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兒？”
“若兒，你怎么了？”
晗光抬手在眼前晃了晃，韓若兒這才反應過來。
“沒什么師兄，我只是，有點兒想師父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
“依尊者的修為、內(nèi)力，六界之內(nèi)罕有對手，你放心。不會出事的。”晗光安慰得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是師兄你也說了，千面魔不是一般的魔，如果師父這次對戰(zhàn)的真是千面魔，那他可就是危險了。”
“六界之內(nèi)，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shù)，這些命數(shù)都是自己必須經(jīng)歷的，我們沒法去管、更沒辦法去管。”
“可是有些命數(shù)、有些東西根本不是他們想要的，他們天生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那么他們又有何罪？”韓若兒臉一揚，反駁。
晗光嘆氣“若兒，你還是年齡太小，太單純了。”
“這不是單純。”韓若兒抬眸“我從不相信天命，即使真正有所謂的命中注定，我也要與一博。”
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晗光苦笑。
“韓若兒，自古命運天注定，若是逆天，那代價，定是你承受不住的。”
……
似乎被包圍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環(huán)境里，周遭一片黑暗。
看不清、聽不到、望不穿、尋不了。
于是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在這黑暗中摸索。
走啊走，走啊走。
全程高度警惕，不敢一點兒掉以輕心。
一陣聲響傳出，云玨像是那在海上迷失了許久的人兒，忽然被燈塔照亮了方向。
于是，循著那一點點兒聲響去走。
許是那聲音太過細微了吧，方才還聽得叫，如今便是靜如無物。
他在哪？
他不知。
只覺得，這個地方陌生中帶著熟悉。
“尊者，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丈夫，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忽傳來婦人之聲，悲慘且凄涼，因為是在封閉空間的緣故，聲音顯得更加清晰。
“是誰？”云玨警覺地問。
沒有人回答。
“仙尊法術(shù)無邊，望仙尊救救我們瞞城百姓！”
滄桑老翁的聲音。
“究竟是誰？你們到底在哪？”
還是沒有回答。
“尊者，南紇發(fā)生了鬼派之亂，望尊者快快前去施救！”
“為仙者，就應該以守護六界蒼生為己任，無悲無喜、無欲無求。”
“尊者！”
“仙尊！”
“圣尊！”
“……”
老人的、婦人的、男子的、小孩的…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從四面八方的黑暗處涌了過來，有似弦斷撓耳、有似悲涼凄苦、或是言中帶咳、亦有語中含怨。
強烈的責任、悲憫、內(nèi)疚之心涌上心頭，仙人緊簇著眉頭，腰間的藏鋒微微顫動。
他在找。
他在找那些聲音的源頭，他要去拯救他們。
這是他的責任，他放不下的責任。
可是他看不見，周圍竟然沒有一點兒光。
于是他干脆閉上了眼，憑著感覺去尋。
“師父！”
如銀鈴般清脆的聲音。
“若兒？”他一下子就辨別出來了，睜眼看——
小徒弟正站在自個兒面前，周身籠罩著淡淡的、紫色的光，許是久處于黑暗的緣故，這光倒襯的小徒弟有些模糊。
只見她狡黠地笑著，亦如初次見面那樣活潑搞怪。
一雙大大的杏眼黑白分明，仿佛若有光，瓜子臉白皙中透著紅潤，嬌俏的鼻子、嫣紅的嘴唇，烏黑的發(fā)絲如瀑布般順長。
但與從前不同的是，她變了很多。
究竟哪里變了，卻又說不出來，只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仔細想想，小徒弟跟著自己也有六年了吧。
“這孩子…都長這么大了？
云玨嘆氣——他或許不是個好師父，陪伴在徒兒身邊的時間還是太少，以至于她的年齡都記不清。
“若兒。”他俯下身子道“你為什么會到這里來，這里很危險，快回仙閣，知道嗎？”
韓若兒搖頭“不，師父，我想你了，我想要和師父在一起。”
“等為師平了這瞞城的魔亂，師父就回仙閣，好不好？”
“不好，我現(xiàn)在就要和師父在一起！”
“若兒！”云玨怒道“瞞城此時的境況何等危險，你現(xiàn)在非要在瞞城逗留，萬一你受了傷，萬一你被千面魔抓住了，你讓為師怎么辦？”
“哈哈哈哈…”
陰森森的笑聲從身后響起，云玨下意識地將小徒弟護在懷里，回頭看——
只是身后仍舊是一片黑暗，漫漫無際。
再看懷中，小徒弟竟然也不見了，雙手抱著的是一片虛空。
“若兒！”
他大聲喚她，卻沒有回應。
“云玨…”
低沉的聲音，由周圍的黑暗處慢慢靠攏過來，云玨不語，暗暗握緊了藏鋒，只待那個神秘人一出現(xiàn)就將他誅于劍下。
突然，面前出現(xiàn)了一束光。
光里有一個紫色身影。
整個人被一件寬大的斗篷包住，背對著他，只是一動不動，像塊石頭。
“我該叫你千面魔，還是鎩。”
“都可以。”紫衣人笑了一聲“鎩是我本來的名字，而千面魔是你們給我取的名字。”
“剛才的一切，都是你制造的幻境吧。”
“當然。”紫衣人轉(zhuǎn)身，長長的斗篷下擺掖地，卻沒有發(fā)出一點兒聲音。
“我就是想看看，為六界所敬仰的云玨圣尊，在乎的究竟是什么。”
“那如你所愿，你全都看見了。”
“是的，我全都看見了。”紫衣人噙著笑道“世人皆言，為仙者，無欲無求、無喜無悲，我之前還不信，直到今天看見了你的夢境，我才真正相信了這一點，在你的夢境里，沒有欲望、沒有所求、沒有愛人、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悲歡離合，竟然只有你的責任、你的子民…”
“夢境里？”聞此言，云玨沉默。
論過去，他于六界之內(nèi)幾乎沒有對手，再者自己已是百年仙身，尋常邪物根本傷不了他，而現(xiàn)如今，居然被一個魔困在了夢境里。
可見千面魔的實力，實在深不可測。
“可是尊者，我有一點兒好奇的是…”紫衣人有意拉長了語句道“憐憫眾生的你，你為何要留下那個孽障…”
一直扎著的、小心翼翼掩藏的刺被強制挑起，云玨心頭陡然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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