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佳華太太接了一個電話。
這讓我感受到了壓力。我一點都不了解這個人，又怎么能有把握說服她呢？
況且，我原本只是一個，被漢姆評價為“一點都不懂藝術”的人，沒有老大的謀略，也沒有舍友A的規劃頭腦。
要是，大家都在的話該多好啊。
“佳華阿姨這么有品位，自己開的服裝店不應該也是專門購買的？”我悄聲問道。
學姐說有機會，不知是從哪里來的機會。我既然想了解佳華太太，那就必須從學姐這里入手了。
“不是的，恰恰相反。”學姐招招手，示意我別靠樓梯太近，“高檔品需要投入的資金更多，要求的更嚴格一些，操作起來會比平價用品更難，更講究。”
“佳華太太骨子里還是更喜歡一些平易近人的東西，所以，她選擇平民服裝更多，況且，你得知道，佳華太太本來就不是喜歡走平常路的人。”
說著，學姐聳了聳肩。
這就是所謂的，山珍海味吃慣了，偶爾嘗一嘗青菜豆腐也覺得美味可口吧。
雖然比喻不太貼切，但是，我卻從這點覺得，佳華太太應該會是一個平易近人的人。
“走吧我們下去，趁她還在，你只要跟她說，她都會考慮的。”suki學姐輕輕挽起我的手，溫暖而有力，讓我平添不少信心。
……
“太太這是要回去了么。”
佳華太太剛剛才放下手機，又見suki學姐笑著走來，說到：“噢，正是呢，剛剛公司來電話了。就是一刻都不能離了我，煩人。”
“公司，是您新開的那家服裝店嗎？”suki學姐明知故問。
“你這孩子，連公司和店面都分不清楚了，新開的那家店面重新裝修，正等著進貨呢。”
言下之意，就是還沒有開業。
“是這樣，我這學妹有件事想問問您的意思。”學姐剛一摟著我的背，我便順著那股力道向前一部。
手心攥著汗：“佳華阿姨，是這樣的，聽學姐說您新開了一家平民向服裝店，正好我跟我的朋友在賣類似的服裝，款式一些都還可以，但是我們需要在三個星期之內出手，單憑我們的能力可能無法做到，您看……”
您看您有沒有意向，替我們解決一下囤積的貨物？
“價格都可以商量的。”我又忐忑地補了一句。
“貨物啊……”佳華太太思考了一陣，略顯猶豫。
“我原本已經訂好了一家廠子，你現在跟我說……”
言下之意，就是已經有了進貨的渠道。
我只能繼續說道：“佳華阿姨，您看您已經不是要開業了嘛，我們這個可以及時提供給您的，而且價格可以最大優惠。”
說完，我頓了頓。
佳華太太原本已經將包包拎在手里，聽完我一番話，又放了下來。
“那你這，大概庫存有多少。”佳華太太問道。
我伸出了兩根手指。
“兩千？”佳華太太問道。
我搖搖頭，有些尷尬：“只有兩百，量不是很多，但是你想要的話我們可以立馬加運過來。”
“兩百也太少了。”佳華太太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數字有點失望。
“太太，您可以看一看我們的款式，真的還可以的。”
平心而論，這次投資商給的衣服雖然有一部分是去年累積下來的舊款，但多的都是正在熱賣的新款，那些款式，多是現做現買，雖是考驗但投資商也沒有往死里為難我們。
畢竟，會砸自家招牌的嘛。
我連忙掏出手機，給了這些衣服的樣板。
多虧上次舍友A有將所有衣服的樣板圖都整理出來放到一個文件上，現在用起來也特別方便。
佳華太太似乎眼睛不太好，就這我的手，瞇眼看了半晌。
“噢……是這樣的啊。”佳華太太點點頭。
原本還在擔心，這些拍的很沒有技術的圖片恐怕難以入佳華太太的眼睛，但是從現在佳華太太的反應看來，似乎沒什么問題。
我頓時松了一口氣，似乎，這位太太也沒有suki學姐說的那么難纏嘛。
“這個款式，確實跟我店里要進的款式很像。但是，孩子，不是我不愿意幫你，是我已經訂好了另外一家廠子，確實沒有多余的店面可以賣別的了。”佳華阿姨的臉上，明顯寫滿了無能為力的拒絕。
