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微山馳宅,風光依舊,人面不在。
二樓,屬于馳相思的房間,粉嫩的紅、明媚的藍、歡快的黃,組成了一個童話般的世界,處處透著需要人呵護庇佑的嬌弱柔軟。
此時,扎著公主辮、眉眼猶如天使的小女孩靜靜盤坐在地上,用與實際年齡不符的認真和冷漠對待手中的玩具——五階魔方。她稚嫩的手又小又軟,卻能在最短的時限內將48塊打亂的圖案轉動復原。
一名體態窈窕、面容清麗的女子穿著一身沉悶的黑色旗袍斜倚在窗臺邊,正默讀著一封來自天堂的家書。她的鬢角簪了一朵小小的白花,眼眶微紅,無語淚垂。時間悄悄流去,一室安靜和愁緒……
“玫瑰的信?”靜默中,馳相思的聲音似水又如冰。她關注著玩具的目光未曾離開,話卻是明明表白對窗邊的守護者說的。自女兒出生伊始,馳家家主便將守護她的重任交給了雙胞胎妹妹含笑。作為“地下城”的死契,以命托付、終生相伴、不離不棄、壽終責盡……
迅速的收了悲傷情緒,含笑工整的折好那張信紙,貼身放著。這是姐姐的秘密,她會替她守著,把它帶進棺材,作為兩姐妹下輩子相認的憑證……三日前,港城錢氏金行發生大劫案。簸灣南城警署年玫瑰警長在追捕劫匪途中,不幸中彈身亡,享年三十一歲。港城警察總署為其舉辦了隆重的悼念儀式,并將她的姓名記入紀念冊,骨灰送回了英烈去世前遺言中心心念念的馳家。
“是的!”含笑回應得很恭敬,比面對馳沖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她知道,自“死契”締結起,自己的主人只有一個——馳家下一任家主馳相思。那個小姑娘,長了一副天使的面孔、七竅玲瓏心腸、看人下菜碟的性子和忽高忽低的智商,遠離人群、喜怒難辨,爹媽都不像!
最后一次轉動結束,大功告成。馳相思放下了耍物,抬頭看墻上的大鐘。“她明明喜歡我爸爸,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些?”
含笑愕然——她的主子已猜出了信的內容。尚未婚配為母的女人并不知道三歲孩童的智商該當如何,但馳相思顯然聰明近妖,與馳氏家主少時旗鼓相當、不分伯仲。“二爺的心里,只有夫人一個。玫瑰擠不進去,黎櫻擠不進去,柯明袖小姐……也不行!”
小姑娘秀眉緊蹙:“含笑,傳我的話——”
“是!”在幾年的風雨錘煉中,已經越發沉穩內斂的雙胞胎妹妹恭敬回應。她知道,這是小主子第一次對“地下城”和馳氏企業所有人發號施令。雖然馳沖早就賦予了女兒這項特殊的權利,但她從未浪費在不必要的事物上。
馳相思櫻桃般紅潤的唇輕啟:“誰能在三個月內把我爸爸拿下,我認她做媽!”她知道,留給自己安排布置的時日不多了……準確的說,馳氏現任掌權者已近崩潰邊緣。那具行尸走肉般的軀殼,無法承載更多的思念和痛苦,即將形神俱滅,再也無法拯救。若此時有誰能夠挽回父親的死意,她愿意為之付出一切代價。
含笑心中感傷,自然不會怠慢:“我會將命令帶下去的,原封不動,完完整整!”因為,這也是所有人的希望。
恰在此時,房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在獲得主人允準后,柯明袖端著尚留了三分湯汁的藥碗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相思,二……二爺回來了!”女孩子氣喘吁吁的,顯然是收到段飛的短信后,一路小跑上樓告知。
下一刻,小孩子翻身站起來,麻利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褶皺,而后邁著小短腿爬上床鋪。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只鐵盒子,在唇上擦了一點鄭懷安老國醫專門用中草藥配置的乳白色粉末。不過頃刻間,這小孩就從凌厲鬼畜女童變成了病懨懨捧心的小西子,叫人憐愛惋惜。“不要慌,自然一些!”馳相思淡淡的說,面無表情。
含笑啞然。一年來,她這一番動作不知前后已經上演過幾回,如今信手拈來行云流水般流暢自然,絕不會引人懷疑。
柯明袖擱下了碗,替床上的人兒牽了幾下被角,好不容易緩了緩緊張情緒,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已由遠至近叩在了每個人的心扉之上,沉重、虛無、清冷、寂寞……
嘩啦!刺耳的瓷器墜地之音突兀的響起,馳相思已經揮手打翻了床頭柜前的藥碗,地上碎片四濺,一片狼藉。
“明袖姨,我要爸爸,我不要吃藥……我要爸爸!”演技派的女孩子一改前時的冷靜內斂,哭得稀里嘩啦,好不可憐。
馳沖進門時,正看到女兒梨花帶雨的一張小臉。那精致的眉眼、委屈的小表情、珍珠般璀璨的淚,一點一點重重疊疊,剎那深刻了他對妻子的記憶。男人不禁心中一痛,胸口的紅色血肉瞬間碎成千萬片:“囡囡,你又不乖了?”他的聲音沙啞壓抑,臉上所有的冷在碰觸到那個昵稱后,全部化為了繞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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