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來的時候，謝首長看到桌子下面，已在吃面的大白鵝時，神情一怔，靜靜看了幾秒，掃了眼習以為常的兩人，然后非常淡定的坐下吃面。
“爸，都是自家地里種的菜，那兩盤菜是山貨，干蘑菇炒壇子肉，我們這里的地方菜，那盤酸辣紫蕨芭，您嘗嘗看，合不合您胃口。”
王婷擔心公公不認識這種兩種菜，先給他介紹下。
謝首長點頭，然后夾那盤干蘑菇炒壇子肉，準備嘗。
聶志杰端著碗，掃了眼笑盈盈的小丫頭，然后掃了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看菜相還不錯，看著讓人胃口大開……
真相如何他心里有數，小丫頭煮飯手藝真不怎么樣，最拿手就是水煮白菜。
掃了眼夾了一筷子菜，面無表情吃的老父親，聶志杰默默替他抹了把同情淚，面無表情也夾了一筷子菜進嘴，頓了下，微微吃驚地掠了眼小丫頭。
好吃！非常好吃！
難怪這么淡定。手藝都快趕上外面酒店的大廚師了。
“怎么樣？是不是很好吃？”看到聶志杰吃了，王婷笑瞇瞇扭頭就問。養父她不好意思問，問聶志杰她沒有壓力。
“嗯。”聶志杰點頭，吃菜的速度比平日要快上幾分，吃驚小丫頭煮飯手藝突然好了，不過他也沒多想，小丫頭煮飯好吃是好事，以后不用擔心突然吃到半生不熟的飯菜了。
謝首長雖然默默吃飯，但他老人家吃飯的速度也不慢。
“好吃多吃點，爸，您也多吃點。”
聶志杰父子倆只打算吃一碗的，因為太好吃，沒忍住多吃了一碗。還好王婷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特意多做了些，結果三人都吃撐了。
吃完飯聶志杰動手收拾桌上的碗筷，做起來非常嫻熟，這事他常干干習慣了。每次王婷來部隊，除了特意要表現她是個賢妻，展現她的廚藝做了一次飯菜，之后都是聶志杰坐的。
飯后王婷要收拾碗筷，聶志杰不讓，讓她去沙發哪里躺著消食。
王婷也沒拒絕他的好意，好男人好丈夫就是這么養成的。
王婷習以為常了，但今天日子比較特殊，何況還有公公在場。雖說日子是他們倆過的，她也不要表現太懶惰了啊！
“放那里吧，我來收拾，你陪爸說會話。”王婷掃了眼面無表情的謝父，站起來動手一起幫忙。
不管怎么說，她是個新媳婦，哪里讓自己男人動手她休息的道理。沖著謝父參加他們的婚禮，兩人長得還那么相似，王婷不想留個給謝父留個她是個好吃懶做的姑娘。
謝首父大老遠來一次不容易，父子倆好長時間沒見面，肯定有很多話想說，王婷識趣，不打擾他們父子陪養感情。
王婷的弦外之音聶志杰聽明白了，眼里劃過一絲笑，淡淡看了眼王婷，放下碗筷去廚房洗手，然后出來泡了一壺茶，給謝父倒了一杯。
父子倆個在客廳，看著電視慢慢喝茶交談。
王婷瞟了眼他們父子倆，端著碗碟去廚房洗刷，洗刷好了出來，跟謝父打了聲招呼，然后回房間了。
沙發被人占了，大白沒有地方睡，跟著王婷進房間。
王婷還以為聶志杰父子倆要秉燭夜談，沒有打算等聶志杰回來睡，拿了本書做床上翻閱，桌上的鬧鐘顯示快十一點了，看了幾頁放下書準備睡覺，剛躺下，聶志杰就進來了。
“談完了？”王婷躺著沒動。
“爸明天早上還要工作。”聶志杰脫了外套準備上床，發現屋里多了只大白鵝，挑了挑眉，無情地將大白鵝趕了出去。
這回兩人是合法夫妻了，睡一塊天經地義。
聶志杰剛躺下，隔著王婷一個手臂的距離，瞄了乖乖睡的小姑娘，不，應該說他的小妻子，暗暗松了口氣。
他這想法剛閃過，王婷就滾進他懷里，像八爪魚一樣抱著他不放。
“真好，哥，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哥，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男人了，我是你女人了，咱們要好好過日子，你要好好疼我寵我愛我。”王婷甜言蜜語不要錢的說，一點也不害臊。