確實，哪里有一個聰明的商人愿意節外生枝呢。
我有些沮喪：“阿姨，你能不能，就幫幫我們，我們確實……”
我將我們遇到的困境都全盤說了。
畢竟，如果真的沒有渠道的話，我們怕是只能再次考慮擺攤，能賣多少算多少了。
“你這樣說，我怎么忍心呢。”佳華阿姨皺起眉頭，想了想，又掏出她紅色的手機，看了看，又皺眉，似乎也陷入為難。
“這樣吧，孩子，你這些衣服的大概價格是多少。”佳華阿姨溫和地說，“我有一個朋友，似乎可以幫到你。”
“真的？”我突然有了希望。
待報上價格，佳華阿姨聽了，直搖頭：“太貴了……”
我心底一慌，貴了？
難道我算錯了？這個價格，怎么會貴呢，我明明是按照幾乎貼近原價的標準報的。
學姐暗暗地扯了扯我的手，朝我遞了一個眼神。
“佳華阿姨，我真的沒有報高，是真的只有這個價格。”
畢竟，從收貨，到擺攤的各總費用加上衣服的原價格，算上運費，我們壓根就沒有利潤而言，只是在填補我們的虧損。
怎么會高呢？
“孩子，我訂的那家廠子的單價都沒有要價這么高，我的朋友想必也不會愿意要這么高價的貨物的，孩子，我恐怕幫不了你。”佳華太太一臉抱歉，又重新拿起小提包。
“等一等，太太，那您說，你的朋友應該接受多少的價格。”我連忙攔住她。
聽她的意向，是絕對可以說服的，都問道價格了，我不忍心放棄這樣就在手邊的機會。
suki學姐又暗暗地扯了扯我的衣服，笑道：“太太，我看過師妹的系列服裝，師妹的出價確實是對得起衣服的質量。”
佳華太太又被扯著坐下來，一面嘆氣，一面為難：“畢竟我沒有看過你的衣服，我還不知道質量，口說無憑，我怎么知道。”
“這樣吧，太太，您說個數。”我說道，“您認為您可以接受的。”
佳華太太仍是嘆氣，又看了看手機，：“這樣吧，孩子，最多，我只能給這個數。如果你真的要出手的話。”
我看到了佳華太太摸摸在手機上打下的“可接受價格”。
屏幕很亮，我的心很涼。
這樣，明擺著就是在宰……
“阿姨，您……這……最普通，最便宜的衣服，成本也就這個價格，我們……您去哪一個廠家看，都不可能接受這個價格……”我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
“可是孩子，我們在幫你解決危機。”佳華太太正色道，“我認為這些衣服只值這個價格。”
“你需要理解我，孩子……”
我總算理解到suki學姐說的，“難對付”……
如果真的只給這個價格，那跟我們擺攤的結果幾乎沒差了。
“佳華太太，這個價格……”
“賣或不賣，我的孩子，我也是很趕時間的，我的公司還等著我回去。”
如果，我一開始就沒有給給佳華太太說我們的困境事情……
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就不會是這兩種結果——賣，或不賣。
賣，虧了，不賣，更虧。
“太太，我說了，這些衣服真的不可能只值這個價格……”
“那就是不賣。真是浪費我時間。”佳華太太很是生氣，拎包，徑直越過我。
“誒！太太！”suki學姐追了上去。
“你這學妹真不識事，你小心別被帶壞了。”佳華太太小心叮囑，“記得替我向你母親問好。”
偏偏，我聽到了。
“太太，我原以為您是一個有眼光的人。沒想到，您的眼光竟是這么的拙劣。”我盡量大聲，好讓看上去有點耳背的她聽見。
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原來，骨子里只不過是一個會趁火打劫的奸商。
“你說什么？”佳華太太立馬松開學姐的手，顯得有些憤怒。
“我說，您堂堂大公司的老總，您的眼光竟是如此的拙劣，該說您對普通衣服絲毫沒有定價能力，還是說，您根本就不懂得尊重貨品的原本價值，只是一個會胡亂開價的奸商！”
此番話脫口，心中擠壓的怨氣排解，頓時好受了些。
