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美？”學姐拿著我手中的畫稿，很是驚訝：“你這是在肯定這張稿的價值？”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畢竟，我這個完全沒有接受專業藝術熏陶的普通人，或許我覺得好看的東西，在學姐眼中只是還沒有達到標準的“半成品”。

    我正想著收回我說的話。沒想到，學姐卻扯住了那張畫稿。

    “你等一等，你等一等。我需要聽一聽你的觀點。”suki學姐顯得有點激動，帶著我出了設計室的門。

    “漢姆，你的作品有新的看法。”suki學姐不顧形象地揚聲道。

    我顯得有一些懵，學姐似乎在四處找這個叫漢姆的家伙。

    “拜托，待會兒你幫我一個忙，你待會兒需要在漢姆面前，肯定這張稿的價值。”學姐扯著我的手，堅定地說道。

    “為什么？”我被帶著，很是不解，連忙拋了一個求助的眼神給小晨師兄，沒想到，小晨師兄卻努了努嘴，示意我跟著去就可以了。

    正當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句頗帶英文口音的話，嗓音純正：“我在忙，你等一下！”

    順著口音找去，展廳某處正是一位灰白色長發的男設計師，他一手把筆扣在一大疊的設計稿上。另一只手翻看各種掛擺出來的衣服，正在跟身旁的人攀談。

    談了一會兒，身旁的人點點頭走了，那位設計師拿著手中的畫稿看了半晌，撇撇嘴，正當這時，他看見了正在拐角處等著的我們，便十分熱情地走上前來。

    走近了才發現，明顯北歐混血的英倫面孔，耳釘閃亮，灰白色長發攏在后面，胡子像是特意留的，看起來新奇又頹廢。

    他友好地跟我握了握手，又接過學姐遞過來的畫稿，流利地問道：“這張，是我畫的，怎么了？”

    “這是我的小師妹，”學姐抿唇笑著，“她說你的這張原樣就很好，具有殘缺美。”

    “是么？”叫漢姆的設計師認真看了看那張畫稿，搖搖頭，又笑著將作品還給我：“謝謝你的夸獎。但半成品只能是半成品，拿出去只會讓人笑話。好了，收起來吧。我得干活去。”

    “就沒有打算將它制作出來嗎？”我很是不解，明明，是如此好看的一條裙子。

    “它沒有畫完，做出來只能是廢品，而且它現在已經是一張廢稿了。”長頭發的漢姆脾氣似乎不是很好，語氣有點點沖。

    我知道，這是因為被客戶否定的緣故，他有些懊惱。

    “不是的，在我看來，它已經畫完了，它絕對已經絕大部分表達了你的設計理念。它只是形式上的殘缺，表現出來的確實完整的。”我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管我猜的對不對，總而言之，我在依著自己的直覺，不忍心讓這張我喜愛的稿子被它的主人嫌棄埋沒。

    漢姆愣了愣，沒想到到我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你說的沒錯，我想表達的，確實已經表達出來了。所以呢？”

    “所以，即使是半成品又怎么樣呢，一樣可以表達出來。中國有一種藝術，叫做留白，展示未完成的作品，一面可以讓人感嘆它已完成的美，一面又可以讓人想象它未完成的美，這也是一種留白。”

    我也不管我說的是否是對是錯：“所以，它也有它未完成的價值所在，請你不要懊惱。在我眼里它是很棒的作品。”

    漢姆盯著我的眼睛，震驚地久久不能言語，慢慢的，他眼里的震驚化為了笑意，滿滿的笑意，說道：“你不懂藝術。”

    我一愣，滿臉尷尬。

    “不過，你確實說服我了，我會試著將它做出來，就送給你當禮物，可以嗎？”漢姆淡藍色的眼眸在詢問著我身旁的suki學姐，畢竟制作的事，還是學姐在做主。

    “當然可以。”學姐笑著點點頭。

    我剛剛的一番言論，似乎在整個工作室中引起了不小的波動。就連剛剛下到一樓的麗娜外國女人似乎也帶著滿臉的笑意。

    “你知道嗎？漢姆跟suki是多年的校友，在我們工作室的威望是很高的，就只有你敢跟他講，你真是個勇者。”

    我：“……”

    所以說，我剛剛是在一個具有極高藝術底蘊的設計師面前講藝術？天！我這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你似乎對中國藝術很有造詣，你能多跟我講講嗎？”麗娜似乎對我很感興趣。

    “不不不，不敢玷污中國藝術。”我連忙擺手，誠惶誠恐：“其實我沒有學過這些，只是隨口胡扯而已，你就當玩笑聽聽。”

    麗娜不知相不相信我說的話，反正，仍然是很有興趣地問：“你會畫畫嘛，你也可以學一學我們這行，我覺得你很有天賦。”

    “學過一點，但我就是個畫渣……”我仍舊擺擺手。

    學姐不知跟小晨師兄聊到了什么，當聽到我這一句話的時候，學姐回過頭，饒有興趣地看了我一眼。

    ......

    就在我快忘了設計稿的事情后的某一天。

    我收到了一個快遞。

    沒錯是快遞——一個包裝得很精美的快遞。

    拆開，上面夾著一張紙，辨認了下，是漢姆的簽名。

    緊接著，手機震了震，suki學姐發過來長長一段話，是這樣說的——

    “親愛的學妹，很抱歉。漢姆覺得之前半成品的一套裙子不是很符合你的風格。所以，他親自幫你設計了一套新的連衣裙，你看看喜不喜歡，尺碼應該是合身的，如果有什么問題請務必來XXX找我。

    另外，上次漢姆被否定的半成品裙子，又重新被我們的另一個客人看上了，果真如你所說，我們的客人很喜歡那件具有殘缺美的裙子，你真的很有眼光，所以如果有空，請務必再次來我的工作室看看。我們都很歡迎你，另外，如果你有什么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

    我小心翼翼地展開那條別人親自為我設計的連衣裙，裙子是典雅風格，網紗材質，款式很新穎，看上去是純手工縫制的，走線很好。

    我小心翼翼地將裙子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果真很喜歡。

    忙在微信謝過學姐。

    “喜歡就好。”學姐回到。

    原想著，學姐應該有事情去忙，我就將手機扔在一旁。

    誰知沒過多久，手機又震了震。

    “那你什么時候呢，我們可以出來喝一杯。”

    我看到頭像，愣了一下，確認是學姐說出來的話后。

    那頭像又問道：“你有興趣了解一下我們這個工作室嗎？如果，你對設計感興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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