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人的湯,膳房怎么會敢往這里送。”
“你是因?yàn)榍搴榆姷氖虑椤!比~瑾煜放了筷子,語氣冷漠。
“是。”顧清若抬頭直視著葉瑾煜的眼睛:“我就是因?yàn)榍搴榆姟!?br />
“國不可一日無主,軍不可一日無帥。這樣的道理,皇上不會沒有聽過吧?”顧清若道:“我清河十萬大軍返程,無人掛帥,兵士該如何作想?朝臣該如何議論?天下人又將如何看待?!”
“清河軍沙場多年,忠心不二,戰(zhàn)功赫赫,如何要遭受此等非議?”
“臣雖能勸旁人,卻無法勸自身,還請皇上賜教。”
葉瑾煜停手看了顧清若一眼:“給你個機(jī)會,重新說一遍。”
“……多謝!”
吃了一會兒,顧清若便放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
“太燙了。”顧清若猶豫了一下,說。
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覺得一陣惡心,但是下意識地不想告訴葉瑾煜。
“胡說。”
“……別夾了,我吃不下這么多。”顧清若眼睜睜看著面前的菜碟堆得都冒了尖,這是用膳還是養(yǎng)禽啊。
“瞧你瘦的那個樣子,都是骨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國公府怎么虐待你了呢。”說著葉瑾煜又給顧清若夾了一筷子。
“……”顧清若覺得,這話仿佛在鎮(zhèn)國公夫人那里也聽過,真是耳熟啊。
“你真是愈發(fā)嘮叨了。”
“……閉嘴!”顧清若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哪壺不開提哪壺。
顧清若坐起身,卻忽而眼前一黑,手中在空中揮舞,猛地砸到床柜,緊緊地握住床頭的雕花才沒有摔下去。
嚇得葉瑾煜立刻撲過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顧清若緩過來一看,方才手臂磕到的地方已經(jīng)泛起了一層青色。
“沒事,就是睡迷糊了,一下子沒有坐住而已。”顧清若毫不在意地甩甩手,道。
“你真是要嚇?biāo)牢摇!比~瑾煜在床頭的箱柜摸索一會兒,掏出個瓷白瓶,倒出里面的藥膏給顧清若抹在傷處上:“總是這么毛毛躁躁的,說了多少回都不見改。”
“這點(diǎn)小傷,又死不了人。”顧清若把手抽回來,道:“你用過晚膳了么?”
葉瑾煜把藥蓋上放回去,道:“好,我知道了,這就讓璧青給你傳晚膳!”
葉瑾煜自然是在宮里用過的,不會跟顧清若一起用膳,但他竟然把璧青和瑤紅趕走,自己給腿腳不方便的顧清若布菜。
“……別夾了,我吃不下這么多。”顧清若眼睜睜看著面前的菜碟堆得都冒了尖,這是用膳還是養(yǎng)禽啊。
“瞧你瘦的那個樣子,都是骨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國公府怎么虐待你了呢。”說著葉瑾煜又給顧清若夾了一筷子。
“……”顧清若覺得,這話仿佛在鎮(zhèn)國公夫人那里也聽過,真是耳熟啊。
等傅紅月走了,璧青和瑤紅輪流給顧清若上藥,再冷敷陣痛,循環(huán)往復(fù),直到顧清若不知何時昏昏然睡了過去。
“噓——”璧青拉住瑤紅想要再次給顧清若上藥的手:“姑娘一夜未歇,讓她好好休息吧。”
瑤紅看了看顧清若眼下泛青的黑眼圈,點(diǎn)了點(diǎn)頭,起身放下紗帳,輕聲道:“你我輪流照看姑娘便是,讓其他人都退了吧。”
很快室內(nèi)便變得安靜起來,紗帳遮蓋了刺眼的光線,正適合入夢。
只是顧清若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夢里亂糟糟的,醒來的時候卻什么都記不得。
顧清若坐起來,抱著被子發(fā)了一會子的呆,才想起來,自己如今在若芳居的屋子里。
“嘶——”她忘了自己的腿如今不能動彈,稍一用力,就是鉆心的疼痛。
“璧青,瑤紅。”顧清若一手將紗簾掀起,一邊喚道。
一抬眼見到來人,她立刻把掀開的被子蓋好,這才干笑道:“怎么來了也不說一聲……”
葉瑾煜見顧清若的東西不由得笑了一聲:“好了,別藏了,我來的時候你睡得如死豬一般,這會子藏什么?再說了,又不是什么好看的東西,誰稀罕?”
“你你你……”顧清若抖著手道:“粗鄙!”她什么時候睡得跟……那什么一樣了?!