“你說我沒眼光？”佳華太太顯然給氣著了，不怒反問。
“是的，你就是一個奸商。”我繼續說道。
suki師姐臉都綠了，遞過來的眼色全是兇狠的警告。
我倒不怕得罪她，繼續說到：“連一個基本價格判斷都沒有的人，你的公司遲早會倒閉經營！”
“夠了！不要再說了！”suki學姐出聲制止，臉色很是嚇人：“啊壹，這是我的家！現在請你從我的家出去！”
學姐的涵養真是高的可怕，忍著沒有對我用“滾”
這個字眼。
我該謝天謝地，抄起小包。
我立馬滾，我還不稀罕跟這樣的人相處。
“等等。”剛到門口，居然給佳華太太攔下了。
“怎么了，我說話就是這樣，你要報復我可以，一人做事一人當。”
“真真是一個沒有教養的孩子。”佳華太太不怒反笑：“既然你那么有信心，就把你的東西拿給我看看，看看真的是否如你所說，我是一個沒有判斷的人。”
“你說什么？”我以為佳華太太要說什么難聽的話，沒想到竟然是這樣，我一度懷疑我自己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我需要看看你的衣服，如果真如你所說，我會給你開一個讓你滿意的價格。”佳華太太看著我的眼睛，認真說道。
“你要看我的貨物？”我問。
“當然。”佳華太太說道。
“現在？”
“當然不是現在。你可以寄到我的公司。”佳華太太伸出手，指了指我的包。
她遞給我的明信片，正在這個的包里放著。
“上面有我公司的地址，你可以寄到我的公司過來，如果我滿意，會跟你聯系的。”佳華太太拍了拍仍處在震驚狀態的我。
“好了，孩子，你已經耽誤我太多時間，就此告辭。”
“噢，對了，記得替我向你的同伴問好。”佳華太太臨出門前，還不忘跟我說道。
這……這……
所以說……這是同意了？
還是沒同意啊？
“你說話一點都不顧及人。天啊，我都快被你嚇死了。”學姐好不容易送走了佳華太太，回來見我還在她的別墅外院子徘徊，忍不住說道。
“佳華太太一直以來都沒有發過火，這次，你可是讓她失態了。”
“可是，你看她，明顯擺明就是在宰我們！”我仍是很憤憤不平。
“這是做生意的常態。”suki學姐道：“啊壹，是你在求她幫忙，而不是威脅她幫忙。”
“佳華太太一直是很好脾氣，今天，你讓她失態了。”
我突然反應過來我的愚蠢行為，頓時懊悔不已。
我這是做的什么蠢事，佳華太太被求不成，還反被威脅，當時的心里一定十分憤怒。
“那怎么辦？”我有點慌，連忙著急問道。
“現在來后悔了，放心吧，幸好佳華太太脾氣好，你這么做，雖然惹怒了她，但是好歹給你自己扳回局面，也算是歪打正著，不會太虧。”
學姐繼續說道：“佳華太太可是我最重要的顧客之一，當時我就在想，如果你惹怒了她，我非得找你師兄算賬。”
“那就是，現在是還好？”我弱弱地接了一句。
“好？我勸你趕緊把衣服給人家寄過去，才是最好的。”學姐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心里，就如打翻的五味醬，千絲萬縷糾纏。
好在，沒有給小晨師兄惹出什么事來。
小晨師兄師兄好心介紹suki學姐這樣的人給我，如果真的為我的不懂事，給只身在外的小晨師兄惹上什么麻煩來，我怕是整個大學都不會過的安心。
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我急忙地在包里翻找。
翻來翻去都找不到，正著急，那張名片就順著我抽出的紙巾一同掉在地上。
我連忙撿起來，擦擦灰塵，正是佳華阿姨遞給我的名片。
映著日落的陽光，我果真看見了名片最下一行，亮閃閃印著長長一列地址。
佳華太太果真沒有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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