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刻鐘,宮里靜悄悄地都傳了個遍,就連惜芳宮這邊都收到了消息。
“你胡說什么呢?”葉珺寧根本不相信,只當自家宮婢信口胡說。
被公主質疑,宮婢連忙分辯道:“公主,婢子可不敢胡說,皇上從棲鳳宮出來,直接就往怡春宮去了,許多人都瞧見了。”
葉珺寧頓時擰起了柳眉,這么怎么可能呢……皇兄跟清清是怎么回事……
跟著葉珺寧久了,宮婢們都是提了十二分的心,見她放了筆,立刻上前勸道:“公主,您可不能去。
都知道公主與貴妃親近,如今貴妃那邊乍然有變,她們是真擔心公主沉不住氣要過去瞧個究竟。若是平時也就罷了,可如今太后才剛發作了公主,眼看就是跟貴妃不對付,公主再一抗命,事情就更麻煩了。
那個將事情告訴葉珺寧的宮婢更是說:“知道公主掛心貴妃婢子才多的話,若公主執意前去,婢子日后打死也不敢說了!
葉珺寧咬牙發狠,最后只能跺跺腳,吩咐道:“去看著棲鳳宮,若有什么不對,立刻來回我!”
“是。”宮婢立刻答應下來。這活總比公主違背太后旨意出宮好太多了。
“所以最后,姑娘買到了么?”瑤紅將顧清若喝完的湯藥碗收了起來,問道。
“管事說三日之后將貨送上,能不能成,就看玲瓏閣是否真有傳說中的本事了。”顧清若說道。
這邊話剛落了地,錦雀一臉神色凝重地進得門來,匆匆說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不急,有何事,慢慢說!鳖櫱迦舨痪o不慢,畢竟這天還且塌不下來,沒什么事情值得驚慌的。
“皇上他,去了婉美人那里……”錦雀緊緊捏著手,忍不住添了一句:“娘娘,婢子都說了,有些事情,是萬萬做不得的!币腔噬险媾c娘娘離心,到時候日子難過的,還不是娘娘自己么!
顧清若沉吟著沒有說話,璧青和瑤紅默契地對視一眼,聯手把錦雀“請”了出去。
穿過重重門庭,最后才到了一個四處通透,掛著竹簾紗幔的房間。
窗外種著綠竹,微風一吹,簌簌作響,自有一番清雅風流。
“姑娘請稍等!被镉嬚f完,便繞圈去了后方。
不多時,另有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素衣布帶,緩步而入。
顧清若知道,這應該就是玲瓏閣的人了。
雙方見禮落座,老者命伙計給顧清若上了杯茶后,才緩緩問道:“不知貴人前來,是想買點什么?”
顧清若倒是有些兩分驚訝,淺笑問:“敢問貴人二字,如何擔待得起?”
老者知道顧清若是有心試探,便直言不諱道:“貴人雖特地裝飾了一番,荊釵粗布,但貴人忘了換洗衣的香草。平常人家浣衣多用皂角,哪里用得起這么名貴的香草呢!
“先生慧眼!鳖櫱迦舭档,玲瓏閣或許真有幾分本事。
“我想與貴閣買一個消息!鳖櫱迦粽f明來意:“想買一個很久以前的消息!
“貴人請說!
京中向來貴胄云集,魚龍混雜,往來人數繁多。所以顧清若蒙著面紗進入璇璣閣時,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起初伙計只以為她是來挑書的,所以并不在意,卻見顧清若徑直朝他走來。
“有勞兄臺,我想見一見你們掌柜!
伙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恭敬道:“不知姑娘想找什么?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句讀!鳖櫱迦魡⒋角逋铝诉@兩個字。
伙計的眼眸瞬間變得犀利起來,低聲又問了一句:“姑娘可知路引?”
“玲瓏觀山海!
“姑娘,請隨我來。”
三個時辰前。
京都書齋齊聚處,有一清雅之所,名喚璇璣閣。藏書甚眾,環境清幽,常有文人雅士聚于此處。
許多難尋的真籍孤本,只要出得起價錢,璇璣閣都能尋來,從不失手。
因著這點,璇璣閣在京都文人貴胄之中頗有盛名。
原本這些與顧清若也扯不上干系,直到顧清若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中,知道璇璣閣實為玲瓏閣。真正值錢的買賣,不是書籍古畫,而是消息。
但玲瓏閣的生意也不是見誰都做的,要是尋不到門路,有錢也沒地方使。
“可是,江湖的消息,于我們何用?”瑤紅越聽越糊涂了。
朝堂之事,還有誰能比她們這些身在其中之人更清楚?怎么反倒還要向江湖組織買消息?