“粗鄙?”葉瑾煜挑眉:“顧將軍怕不是忘了,從前自己罵退鎮(zhèn)西軍的舊事了?”那可是天下聞名的罵戰(zhàn),顧清若立于城墻之上,以一己之力罵退一萬鎮(zhèn)西軍,著實(shí)是讓人瞠目結(jié)舌。
也讓人見識到了,在軍中長大大姑娘,絕不是一般的彪悍,文罵粗話張口就來,十個言官都不是對手。
從那以后,鎮(zhèn)國公府的門檻好長一段時間都無人敢踏足。
璧青和瑤紅火急火燎的模樣落在顧清若眼里,反而讓她笑了出來。
“慌什么,我這不是好好的么?”顧清若倚著床褥,半躺在雕鸞木床上,笑道。
璧青皺著眉小心翼翼用剪子將長褲剪到膝蓋的位置,只見一路往上,直到膝蓋,又紅又腫,難得見到一塊好地。
都這副模樣了,還敢說自己好好的。璧青是真的連回話的想法都沒了。
因?yàn)椴桓襾y用藥,璧青只能用藏冰化開的水,用布沾濕了,小心地給顧清若冰鎮(zhèn)緩解。
好不容易盼得傅紅月來了,一看只道:“她非要出門,如今便是這副模樣,用什么藥都是治標(biāo)不治本,只能等瘀積全部散出,用藥才能見效。”
“若你撐得住,我這里還有活血催化的,能催它發(fā)散得更快些,只不過痛癢加倍。”傅紅月冷眼看了顧清若,不等她開口又道:“我知道你一定會要的。”
“喏,早晚擦一回,等紅腫消退泛紫再喚我。”傅紅月扔給璧青一個巴掌大的藥壺,道。
云溪忍不住在心里抱怨,怎么四姑娘都吃了這么多虧,嘴上也不知道安個把門的,什么話都敢往外說。
她可真是深深體會到,看著四姑娘不是一件容易事。妒忌之心誰人沒有?可宣之于口便是蠢才。
從前以為她長了記性,乖了幾日,不想一遇事,老毛病又犯了。
顧禾茹也知道自己方才言語中有不妥,憤憤哼了一聲,急急去找二夫人商議對策去了。
這邊顧清若剛回房就撐不住了,剛剛不過是撐著一口氣在,如今一旦松下來,便再難起來。
璧青立刻著人把紗簾都放下了,安排人封閉若芳居,又與瑤紅道:“快!請傅大人火速前來!”
瑤紅急急應(yīng)下,立刻領(lǐng)了馬車從角門而出,直奔傅府而去。
路上瑤紅心急如焚,卻也暗暗松了口氣,如今顧清若的身子骨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什么大折騰了,還好沒有跟著大軍長途跋涉,否則小命都要去半條。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世上的事情,便是如此。
“四妹妹如今在這對著姐姐大呼小叫的,又是哪里來的規(guī)矩?也是能出閣的年紀(jì)了,如此叫人怎么放心得下?”顧清若反問道:“再說了,方才我哪句話下了決斷,還請四妹妹指教。”
顧禾茹被顧清若幾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一口氣哽在喉頭,氣都喘不勻了。
“好了。”老國公心知肚明兩個孫女不對付,卻也不得不說顧清若這件事情辦得好。事緩則圓,只要能緩上一緩,后面的事情就好辦多了:“都散了吧,尤其是蘇蘇一夜未歇,回去好好歇著吧。”
老國公發(fā)話,眾人不敢不聽,便都告退各自離開了。
從前廳出來,云溪湊近顧禾茹,道:“姑娘,您方才也太性急了些,國公爺都說了要聽將軍的意思,您怎么還當(dāng)眾質(zhì)問她呢?”
“你看看她方才的樣子!”顧禾茹憤憤道:“不過是個被奪了權(quán)的空殼將軍,如今手下一個兵都沒有了,不知道她還得意個什么勁兒,竟還敢來做我的主!”
“姑娘!話可不能亂說!”
嬤嬤一看,確實(shí)顧清若這話說得有理。
要說鎮(zhèn)國公府推脫,這連老國公都親自出來了,慶王府只讓她一個不能做主的過來,著實(shí)不是商議的意思。
嬤嬤一咬牙,道:“奴婢回去會轉(zhuǎn)告王爺,請國公爺和將軍諸位略等一等。”
“好!”顧清若立刻點(diǎn)頭送客:“嬤嬤請!”
顧禾茹目瞪口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這是什么情況?!人在這兒等了半天,顧清若兩三句話就哄回去了?!她準(zhǔn)備的話還來不及說呢!
顧禾茹眼看著嬤嬤領(lǐng)著幾個丫鬟匆匆走了,一團(tuán)話堵在嗓子眼,叫都叫不出來。
“二姐姐!”顧禾茹回頭帶著怒氣直視顧清若,道:“你怎么能連父親的話都不聽完就擅自下決斷呢?!你該不會是手握大權(quán)久了,連如何尊敬長輩都忘了么?”