“能娶到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聶志杰摟著懷里的小妻子，心里滿滿都是幸福。
“我也是這樣想的。”王婷笑得兩眼晶亮，還不忘給自己臉上貼金。
“婷婷，你以后打算住哪里？”聶志杰垂眸掃了眼懷里的小妻子問她。
父母不在身邊，小姑娘從小跟她阿嗲阿噠長大，跟二老的感情非常深厚。婷婷從沒有離開過二老，冷不丁離開，只怕舍不得。
岳父岳母不在家里住，參加完他們的婚禮要回城，小舅子在家呆不了幾天，也要回城，家里只有二老在，小姑娘肯定放不下。所以才會問她。
“當然住這里啊！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王婷正經沒幾秒又開始撩他了，然后瞇著眼，目光犀利地盯著他，兇巴巴地說：“還是你不想我住這里？”
要是以前王婷肯定要住家里的，阿噠在外面做木工，家里只有阿嗲一個人在，她不放心。
現在阿嗲的死劫已經過了，身體越來越硬朗了，阿噠也留在家里陪著阿嗲，她沒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不容易結婚了，自然是住部隊了陪著他了。每天一睜眼看到他，想想日子多美啊！
王婷那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讓聶志杰心里歡喜，不由樓緊了懷里的小可人兒，怎么就這么招人喜歡呢！
兇巴巴的模樣也招人喜歡。
“自然喜歡我們住在一起。”聶志杰說。
“那還差不多，”王婷傲嬌的哼了聲，重新趴回他懷里，想了想說：“爸問我要不要去京城上學，你怎么看？好端端的爸為什么突然提出這樣的建議？”
兩人在書房那會，養父詢問了他今后有什么打算。是繼續留在現在的部隊，還是回京城上軍校進修？
關于上軍校的事，父子倆個秘密交談了很久，具體談了什么不用告訴王婷。不過，養父跟他分析了婷婷去京城上學的各種便利。
聶志杰懂，但京城亂七八糟的事太多，婷婷不喜歡麻煩，他也不想她卷進那些事讓她煩心。
“你想不想去？京城的教育比這邊好。”聶志杰問。
“你又不在京城，我去哪里做什么？老話說得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扁擔挑著走’，我們是夫唱婦隨，我可不會丟下你的。”王婷說完覺著好笑，忍不住笑了。
“有沒有出息，跟在哪里讀書，教學質量好不好沒有關系。是金子總要發光的。要成才的人，就是在家自學，將來一樣出人頭地。像豬一樣笨的人，就是愛因斯坦牛頓親自教導，一樣爛泥扶不上墻。我就是第一種人，天資聰明，才智過人，就算在鄉下讀書，將來一樣發光發熱，普照人間大地。”
王婷夸自己的時候，臉皮不是一般的厚。不過，她的成績擺在那里，大家有眼看得到的。
聶志杰瞥了眼自信心爆棚的小妻子，無聲笑了笑。
王婷聶志杰睡得香甜，這棟樓里卻有很多人睡不覺，在議論聶志杰的身份。
比如樓下尹家。
“哥，你不是說聶營長是農村的嗎？你看到他爸沒有？身邊跟著警衛連，團長他們見他都要喊首長。聶營長根本不是農村來的。”
尹莉莉像個潑婦一樣，闖進哥嫂房間質問尹營長，看到聶志杰他爸來的場面，她后悔了，同時又恨他哥阻擊她接近聶志杰。
“他是農村的還是城里的，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尹莉莉，你最好給我記住，聶營長已經結婚了，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最好給我收起來，你要敢背后搞小動作，被我發現打斷你的腿。”
尹營長說這話時，表情狠厲，眼神冷森。尹莉莉從沒見過她哥這一面，嚇得她逃回房去。
“你嚇她做什么，有話不能好好說啊！”孫芳嗔了他一眼。
尹營長哼了聲，“我也想要好好跟她說，你看她能聽進去嗎？哥哥嫂嫂的房間想闖就闖，一點規矩也沒有。”