“姑娘要買的,就是江湖消息。”璧青說。
不用璧青她們勸,顧清若自己強灌了些湯粥下去,但也是食不知味。
瑤紅吩咐人把飯菜撤了,打開窗戶散去氣味,再端了晾好的藥進來,送到顧清若手中。
顧清若忍著一口灌了下去,捂著嘴緩了半天才沒吐出來。
“姑娘,你又何必呢!爆幖t忍不住勸了一句:“知道會惹皇上生氣還要去做,吩咐我們也是可以的啊!
顧清若搖搖頭,說:“不行,我不去,你們是見不到人的。”
“見人?見什么人?”瑤紅一時有些摸不著頭緒。
璧青拿進來烘好的衣裳,聞言回了一句:“去見玲瓏閣的人!
玲瓏閣并非什么書齋酒樓,而是江湖上的一個組織。玲瓏閣號稱世上沒有不能買賣的消息,只要出得起足夠的價錢,就能買到想要的消息。
顧清若今日出宮,目的之一就是去買消息。
趙公公一使眼色,左右盡皆退了下去,一個都不剩。
葉瑾煜就在距離顧清若五步之外的地方站著,顧清若盯著地板看了一會兒,還沒來得及多揣度一番皇上的心意,就聽到他說。
“起來吧!
顧清若:???她不會是聽錯了吧?
葉瑾煜說完,徑自在桌前坐下,端過方才顧清若還沒來得及用的湯,問:“今日用的是什么?”
“蝦丸蔬片湯。”顧清若一時猜不到葉瑾煜的心思,便照常答了。
葉瑾煜喝了一口,冷著臉放下碗勺:“難喝!
顧清若:……
“皇上……”顧清若剛說了兩個字,就被葉瑾煜打斷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朕一個字都不想聽。”葉瑾煜冷冷地說道:“你既然要試探朕的底線,就該知道后果!
說完,葉瑾煜便拂袖而去了。
顧清若目送他離開,算是徹底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瑤紅一著急就喜歡管顧清若叫姑娘。
顧清若嘆了口氣,起身對著快步進門身著深黑紋金龍的身影跪了下去。
“微臣參見陛下。”
顧清若用的是微臣,而并非臣妾。
她身上還穿著出行的那身深藍色滾青云袍,長發高高束起,玉帶玉冠,如在宮外。
“皇上,要不您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奴才吩咐人去做。”趙公公賠著笑臉。
“出去!比~瑾煜頭都不抬,直接說道。
“是!
趙公公低頭準備退出去,被葉瑾煜一聲令下。
“回來!
“奴才在。”趙公公心中一個咯噔,不知道皇上又要折騰什么了。
“那邊……”
趙公公低頭等了半天,只聽得葉瑾煜說了兩個字,就再也沒聲音了。
趙公公自然知道葉瑾煜要問什么,只是心中轉了半天,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
皇上本就心情就不好,這一說,定是更生氣了。
“娘娘,你可算是回來了。”
顧清若剛一露頭,雪燕便急急迎了上來。
顧清若問道:“出什么事了?至于這么慌亂。”她手下難得見到這么著急忙慌的時候。
瑤紅上來接了顧清若手里的錦盒,道:“怨不得雪燕著急;噬蟻磉^棲鳳宮了!
顧清若頓時明了。就她宮里這些人,是斷然靠不住葉瑾煜的。葉瑾煜只要一進到這宮里,只消看上一眼,便能將事情猜個八成。
“他可有說些什么!鳖櫱迦魡柕。
“不曾!爆幖t搖搖頭,道:“只進來看了一眼,一句話都不曾說,便走了!
顧清若暗道,這下是動了大氣了。
恪守祖訓謂之孝,從君奉上謂之忠。若是當初圣旨賜婚之時,拒絕了皇家這門親事,可謂不忠;但若將女兒嫁與頗有野心和名望的皇子,便是違背了祖訓不得參與黨爭之言,可謂不孝。
傅紅月把著脈半天不見一句話,顧清若三人都想從她神情里分辨出些消息,可惜傅紅月神色不見半點波瀾,什么都看不出來。
當中最著急的當屬鎮國公,若不是顧清若有言在先,傅紅月診病時不喜歡旁人說話,鎮國公怕是要開口詢問了。
好不容易等傅紅月抬了手,鎮國公連忙問道:“傅大人,小兒情況如何?”
