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付來的很快，老板剛把燒烤放上桌子。

    看見冒著香氣的燒烤，黃亮的生啤，老付口水就流下來了，搓著一雙手，連說又讓姜中尉花錢了，多難為情，坐下后就拿起一根串，朝嘴巴一擼，沒得了。

    凡是吃貨姜文明都很贊賞，這才是珍惜食物的人，真宗的吃貨，是不可能浪費一嘎嘎食物的。

    只是老付怎么蓬頭垢面的，也沒穿那身很讓他很自豪的安保制服？

    這可不是老付的風格，他很歡喜穿著那身制服，在大街上招搖過市的感覺。

    待他抓起啤酒杯，咕咚幾口喝光，又擼了幾根串后，姜文明才抓住機會問他：“老付，怎么了，看你餓死鬼投胎  的樣子。你工資雖不高，可也不會連飯都吃不上吧？”

    姜文明不問還好，一問，老付流了下英雄淚……

    樊冰在被解雇的第三天，老付就收到了解雇合同，有人說他，婦女節那天，他到后勤倉庫里領手套時，趁著機會帶了三塊洗衣皂外來。

    由不得他辯駁什么，因為監控視頻上看得清清楚楚呢。

    不過當時倉庫保管員沒說，畢竟他很清楚老付家里不怎么樣，安保工資不高，平常也不舍得吃穿，順手拿兩塊已經過期了，正要撂掉的洗衣皂，真算不了什么。

    可事隔大半年了，人事部在解雇他時，卻放出了這段監控視頻，不考慮他的一再懇求，決然的解雇了他。

    “那時候我還問老姜，這肥皂可不可以拿，他還打趣說，有能耐你就全帶走，也省得他花力氣朝外當垃圾撂了，我是看肥皂是真的不能用了，才選了好的拿了三塊，沒成想這卻成了被解雇的借口。”

    抹了抹淚水，老付又喝了一大口酒，勉強笑道：“可他們不聽，那些話老姜也不承認自己說過，我去找喬總……呵呵，新來的王秘書，橫眉豎眼的把我訓了一通，叫我滾蛋。”

    姜文明曉得了：“靠，你這是得罪人了。”

    老付的確得罪了人，得罪了崔盼。

    當時樊冰暫時主管公司時，以前讓老付帶人把崔盼給攆外去過。

    后來，南宮小喬接手時代集團，樊冰被解雇，寬宏大量的崔盼，遵照喬總的話，不會動那些跟他無仇無怨的人，可以前踐踏過他尊嚴的老付……卻不再此列。

    要想解雇一個安保隊長，對崔盼來說直接是太容易了，很快就找到了解雇他的正當借口，把他給按章辦理了。

    時代集團針對‘知法犯法’的懲罰很嚴，明文規定凡是犯錯的安保，一經發現當場被解雇，而且永不再錄用了。

    老付這下徹底慌了神，這么大一個男人，被解雇后拖著一個行李箱，在停車場哭喪囔囔的，很可憐。

    更可憐的是，老付老婆身體還不好，參加不了工作，兩個孩子還在上學，一家六口人，就巴著他一個月的幾千塊大洋過日子呢，他現在工作沒得了，都不敢回家。

    姜文明給他打電話時，他剛從新的工作崗位上下班。

    那是一家就要破產的紡織廠，主打產品也是時代集團的特有的看家產品襪子，不過因為去年營銷環境的原因，老板再也扛不住了，準備把廠子廉價出售。

    為能賣上一個好價錢，老板特地雇了十拉個農民兄弟，在那兒搞清理，每天一百八，工資‘現把’。

    “靠，我算是看透了，越是大地方來的人，就越小雞肚腸。”

    付嚴杰橫手一抹，又吃了個雞翅，嚼著說：“不過這也沒得什么，‘此地不留嗲，自有留嗲處’。我還就不信了，只要我不偷懶肯做事，就會被餓死！”

    “這話說的一點也不錯。”

    姜文明端起杯子，陡然問：“你現在打工的紡織廠，規模多大？老板有沒得說，打包賣多少錢嗎？”

    “規模也不大，但場地可很大，在北邊郊區。篤定是打包賣，要價四千五百萬。我估計，那個五百萬就是讓你還價的。”

    老付也沒在意，隨嘴一說：“我聽那老板說，哪個要是給他推薦買家，真要成了，就給他一個點的回扣。唉，可惜啊，我可不認得什么大老板。不過我聽那老板說，昨天下午，好像跟我們、就是時代集團的人聯系過。畢竟都是紡織業，算是同行了。”

    姜文明點了點頭，掏出一張卡，放在桌子上：“到那邊ATM機里，幫我取兩萬塊錢。密碼是六個六。”

    老付也沒問什么，拿著卡去取錢了。

    姜文明又想了一刻兒，才拿起手機，撥通了婭迪娜兒的電話。

    現在是晚上九點左右，地球對面卻是白天九點，這個時間段，沒得別其他的事，婭迪娜都會在公司辦公室的。

    “親愛滴，找我嘛事？”

