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山依舊是有著充沛的靈氣，清新的空氣、叢生的灌木。這一切，在宓月的眼里竟然有股熟悉的感覺。

    宓月來到人間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歷經凡間九世輪回，雖沒有細數卻也有個千八百年。

    這千八百年對于凡人來說，可是及其遙遠的。要是用蒼生萬物算，也能修煉個功法強大的精怪了。

    不過，要是拿九重天來說千八百年就算不上什么了。在九重天上的神仙眼里，就是一萬年，五萬年也不過是過眼云煙。

    宓月是廣寒宮的兔子，她眼里的時間也是漫長沒有盡頭的。漫長的時間，使他們的感情極為涼薄。

    對于人來說，會有“物是人非”的說法。對于他們來說，只能是“仙是物非”。所以，像宓月這樣的心境，很難會對某個地方有著多余的感情。

    意識到自己對天虞山這份淡淡地熟悉感，宓月有些慌張的將這份“多余的感情”強行壓下。

    她覺得自己這一世十分奇怪，先是會萌生和沐歌做朋友的想法，稀里糊涂的給他吃糖。再是會因為云卿的事，心神不寧。

    現在，她竟然對一個山有著熟悉的感情。她想，她一定是生病了要不然就是瘋了。

    不然，她怎么會有這么亂七八糟多余的想法。她是來凡間找恩公報恩的啊，雖然目前看來她除了添亂并沒有幫上什么忙。

    明明前幾世，她都是順順利利的度過。她每次想參與想幫忙都插不進手，恩人的轉世也都是十分平淡。

    這一世……哎，真是的。

    宓月一臉的愁容，她忍不住撓了撓頭，撓完過后，再撓。直到云卿給宓月攔了下來，他阻止道：

    “行了，別鬧了。再撓你就禿了。”

    “怎么會，我的兔子毛那么多！”

    宓月被打斷自己的思考，她下意識的反駁這云卿。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是她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上自己的長發。

    還好，還好。頭發還在，宓月長舒一口氣。

    云卿看著宓月如此，忍不住輕笑出聲。

    宓月見云卿笑，她也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發現自己的情緒好像會受云卿的影響。

    這個想法讓宓月自己都嚇了一跳，她趕緊甩了甩頭想把這荒誕的想法甩出腦外。

    然而，她還沒來的及再繼續糾結下去，云卿就領著宓月進了天虞山。

    過了結界之后的宓月受山間靈氣影響，整個人都十分暢快。這些讓人煩心的事，很快就被她拋到腦后。

    回到熟悉的天虞山，云卿便和宓月一同回到了南洛宮。

    和走的時候一樣，這里沒有任何的變化。他們出門這一趟，除卻山下和蛇妖糾纏的那段日子，其余的都是在幻境之中。

    起初，宓月還有些擔心。她擔心七星軒里那些天虞弟子，等回到天虞的時候她才發現她的擔心是多余的。

    她忘了，對于“大多數人，幻境里發生的事都像是大夢一場”的這個說法。

    宓月和云卿回到南洛宮沒多久，沐歌便過來了。

    “大師兄，大師兄！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沐歌還是那么活潑，他看上去并不記得幻境里發生的事。在他的認知里，云卿就是受師父之命去下山捉妖。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云卿看著沐歌，關心的問著。

    “大師兄，師父他出關了。”

    “出關？什么時候的事？”

    云卿疑惑的看著沐歌，按照慣例他師父這個時候不該出關啊！難不成是有什么事？云卿滿心疑問，他問著沐歌等他接下來的話。

    只見沐歌搖了搖頭，他說：

    “大師兄你剛下山，師父他老人家就出關了。”

    “那……師父他有什么事情吩咐么？”

    “沒什么。師父出關后，便開始打理天虞大大小小的事物。

    哦，對了師父還親自教我劍術。我來天虞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真實的感受到師父的存在。”

    沐歌回憶著，他說的很慢將事情說的很清楚。

    沐歌說完，空氣一陣靜默。

    云卿好一會兒沒有說話，他不開口沐歌自然也沒敢多說什么。還是宓月湊上來，眼巴巴的看著靜默不語的兩人，問道：

    “怎么了？這么嚴肅？你們師父出關，接手天虞事物。這難道不是一個師父，一個掌門該做的？”

    云卿和沐歌看向宓月，他們彼此又對視一眼。倒是沐歌開口給宓月解釋：

    “師父他的行徑，有些異常。他近一百年都在閉關，只有在天虞大會的時候他才會出來幾天。

    師父年歲大了，現在正是他修行的關鍵時刻。若是不能飛升成功，那便是……”

    “便是什么？”

    沐歌沒在說下去，宓月著急的問著：

    “身魂俱滅。”

    云卿開口替沐歌接著將話說下來，宓月一聽大驚。

    “這么嚴重！”

    宓月從來不知道飛升失敗會有這么嚴重的后果，她一直以為飛升不成功會損失些修為。然后等著再次修為滿了，再受劫飛升直到飛升成功。

    看來，還是宓月將他們凡人間的尋仙問道想的太過簡單。或者說，這修仙本就是件殘酷的事。

    人死了，還能轉世輪回。這修仙人死了，便是真的就死了沒有了。

    宓月不禁看向云卿，他這一世已經走上了修仙路。那么現在看來，便是再無回頭路了。

    云卿用沉默代替了回答，他們三個人此時都無話可說。

    又過了一天，次日清晨云卿便將宓月從兔子窩里拎了出來。

    是了，宓月回來之后云卿便不同意宓月住在屋里了。不管宓月怎么說，云卿堅持讓她自己找地方睡覺。

    宓月見云卿這次十分堅持，她實在倔不過他，她便妥協了。

    宓月先是跑到南洛宮其他的屋子，輾轉反側許久卻是如何都難以入睡。最后她實在沒有辦法，就找了云卿屋子外最近的一個樹洞休息。

    云卿起床去隔壁的屋子并沒找到宓月，他找了一圈才在樹洞里找到宓月。

    云卿看著宓月從一只兔子，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晨光熹微，少女笑著。那笑容，格外溫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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