“國公爺莫急,我還沒診完呢!备导t月說著從隨身帶的匣子里取出來一個針包和一只小瓷碗。
傅紅月從攤開的針包中抽了一根,看了顧景蘅一眼,便眼也不眨地將針扎到了顧景蘅的手指上。
顧景蘅被這么一嚇,差點沒出手將傅紅月打出去,幸而顧清若料到傅紅月有這么一出,提早摁住了顧景蘅。
傅紅月將顧景蘅的指尖鮮血擠出來三滴,又在另一只手取了三滴血。她將盛放著獻血的碗放在桌子上,從匣子中掏出一包粉末,打開在指尖拈了些,散到碗里。
瓷碗中的鮮血頃刻間便沸騰了起來!
“這話聽著真是耳熟。”傅紅月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回京以后這話還真是聽過不少次了。
顧清若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今日請你來,是想讓你幫忙看看蘅兒的情況!
傅紅月這才抬眼看了一眼顧景蘅,還沒等她開口,顧景蘅先發出來疑惑。
“二姐姐,這是做什么?”顧景蘅問道。
顧清若安撫道:“無妨,只是有些事情需要確認一下而已!
“哦!鳖櫨稗堪胫虢獾攸c點頭,將手腕亮了出來。
傅紅月把著脈半天不見一句話,顧清若三人都想從她神情里分辨出些消息,可惜傅紅月神色不見半點波瀾,什么都看不出來。
當中最著急的當屬鎮國公,若不是顧清若有言在先,傅紅月診病時不喜歡旁人說話,鎮國公怕是要開口詢問了。
好不容易等傅紅月抬了手,鎮國公連忙問道:“傅大人,小兒情況如何?”
“國公爺莫急,我還沒診完呢。”傅紅月說著從隨身帶的匣子里取出來一個針包和一只小瓷碗。
傅紅月從攤開的針包中抽了一根,看了顧景蘅一眼,便眼也不眨地將針扎到了顧景蘅的手指上。
顧景蘅被這么一嚇,差點沒出手將傅紅月打出去,幸而顧清若料到傅紅月有這么一出,提早摁住了顧景蘅。
傅紅月將顧景蘅的指尖鮮血擠出來三滴,又在另一只手取了三滴血。她將盛放著獻血的碗放在桌子上,從匣子中掏出一包粉末,打開在指尖拈了些,散到碗里。
瓷碗中的鮮血頃刻間便沸騰了起來!
血仿佛鍋中被烈火燒開的水一般翻滾,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但平靜下來的同時,也消失得一干二凈,瓷碗白白凈凈,似乎從來不曾存在什么東西在里面一樣。
顧景蘅驚訝道:“這……這是何故?”
直到這個時候,傅紅月才嘆了一句:“好生厲害的蠱毒。”
蠱毒!
顧清若跟傅紅月對視了一眼,顯然二人想到的是同一個人。
顧景蘅更是震驚:“蠱毒?我身上怎會有蠱毒呢?!”
“顧公子,我只是大夫,可不是會斷案子的郎官。”傅紅月回了一句。
“這個你且別管。”顧清若神色凝重,問到:“你只說能不能治。”
“能治!备导t月平靜地說道。
幾人還沒來得及放下心,傅紅月又說:“但我治不了。”
知道顧清若心中著急,傅紅月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便接著說了下去:“我不擅此除蠱,但是我師父或者師兄都可以拔除此蠱!
一時間老國公和鎮國公都愣住了,師父師兄?他們只知道傅家乃醫學世家,醫術一脈相承,這傅紅月又哪里冒出師父師兄來?
不過若真有,便也能解釋如何傅紅月的醫術如此詭譎神奇了。
“怎么請他們出手?”顧清若不管這些,直接問重點。
“請來不難,難的是如何找人!备导t月說道:“他們素來四處游醫,我也沒有十成把握能尋到人來!
“但求一試!鳖櫱迦舻溃骸按耸轮荒芡懈队谀懔恕!
“在尋到人之前,我會嘗試壓抑住他體內的蠱蟲,但你們定要小心,莫要逼急了手握母蟲之人,否則那人動起手來,我是抗不過的!
顧清若咬牙點頭道:“我知道了!比羰侨绱,在給蘅兒醫治完成之前,卻是動不了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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