    婭迪娜性子愈來愈活潑了，從她特地放低的聲音中，姜文明猜她可能正在開會，三言兩語，就說自己需要五千萬，最好是今天晚上就能到賬，他要急用。

    是借呢，還是算送？

    要是送，姜文明得奔到米國，陪她快活十天，每天給他五百萬的辛苦費。

    要是借錢，好說，看在大家是‘狗男狗女’的份上，就按天朝銀行的貸款利息。

    想都沒想，姜文明就說是借錢。

    雖然從明天開始，他就要去做一只‘昂首挺胸’的牛郎了，跑到米國服伺那小娘皮，這也是工作，不過男人都是死要臉的，寧死都不愿意在自己人面前丟人現眼的。

    五千萬天朝貨幣，折合美刀也就是七百萬，這對‘財大器大’的婭迪娜來說，篤定就是一個蚊子腿的存在，都不問他要錢做什么，要過賬戶立馬就轉賬了。

    話說，有個超級小富婆的感覺，的確很愜意。

    這邊手機剛叮一聲傳來到款短消息提示，老付就從那邊過來了，把兩萬現金和卡都擺在了桌子上，抓起杯子又喝起酒來了。

    “把這兩萬塊錢收起來，明天給家里匯過去，別難為了家里。”

    姜文明收起銀行卡，把現金推到老付面前，風輕云淡的說。

    “什么？”

    老付愣住，睜大眼看著姜文明，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這算是我給你的介紹費吧，不是無償送給你的。”

    姜文明拿起紙巾，抹了抹嘴角：“我吧，打算買下你老板那個紡織廠。男人嘛，既然活在世上，就應該干一番真正的事業，老這樣在別人手下混，不是個事……”

    老付傻望著姜文明，連吐沫星子橫飛的規劃他以后的事業，這當兒不但懷疑自己的耳朵不管用了，就連腦袋瓜子好像也變成了漿糊。

    “別擺出這副無知樣子來逗我玩了，我已經很高興了。總而言之，我要做老板了。走，帶我去找你那老板，什么事‘緊前不緊后’。”

    拽著老付坐上一輛的士后，他還處于懵逼狀態。

    不過，懷里那厚厚的票子卻在跟他說，天上的確掉豬肉餡餅了，只要他能幫姜文明成功買下那個廠子，還有一個點的提成可拿，那可是幾十萬，他當保安得聚多長時間啊？

    一路上，付嚴杰都不曉得姜文明問了他一些什么，車子停穩后，才曉得也已到了北郊，他做臨時工的廠子前了。

    老付說的不錯，紡織廠的面積相當大，不過圍墻卻破爛不堪，站在外面的馬路上，就能看見最里頭，有一排二樓廠房，其中某個房間還有燈亮著。

    同樣破舊的大門左邊，掛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樂得俏’鞋襪業，名字很時尚，掛在這地方還真有些明亮的珍珠上面蒙了一層灰塵的意思。

    要價四千五百萬買這破地方，還真有點不值，里面水分的確很大。

    “老牛，開門啊，我是付嚴杰，這兩天來清理衛生的付嚴杰！我給劉總送來一個老板，看看可不可以收購廠子。”

    終于回過神來的老付，用不著姜文明吩咐，上前用勁拍打鐵門。

    鐵門吱咕響聲中，一個老頭走了外來，拿手電照了下老付：“哦，原來是你啊。你剛才講什么？”

    “我說你用不著再失業了！我找劉老板，他在不在？”

    從付嚴杰大聲跟老頭說話中，姜文明判斷這老頭，可能有些耳背。

    “姜、姜總，您里面請。”

    老付的角色轉變非常快，八字還沒得一撇呢，就改為稱呼姜總了：“劉老板在辦公室，正在跟幾個手下開會呢。”

    二樓辦公室內，煙霧騰騰。

    負責研發兼管生產的老鄒，神情激動的說：“劉總，就不能再想想辦法了吧？只要再給個把月、啊，不，再給我半個月的時間，黑絲技術就能定型，批量生產！”

    “老鄒，你該曉得，當時我把你們從表哥那兒挖過來，是真的想有一番作為的。只是哪個能想得到春林集團會遇上事，討債的把門都堵上了？”

    劉總的聲音里，帶著重重的疲倦：“剛才我也說了，我手里已經沒得流動資金。我也曉得，你就要成功了，但我實在沒得錢了啊。沒得錢，更找不著合作伙伴，我拿什么來支持你？”

    “可是，我們這些人怎么辦？”

    老鄒失望的自言自語道：“劉總，當初我們為了跟你來雙龍，可是斷了……唉，現在廠子賣了，我們這些人到哪兒？”

    劉總苦笑：“希望，時代集團能收購我們吧。到時候，我會給你們留下安家費的。不多，每人十萬塊，先將就著吧，再找工作，我只能做得到這一步了。老鄒，各位，對不起。”

    “老板，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也不要說對不起了。但你想人家，會給三千萬嗎？那天來的那個姓崔的，一臉都是輕蔑的樣子。”

    “篤定價值四千萬的，廠子看起來破舊，但機器是新的，特別就要成功的黑絲技術，已經難以估價。要擱是以前，就算五千萬，我也不會出手的。”

    劉老板兩手握著茶杯，沉默一刻兒，陡然咬牙說道：“實在不行，那就四千萬，不能再少了！”

    他話的剛剛說完，門外陡然有人說道：“就四千萬吧，今天晚上轉賬，簽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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