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離淵城外義莊院內(nèi),暮守夜正在喂阿布吃晚飯,莞娘從偏院的小院的廚房走出來,望向義莊的內(nèi)堂,風思染坐在那棺槨前,身旁燃著一只香爐,好像是在閉目養(yǎng)神。
“阿布帶著‘孰遛孰’回來有小半天了,怎不見二公子回來。”莞娘將一碗兔肉湯倒入阿布的碗中。
暮守夜看看義莊的內(nèi)堂,壓低聲音對莞娘說道:“二公子是路癡,我猜測著定是迷路了。”
“我們要不要出去尋上一尋?”
“二少夫人既然可以氣定神閑的坐在這里,想必也無事,你還是回去安心做晚飯吧。”
“阿光,你覺不覺的二少夫人好似再生二公子的悶氣?”
“你這樣一說,倒挺像你平日里與我鬧脾氣的樣子。”
“我看阿布應該吃飽了,晚餐你自行解決吧。”
莞娘將手中的湯碗懟到暮守夜的手中,轉(zhuǎn)身正要向內(nèi)堂走去,她腰間別著的銅鈴忽然發(fā)出聲音,鈴聲傳入義莊的內(nèi)堂,風思染睜開雙眼看向門外,暮晚楓抱著芽芽沐著夕陽走進義莊。
“寥兒,為夫?qū)⒛阋奶忑埵貙m尾帶回來了。”暮晚楓的臉上堆著笑意,如獻寶辦將天龍守宮尾奉上。
風思染接過天龍守宮對身旁的莞娘說道:“將這天龍守宮尾研磨成粉末,伴著這香爐里的香灰一起給暮義守服下,半月后他這條短腿便可痊愈。”
莞娘接過香爐眼中盡是感激之色的說道:“謝……”
“二公子是覺得我派給你的幫手不好用嗎?”風思染站起身邊整理衣擺邊睨著暮晚楓。
“寥兒,芽芽說他想娘親了。”暮晚楓輕輕揉了揉懷中芽芽的小腦瓜,眼神瞥向風思染。
“娘親都不理芽芽!”芽芽說著眼中瞬間閃著淚花。
“小子不許……”最后一個哭字風思染還未說出口,便被芽芽的眼淚打住了。
“娘親一點都不想芽芽!”
“暮休,管管你兒子!”
“寥兒,你可有近半月未理會芽芽了。”暮晚楓輕輕拍著芽芽的背防止他哭岔氣。
“還不是因為某位公子裝病。”
風思染無奈的看著噙著笑意的暮晚楓,又看看哭花臉的芽芽,從袖中拿出手帕擦掉芽芽臉上的淚痕。
“芽芽是男子,不可動不動就哭,你看你爹爹何時如你一樣?”
“是爹爹讓芽芽哭的。”
“你爹爹只會誑人別聽他的,小孩子就應該每天快快樂樂,淚水留給長大后的自己吧。”風思染將芽芽的臉擦拭干凈。
“芽芽要娘親抱!不要誑人的爹爹。”芽芽伸出自己小小的身子探向風思染。
風思染將手帕扔給暮晚楓,將芽芽接了過來,風思染抱著芽芽頓覺有些吃力,這小子的斤兩似乎有張了,她的身形晃了晃,芽芽抓住一旁棺槨的邊緣,讓風思染站穩(wěn)。
風思染掐了掐芽芽的臉說道:“我給你的那些烤雞沒有白吃。”
“爹爹,你快看!”芽芽指著棺槨中的女子對暮晚楓說道:“我以為她只是畫中的人。”
“芽芽,認識這女子?”風思染將芽芽扶穩(wěn),方便他看清棺槨中女子的面容。
芽芽點點頭對風思染說道:“這女子與暮家“半方閣”中的那副《仕女浣紗圖》,上面所畫的女子一模一樣,是不是爹爹?”
“那幅畫上的女子,我已經(jīng)記不清長相了。”暮晚楓的眼中存著疑惑。
“爹爹以前在半方閣讀書時,可是日日對著那幅畫,不然芽芽怎會幻成畫中的女子戲弄爹爹。”
“書中果然有女嬌娥,暮二公子!”
