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提亞依然在處理政務(wù)，她必須為接下來一個月騰出空閑。畢竟是她想要去看看鉑蘭諾的圣祭，她必須知道鉑蘭諾的王儲是個怎樣的人。畢竟，這關(guān)乎卡提納未來的計劃。

    侍女忠誠地站在門口，等到卡提亞杯子里的茶變涼或是喝完，她便會悄無聲息地過來為王添一杯熱茶。

    “王，您還是早點休息吧。”亞萊因特替她將文件分門別類放好，忍不住勸道。

    卡提亞一邊寫下政令一邊隨口說：“我把這份批完就好。”

    卡提亞放下筆，揉了揉手腕，突然問他：“亞萊因特，你之前在嘉瑞沃爾曾與檀伽羅交手，你與這位鉑蘭諾的‘帝國之盾’相比如何？”亞萊因特誠實地回答：“我不清楚為什么他的冰霜巨龍沒有和他一起到嘉瑞沃爾，不過在沒有巨龍的情況下，我和他互有優(yōu)劣。他的武技比我強，但是我的魔法勝他一籌。”這話不假，甚至有些自謙了，在不動用血族魔法的情況下，檀伽羅的魔法已經(jīng)不是他的對手了。亞萊因特想想又補充一句：“他最強大的應(yīng)該是結(jié)合武技與魔法的能力，可以說是爐火純青，這一點我遠不如他。”

    “那么，蘭恩尼斯家族與索恩修斯家族相比又如何？”卡提亞對此充滿好奇，鉑蘭諾是卡提納王國最大的對手，但是索恩修斯同樣危險，甚至更危險，因為它的信息太少了。亞萊因特不假思索地回答：“蘭恩尼斯遠不如索恩修斯，無論是領(lǐng)土大小經(jīng)濟實力，還是家族在大陸的勢力，索恩修斯都可以與鉑蘭諾與卡提納并駕齊驅(qū)。但是如果比個人的戰(zhàn)斗能力的話，至少那位索恩修斯家的小姐是不足為懼的。”

    卡提亞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問：“哦？那位索恩修斯小姐是個怎樣的人？”亞萊因特回憶著他在盧弗士所見過的瑟西，努力給出一個全面的描述：“瘦弱，死氣沉沉，如同一個茍活于世的亡魂。直覺敏銳，幾近于可怕的無所不知。她似乎精通死靈魔法，但我沒聽說過索恩修斯有過黑法師。”他又勉為其難地補充了一句，“挺好看的。”

    “我明明在戰(zhàn)場上與她邂逅，卻似乎是在月光下的墓地里與她交鋒。”亞萊因特回想起瑟西在他面前揭露蘭恩尼斯的那些努力粉飾的丑聞，情感更加復(fù)雜起來。

    他告訴了王這一切，王清楚地知道蘭恩尼斯的秘密，這件事他從未隱瞞過王。亞萊因特頗為苦惱地說：“王，我明白我應(yīng)該痛恨她，但我更清楚，她所說的一切，正是我自己對于我的家族的看法，我如同她所說的一樣恨著蘭恩尼斯，我以這個出身為恥，但我又不得不厚顏無恥地接受血脈帶來的力量。我恨的只是看穿了這一切的她。”

    “聽上去是個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卡提亞卻這么說，“話別說那么死，索恩修斯畢竟足夠有底蘊勢力，沒準(zhǔn)你們之后還

    會有合作，我可不希望你的情緒影響到大事。”

    亞萊因特有些驚慌，急忙承諾：“王，我絕不會讓恨意左右我的行動，請您放心！”

    桌上的燈光因為微風(fēng)明暗閃爍了一下，卡提亞似乎沒有把亞萊因特的承諾放下心上，她收好筆墨，隨意地說：“不說了，你陪我到庭院走走吧。”

    已經(jīng)是深冬了，深夜的庭院中，池塘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薄冰，草木也已經(jīng)凋零。王自然可以命令王國的魔法團用魔力維持四季如春，不過這沒有必要，冬天就應(yīng)該有冬天的樣子，王的任性從不體現(xiàn)在強求自然上。

    她并沒有帶其他侍從和女仆，有亞萊因特就已經(jīng)足夠。而女仆長也沒有勸誡，只是充滿信任地將提燈交給亞萊因特。

    卡提納的王宮也已經(jīng)有數(shù)百年歷史，這座王宮華麗而恢弘，然而居住人只有卡提亞一人，有很多地方只有每年年底的時候才會打掃收拾，有更多地方可能自王執(zhí)政以來從未收拾過，王甚至可能從未去過。卡提亞執(zhí)政期間大概是這座王宮人最少的時候，王室只余她一人，王又未曾有婚姻。前朝時代頻頻啟用的那些富麗堂皇的房間，她自幾年前從大貴族手中奪回權(quán)力之后，一次也沒有用過。王自己都不甚清楚王宮的各個房間有什么東西，只清楚自己的父王似乎奢靡得很，所用的一切都極盡奢侈。加上奪權(quán)之前，諸位貴族都希望年輕貌美的女王能夠嫁給自己，送了不少價值連城的東西前來示好。