“四妹妹這話我可擔(dān)不起。”顧清若淡淡道。
“好了,二叔,您不必說了,我大概知曉了。”顧清若見縫插針地截住了顧二老爺磨磨唧唧的話,說道。
顧二老爺像是突然清醒過來:“蘇蘇,不著急,你還沒有聽完……”他最關(guān)鍵的話還沒說呢!
顧清若當(dāng)然知道顧二老爺在著急什么,但是她就是不想聽才不讓他接著說的,自然不會給他開口的機(jī)會。
顧清若轉(zhuǎn)頭看向慶王府的嬤嬤,道:“嬤嬤您看,今日本將事情繁多,也是剛剛才回府,還需要點(diǎn)時間梳理梳理。再說了,這是兩府的大事,斷然馬虎不得,您看我這就算跟您說了,您也不能做主商量不是?”
不過顧清若也能理解老國公的意思。
無非是往后拖延一段時間,雖說王爺沒有為王妃節(jié)制的禮,但是出于習(xí)俗規(guī)矩,一年內(nèi)應(yīng)該是不會再娶的。
慶王可是花名在外,妾室通房半點(diǎn)不少,府里鶯鶯燕燕的,難免有爭端。從前慶王妃雖然病弱,到底是八抬大轎明媒正娶進(jìn)來的,又育有子嗣,旁的妾室偏房再怎么恃寵而驕,也知道越不過這位去。
如今王妃驟然離去,難免會有人動些心思,就算是不能扶正,也會趁此機(jī)會發(fā)展勢力,到時候慶王府可就有得熱鬧了。
老國公不愿意顧禾茹去趟這渾水,那些人豈是好相與的?何況顧禾茹年紀(jì)輕輕,哪里夠那些人拿捏。
不過……
顧清若心道,只怕老國公的心力都是白費(fèi)工夫。
畢竟顧禾茹如今的模樣,眼看著根本就是攔不住的。
顧二老爺糾結(jié)了半天,這父親的話不能不聽,但是女兒的終身大事走馬虎不得,真是讓人為難。
人都等著呢,顧二老爺也不能一句話都不說。
顧清若還是有幾分了解顧二老爺?shù)模蠂脑捤桓也宦牎K灶櫠蠣數(shù)故菦]有敢燉夾雜些什么事情,如實(shí)說來。
果然,老國公和鎮(zhèn)國公說的都是需要再議,婚姻大事不能隨便定奪。架不住二老爺是個棒槌,聞風(fēng)而來的顧禾茹又哭哭啼啼的,逼得老國公最后連等顧清若回來定奪的話都說出來了。
聽到這里,顧清若在心里默默道,老國公就是偏心!平常收拾她的時候那叫一個狠啊,什么時候叫老國公手軟過?好了,換到顧禾茹身上,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拿她出來擋刀。
什么叫她管著鎮(zhèn)國公府的大印,這玩意兒不是在父親的書房里么?什么時候到她手里了?
“咳。”顧二老爺輕咳了一聲,剛要說話。
一直沒有表態(tài)的老國公忽然叫了顧二老爺一聲。
“老二,把我們方才說的告訴蘇蘇。”
老國公哪里能不知道顧二老爺?shù)哪屈c(diǎn)心思,背地里給侄女刨坑也就罷了,當(dāng)著慶王府的人也信口胡說,怕是皮癢了。
顧二老爺咽了咽口水,方才撐起來的神色有些低落下去,道:“知道了。”
顧禾茹暗地里絞緊了帕子,祖父就是偏心眼!什么好事都想著大房,他們就是要什么有什么,到了二房這邊,不說主動給就算了,她自己求來的還不行!祖父祖母偏心都偏到天邊去了!
當(dāng)年慶王可是能與如今圣上一爭九五之人,樣貌能力自不必說,如今也是京都里呼風(fēng)喚雨的人物,做他的王妃,不說在京都里橫著走,日后顧清若也得朝她行禮!
就沖著這個,哪怕是祖父祖母,都不能攔著她!
更何況,她付出的代價已經(jīng)夠大了,一點(diǎn)收獲都沒有,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想到這里,顧禾茹順著老國公的話說道:“父親,二姐姐不了解情況,自然也不懂長輩的意思,您可得好好告訴她。”
顧禾茹這番話,言下之意無非就是讓顧清若不要獨(dú)斷專行,最好依照長輩的意思行事。
祖父定然是不會隨意決斷的,剩下的無非就是那位不省心的二叔了。
是了,當(dāng)時做個側(cè)妃都不攔著。如今慶王妃病逝,慶王明顯是有扶正之意,顧二老爺還不趕著點(diǎn)頭同意?
看來祖母的拐杖還是不夠狠嘛,不然怎么這一個個的,都不長記性?
“是啊,蘇蘇,方才你不在,我們已經(jīng)商議了個大概的章程。”顧二老爺果然開口道,“你不妨先聽聽。”
顧清若余光撇了一眼慶王府嬤嬤的反應(yīng),就知道顧二老爺定然是信口開河。若方才已經(jīng)商議出了章程,何必再等她回來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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