“寥兒那副畫早已毀掉,我已不記得畫中侍女是何樣子。”暮晚楓急忙解釋道。
“等等,小公子這樣說,我忽然記起在哪里看到過這女子的樣貌!”
“阿光,你在哪里看到的?”莞娘催促的說道。
“暮家宗祠!”
“啊!我記得我受訓時,宗祠掛著歷任的照片州牧與主母的畫像,其中有一幅,確實與這女子有八分相像。”莞娘回憶著說道。
“暮義守勞煩封棺吧!”說罷風思染抱著芽芽向義莊外走去。
“寥兒,你與芽芽要去哪里?我真的不記得那幅畫上的女子!”暮晚楓追了上去拉住風思染。
風思染轉(zhuǎn)手將芽芽交給暮晚楓說道:“回家,沒看到人家小夫妻兩人要開飯了嗎?”
“回家!”暮晚楓忽然傻笑起來,轉(zhuǎn)身對著暮守夜夫婦說道:“暮義守改日在來叨擾。”
暮守夜對暮晚楓做了一個抱拳的手勢,暮晚楓帶著芽芽走出義莊追上風思染,此時半輪玄月緩緩升上空中,暮晚楓抱著芽芽跟在風思染的身后,兩人皆不敢出聲。
“那些天龍守宮尾是從哪里來的?”風思染忽然開口。
“我……”芽芽忽然揪住暮晚楓的耳朵“冬雪寒天天龍守宮都冬眠了,我與芽芽找不到,只能到藥鋪去買,還好藥鋪有得賣。”
“爹爹說娘親不讓用靈源,所以我和爹爹兩人只能用手挖。”芽芽決定幫他爹爹一把。
風思染的嘴角浮起一絲弧度,但身后的暮晚楓卻未看到,風思染淡淡的說道:“明知我故意刁難你,為何還去照做?”
“暮家祖?zhèn)鞯膽謨?nèi),我有什么辦法!”芽芽暗暗對著暮晚楓豎起自己大母指。
“暮公子,聽你的語氣好像很無奈?”風思染轉(zhuǎn)身看著暮晚楓的眼睛。
“并非無奈,而是心甘情愿!”暮晚楓面帶笑意的說道。
“當著孩子面收斂些你的心思。”風思染回以微笑。
“寥兒,我手上的契約怎解開了?”暮晚楓攤開手掌在風思染的面前。
“爹爹手上什么都有!”芽芽故意檢查了一下暮晚楓的手心與手背。
“額……”風思染將自己的手背到身后。
“寥兒,暮守夜扇墜上的銅錢上,你是不是施了靈息?”暮晚楓收斂笑意對風思染嚴肅的說道。
“我回白廬就去閉關(guān)寫話本!”風思染轉(zhuǎn)身快步的向前走去。
“寥兒你若是閉關(guān),那幅畫上的女子是誰就無人解的開了。”暮晚楓不緊不慢的跟在風思染的身后。
“堂堂暮家公子,竟然不敢進自家宗祠?”
“我若是擅自踏入宗祠,只怕會被別有用心之人,冠上些暨(ji)越知名,到時寥兒恐怕要……”
“到時我定帶著‘棲凰’沖進暮家宗祠,將你從歹人手中搶過來。”風思染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眼中帶著幾分認真的說道。
“尤其如此,為夫坐等吃這口軟飯了。”
“芽芽也要跟著爹爹一同吃軟飯。”
暮晚楓放下芽芽,從中袖中掏出一用紅布包裹的小包,邊走邊揭去上面的紅布,帶走到風思染面前,他將一只銀簪執(zhí)在手上。
“你已知道銀簪聘之說,本想送你一只體面點的銀簪,不想你送了人情,這是你在竹屋斷掉的那只,我拿去銀獎那里重鑄了,你且用著它日為夫?qū)さ礁玫挠枘恪!?br />
暮晚楓將銀簪插在風思染的發(fā)髻上,月光不偏不倚的打在銀簪之上,照亮了風思染帶著笑意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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