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里頭裝了什么物事，竟是連你也拿不動？”程遠這回真驚訝了，信了白少軒的話，這三希堂里的東西，件件都是有來歷的！

    程遠上前想幫著白少軒將花瓶拿起，誰想兩人一起卻仍然搬不動。

    白少軒索性推開程遠，雙手一把抱住花瓶使勁掰，花瓶似乎輕輕挪動了一下，程遠驚喜道，“少軒你真厲害，竟然搬動了……”

    話音還沒有落，只聽“轟隆隆”一聲響，案幾后的墻壁突然動了起來，原來那是一塊做成墻壁的木板，木板之后才是真正的墻壁。

    隨著木板向上抽去，露出了真正的墻壁。

    門板大小的墻壁露出來，墻上沒有任何的寶物，只是掛著一張舊畫。

    二人上前瞧了，程遠的臉上露出失望，“我還以為藏著什么好東西，原是一張破畫……”

    白少軒卻是搖搖頭，稚嫩而輕浮的臉變得沉靜，“汝之砒霜，彼之蜜糖，你怎知道這畫對皇爺爺來說不是寶貝？”

    畫很普通，不過是個女子站在開花的桃樹之下。

    那女子秀眉彎彎，眼神清亮，身材窈窕，約十多歲年紀，畫上的桃花正在盛開，女子穿著翠綠的衣衫，長發披肩，頭上僅有一支碧玉簪子，地上落了一地的粉色花瓣。

    白少軒覺得畫上的女子雖相貌平常，卻是說不出的嫵媚，一時瞧著竟是看的呆了。

    “哎哎，少軒，你瞧這女子是誰？”程遠似乎看出了門道，他驚訝不已，并未注意到白少軒的失神，不等白少軒回答，又道，“是皇貴妃！是不是，你看那眉毛，還有那雙眼睛，清亮又有神，明明就是皇貴妃……真沒想到啊，皇上對皇貴妃這么好，還在這兒藏著她的畫！”

    白少軒回過神來，“什么呀，怎么會是皇貴妃，皇貴妃的臉是鵝蛋臉，身材也富態……”

    程遠點點頭，“也對，嗯，那就是麗妃，你看這櫻桃小嘴，還有那瓜子臉蛋，肯定是麗妃！”

    “怎么可能？麗妃的眼睛媚到骨子里，這話還是你說的！”白少軒搖搖頭，這女子雖也有種嫵媚，但這媚卻又不同，就如牡丹和梅花，一個華麗，一個清雅。

    “這話也不是我說的，是我聽趙七說的……”程遠小聲嘟囔著，隨便議論宮里的女人，他爹知道又要打斷他的腿了。

    白少軒卻是嘿嘿的笑，“怕什么，我要說出去，皇爺爺也得給我禁足！我沒那么傻！”

    “哦，我想起來了，前些日子，清浣郡主辦花會的時候，我跟趙七去二殿下的書房耍，就是你走丟了的那回。我倆瞧到一副畫，那畫上有一個紅衣女子，站在一個寺廟的放生池邊，那個女的漂亮的不行，趙七當時眼睛都看直了。除她之外，還有一個穿著翠竹衣裳的婦人正捧著個瓦罐放生小魚，那婦人倒與這畫上的有些相像，不過那個是婦人，這個是個小姐……我知道了，這個小姐出嫁了，就成了那個婦人，你說這畫會不會是二殿下畫的？”

    白少軒翻了個白眼，“什么我走丟了，是我甩了那群侍衛跟班好不好？再說，你傻呀！這畫邊已經泛黃，筆風也老練，看樣子怎么也有一、二十年了，怎么會是二殿下畫的……”

    “我是傻呀，要不我爹怎么老說我有你一半聰明他就放心了……”程遠一撇嘴，不高興了。

    白少軒見程遠臉色不好看，連忙上前攬了他的肩，“逗你玩呢，誰不知道遠哥你對古董書畫不在行，要是去了廚下，你可是比我懂的多，走，咱們一會去御膳房弄點吃的去！”

    程遠聽了立即開心起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那是，我跟你說，上回宮里賞的那點心，我三姐說好吃，我就嘗了一口，就讓廚房給做出來了，跟宮里賞的一模一樣，三姐把我好好兒夸了一通！”

    “你三姐可是恨不得天天吼你，逼著你讀書啊，能夸你個好可真不容易……”

    說著話，白少軒移動了花瓶，墻壁放下來的瞬間，白少軒好像看到那畫上的人動了起來。

    陽光正好，繁花滿樹，風吹過，女子的長發飛起，巧笑倩兮，落英繽紛，他又一次愣了神。

    ————

    御筆朱批的折子不過幾日的功夫就到了六合縣。

    吳主簿接到折子感慨萬千，對著王之煥就拍了林婉娘一通馬屁，“果然夫人說的對，圣上如此英明，怎會不批，咱們不過是提早了幾日，倒也不算違旨！”

    王之煥也同樣感慨，“如今有了旨意，恐怕金陵府也會打開城門了！”

    可事情并未像王之煥想的這般順利。

    金陵府倒是開了城門，卻要收一人十文錢的人頭稅才能進城。

    那逃難的災民，沒有幾個有錢的，十文錢雖不多，卻把大半的災民留在了城外，城里每日放糧不過數袋，搭棚施粥的也不過是作個樣子，粥稀的能照出人影來！

    那進不了金陵城的災民便又往附近的小縣涌動，一時間流民四起，搶劫、殺人，坊間開始不安全起來！

    就在這樣的世道下，天竟然晴了。

    連著數天的晴日，讓氣溫陡然升的很高，六月還未過完，本就是盛夏，這樣的天氣很容易讓疫病流傳。

    吳主簿跟王之煥商量準備藥材，王之煥滿口答應，“如今瘟疫未起，這是都是小事，你讓人跟鶴年堂、仁醫館說一聲就是了！”

    吳主簿卻是搖搖頭，“這些商家，哪一個是好應付的，糧商這邊已是陽奉陰違了，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

    “如今連夫人都日日在外頭，你我哪有工夫，好在如今不過是預防，只讓他們備下藥材就是了，先讓人去通知一聲，若是有事，你我再去不遲。”總歸是官府，王之煥沒有當回事。

    轉頭叫了席師爺過來，王之煥抖著陳年的帳本沖他嚷嚷，“縣衙里的存糧到底多少是虛的？二成還是三成？難道五成都是虛的？……對，夫人是說若是急用可以去金陵找舅老爺運糧，可你能運出來嗎？你不知道金陵如今有多缺食？你又不是王大人的親兒子，人家憑什么放你運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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