你今天才知道她沒規矩啊？
孫芳翻了個白眼，不摻和他們兄妹之間的事。看著尹莉莉被自個男人嚇得臉都白了，心里不知道多舒爽。
尹莉莉仗著幫過她的事，三天兩頭拿出來諷刺她一頓，再多的感激也消磨完了。
“部隊都說聶營長是農村來的，以前我也是這么想的。誰想聶營長他爸也是部隊的，還是首長來的……”孫芳轉而談起聶志杰來，她好奇，估計部隊很多人都好奇。
“管那么多做什么，跟咱們又沒關系。太晚了，睡吧！”
尹營長不想跟她談這個話題，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沒人知道了。
………………………………
樓上
春妮推了推男人的背，見他翻過來看她，靠過去悄悄說。
“哎，你說聶營長他爸什么來頭？連團長都要喊首長，肯定比團長職位還要高。聶營長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到位，愣是沒人知道。你說他瞞著身份干啥子？”
春妮想來想去，想不明白。
“副營長有副營長的考慮，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
王婷醒過來，旁邊已經不見聶志杰的人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出去洗漱，走到了客廳才想起家里還有客人在，趕緊溜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再出來。
沙發上大白焉壞焉壞的，之前不說等王婷換好衣服出來，拍著翅膀‘鵝鵝鵝’叫了幾聲：妹夫他爹不在家。
“你不早說，”王婷瞪了它一眼，洗漱出來問大白：“有人來接他了嗎？還是跟志杰出早操？”
大白鵝鵝鵝叫了幾聲：沒有人來接他，然后搖頭它哪里知道。不過，聶志杰特意交代它，不要叫醒王婷讓她多休息。
王婷懂了，喊大白進廚房做早飯。
熬粥，煎糍粑，炒菜，然后整理出兩麻袋山貨跟菜干臘肉臘雞等等，給他帶回京城去。
早操結束后，聶志杰父子倆回來了，看著滿滿一大桌豐富的早飯，謝首長覺著這個兒媳婦找對了，知道心疼自己的男人。
吃完早飯，王婷去廚房里的兩個麻袋提出來，交給來接他的警衛員。
警衛員沒有接過去，看看王婷又看看首長，等著首長表態。
“爸，這些都是山貨跟菜干，山里采的，自家地里種的，不值什么錢。農村只有這些，你帶回去給媽他們嘗嘗。”
不等謝父開口，王婷先開口了。
“我要在部隊待幾天，帶著這么多東西不方便。”謝首長說。
他哪里好意思收，臭小子結婚，他空著手來的，家里也沒有一個人來，大兒子也沒來。
想想謝首長臉皮燒得慌。
“這些是我姥姥姥爺準備的，他們本來要來部隊送你的，聽我說部隊規矩嚴，不方便來部隊，就讓我先帶過來。是老人家的一點心意。也不用您帶著到處跑，放那車后廂里，不會壓壞。”
謝首長：“……”
兒媳婦說得有道理，謝首長沒有拒絕，警衛員才接了兩個麻袋。
“替我謝謝你姥姥姥爺。”話是對王婷說，目光卻是掃了眼聶志杰：混小子，這事交給你了。
聶志杰面無表情，不語，當背景布。
“一家人說什么謝不謝的，見外了不是。爸，一路順風。”
王婷聶志杰倆送謝首長送出部隊門口，等車隊看不見了，兩人才返回部隊。
“你回家，我去部隊。”聶志杰摸摸王婷的頭囑咐她。
“知道了，頭發都亂了。”王婷撇撇嘴，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整理下被揉亂的頭發。
真是的，什么毛病？老喜歡揉亂她的頭。
聶志杰笑了笑，沒吭聲，看著小丫頭重新扎好頭發。
王婷斜了眼他，看見他眼里的遺憾，往旁邊移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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