身份的!”衛長風對著屋內的雪含煙喊道。
高子文此時驚魂未定,朝雪含煙質問道:“雪含煙,這是怎么回事?”
雪含煙看了一眼高子文,搖了搖頭,對楊朔道:“阿朔,你來跟殿下解釋一下吧!”
說完雪含煙便出了屋子,立于檐下對衛長風道:“人活在世上,總會留下痕跡,即便你再努力抹除,總有你注意不到的地方!我想你肯定想不到,白姑娘曾與令師兄夏千影,有過一面之緣吧!”
“白姑娘,”衛長風聞言看了一眼白若飛,瞬時冷笑了一下,“原來如此,原來這便是當初慕梓帶著她來我清風樓的原因!”
“太子殿下,其實你一直做得滴水不漏,只不過,一切都太過刻意,正是過于刻意,才讓慕姑娘察覺到了不對。”
“慕梓,呵,不愧是天女,本來我還一直以為,她不過虛擔個天女的名頭,不想還真栽在了她手上!”衛長風冷笑道。
“江湖傳言,鄭國太子殿下,手段狠辣,智近乎妖,如今看來,你倒不像傳聞中那么冷血,正如方才,你若不推開二皇子殿下,你還有可能走出飛羽山莊,同理,你若不是對蘇洛郡主抱著惻隱之心,我們未必能贏你!”
衛長風聽罷眉頭一皺,看向雪含煙:“這也是慕梓看出來的?”
雪含煙一笑:“全是賭一把罷了,幸好,我們賭對了!”
“呵,”衛長風冷笑了一聲,“即便你們賭對了,你以為,你們就這樣能贏我嗎?”
“誰輸誰贏,我們且等上半個時辰,自見分曉。”
“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你贏了,自是放你離去,我們去向趙宇請罪,若我們贏了,抱歉,太子殿下,我們便只好把你交給晉國皇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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