    貴重的東西多了，也就沒了價值，價值連城畢竟不能真的為她換來一座城池。

    卡提亞走到了王宮深處，這個庭院她未曾來過，不過王宮畢竟歷史悠久，這里大抵也曾有過什么故事，只是什么都沒能留下來。庭院的設(shè)計尚可，但是灌木花枝雜亂，落葉滿地，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過了修整過了。卡提亞覺得這次出國訪問之后，有必要把王宮整頓統(tǒng)計一番，她總不能連自己住的地方有什么都不知道。

    卡提亞一邊篩選著完成這項大工程的人選，一邊轉(zhuǎn)過身，看著來時路上的一片黑暗，她出言問道：“都跟了一路了，還不出來嗎？”

    亞萊因特提著燈，靜靜地看著從那濃稠的黑暗中款款走出的黑衣女人。女人一席黑色長裙，蒙著黑色的面紗，身影縹緲而虛無。

    女人偏過頭看著他，用肯定的語氣說：“蘭恩尼斯。”亞萊因特并未作聲，他只是想著，那位索恩修斯的大小姐，明明還活著，卻比面前的死者更加擁有死亡的氣息。

    女人看向卡提亞，緩慢而不容拒絕地說：“我是黑魔女，前來索取疾風(fēng)之石。拿來吧。”黑魔女的口吻是那樣強硬，如同疾風(fēng)之石是她的所有物一般。她有理由傲慢，以凡人之軀完成死靈魔法，觸及死亡的領(lǐng)域。

    不過

    很不巧，光輝之女王同樣傲慢，而且更加任性。卡提亞輕笑一聲：“這是愛上了殺死自己的東西了嗎？可是你愛上一陣風(fēng)又有什么用？”

    塔特莉斯周身溢出殺氣，被極地的風(fēng)刃所殺是她的奇恥大辱，自她重臨世界以來，拉普一直都是小心安撫，從來沒有敢當(dāng)面提起，這個女人怎么敢？她一廂情愿地認(rèn)為那風(fēng)刃是龍祖所為，她是死在龍祖手上，而并非單純的風(fēng)刃。塔特莉斯注視著卡提亞，卡提亞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女王信步走上前來，讓自己被燈光籠罩，好讓她看得清楚。塔特莉斯見到那太陽一般的美貌，竟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語氣：“美貌的女王，你怎么知道，那是龍祖的力量。即便最愚蠢的凡人，只要擁有了龍祖的認(rèn)可，也能像那位公爵一樣叱咤風(fēng)云。”

    卡提亞不置可否，詢問道：“那么，塔特莉斯閣下，您尋找疾風(fēng)之石是為了什么呢？”塔特莉斯簡短地回答：“為了塑造我的**。女王，獻上疾風(fēng)之石吧。”

    女王笑盈盈地從亞萊因特手中接過提燈，回眸道：“很不巧，我無法答應(yīng)您。”塔特莉斯臉色一變，抬手一道風(fēng)刃便刺向女王。亞萊因特上前一步，徒手打消了風(fēng)刃。

    女王提著燈走向庭院四周的燭臺，親手點亮常年未被使用的燈，庭院一下子亮了起來，亞萊因特和塔特莉斯就站在庭院中央。女王站在塔特莉斯身后，平舉著提燈，將燈油傾倒在地上，燈油帶著火焰流動開來，將他們二人包圍在中間。卡提亞站在火圈外面，唇邊迷人的笑容只讓人發(fā)冷：“畢竟我無法給您一個王國不存在的東西。”

    卡提亞又在塔特莉斯發(fā)怒之前開口：“不過，或許這世間唯一的第五元素，賢者之石可以讓您滿意？”

    塔特莉斯呆愣了一下，轉(zhuǎn)過身，急切的詢問：“你說的是真的？這世上真的有賢者……”“自然是真的。”卡提亞打斷了她的發(fā)問，“依爾森的最后作品，第五元素賢者之石。”

    “那把它交給我吧。”塔特莉斯自恃強大，并沒有在意這個火圈。

    卡提亞依然帶著絕美的笑，而那笑忽地消失，屬于光輝之女王暴君的那部分顯露無疑：“你在以什么身份命令本王？區(qū)區(qū)逝者也敢再次頤指氣使？本王給你選擇，再次茍延殘喘，永生永世呆在這個結(jié)界里，或者……”

    塔特莉斯不等她說完，試圖強行沖破這個她以為是火圈的結(jié)界。黑魔女的魔力在快蔓延出結(jié)界范圍前，突然消弭無蹤。

    “或者……亞萊因特，”卡提亞提高了聲音，亞萊因特感覺低頭聽令，“本王準(zhǔn)許你，用我們死去數(shù)百年的黑魔女塔特莉斯，磨煉一下你結(jié)合武技和魔法的能力。本王特許你在本王面前虐殺。”她離開庭院，輕飄飄地說，“感謝本王的垂憐吧，不必讓你的死狀玷污王的雙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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