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花燃看到這座別墅的時候,也是愣了一下。
她以為,自己會被轉移到帝國監(jiān)獄,會被轉移到警備隊,轉移到法院,或者其他的地方。她甚至想過,自己會被送到什么陰暗的角落里面,送到一些地下勢力那里受盡折磨。
但是她從來都不愿意想到,自己會被送到這樣的一座別墅里面來。
其實從仲無辜來見過自己之后,她就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這一輩子怕是再也不能從仲無辜的手中逃脫。多少年前,就是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來到了自己的面前,拿走了自己的第一次,將自己送到了東云。
這是她墮落的開始,也是她人生當中陰暗的開始。
那一段記憶被她放在心底的最深處,從不愿意想起來,也從不愿意想到,自己今后的上百年時間,都將會成為這個人放在櫥柜里面的傀儡,再也不會有自己的思想,也不會享受到自由。
但是現(xiàn)在事實就擺在面前,她即將面對的從來都不是什么監(jiān)獄和審判,更不是什么折磨和摧殘,如果真的是這樣的未來,她甚至甘之若飴。可惜,站在她面前的,毫無疑問是毀滅。
“小姐,你該吃飯了。”身邊的管家說道。
仲花燃看了一眼身邊的這個老管家,修為不過是山行層次,但是現(xiàn)在自己在他的手里,就如同螻蟻一樣,沒有反抗的余地。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吃飯,這個人會將自己綁起來,然后用漏斗將那些惡心的營養(yǎng)糊灌到自己的喉嚨里。
于是她老老實實地坐在了桌子前,吃著精心計算過能量的晚飯,吃過晚飯之后,被幾個女仆伺候著,洗干凈了自己的身體,穿上了一件寬松輕薄的白色睡衣,被送到了一間大床的房間里面。
房門關上,無邊的寂靜便包圍在她的身邊。
仲花燃微微抬起頭來,看著窗外。這是一片莊園式的別墅小區(qū),每一座別墅,都是一片莊園當中唯一的建筑,距離這里最近的另一處別墅,在窗外的遠方,另一邊遙遠的丘陵上。
換句話說,除非這邊發(fā)生槍戰(zhàn),否則任何人都不會聽到你在里面做什么。
她的心里已經(jīng)沒有了一點點的僥幸,她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到底是什么,也知道這是自己本來就應得的下場。就像仲無辜說的,這么多年自己在東云拼命努力,想要擺脫當年的陰影,想要找他報仇,但是他依然遠遠的站在自己的前方,伸出一只手,就能將自己緊緊地抓住。
所以,這些努力還有什么意義?
仲花燃苦笑起來,突然就想到了小安,那張臉,是她這些年來唯一的慰藉。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房門打開的聲音傳來,仲花燃沒有回頭,她的身體繃緊了,丹田里的疼痛再次泛起,但是她沒有動一下,甚至沒有顫抖。她在等待著那雙手落在自己的肩膀上,落在自己的臉上,落在自己的……
但是等了片刻,仲花燃卻聽到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回過頭來,仲花燃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但是那張臉已經(jīng)不再那么熟悉了,她有些詫異,不過幾天不見,仲無辜變得蒼老了,頭發(fā)都有些灰敗,臉上帶著病態(tài)的紅暈,佝僂著身子,扶著門框咳得起勁。
仲花燃突然笑了:“哈哈哈哈!老東西!你也有今天!”
“閉嘴!”仲無辜喊道,但是這一聲喊出來,咳嗽越發(fā)的猛烈了起來,他從懷里掏出了藥劑,倒進喉嚨里面,這才舒服了不少,臉色也緩和了些許,看向了仲花燃冷笑:“賤人!你又有什么資格笑話我?”
但是仲花燃卻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冷眼看著仲無辜,這種眼神里面反而讓仲無辜的心頭更加的憤怒。
仲花燃,這個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從沒有逃出自己手掌心的,沒有一點反抗能力,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的人!自己現(xiàn)在居然正在被這樣的一個人,一個被自己囚禁的人鄙視,這讓仲無辜更加的不能接受。
心中對安小語的怨恨已經(jīng)達到了一個頂點,但是仲無辜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找安小語報復,所以他只能將自己心中的怨憤,發(fā)泄出來。而發(fā)泄的目標,顯然就在他的面前。
想到這里,仲無辜的心里就多了一點點的快意,反手將房門關上,沉悶的聲響打在仲花燃的心頭上。
她冷冷地看著向自己走進的仲無辜:“就算你將我囚禁在這里,就算我再也出不去,你又有什么值得開心的?從我十六歲開始,你就一直就將我看成是你的東西,當初你得不到的東西,現(xiàn)在依然得不到。就算當年你拿走了我的第一次,依然擋不住我離開,現(xiàn)在我走不了了?你終于得到了?哈!就算你下半輩子睡了我一千遍,一萬遍,一百年,兩百年!我都永遠不會是你的!”
仲無辜冷哼了一聲:“我已經(jīng)是宗師之上,將來,我還將會是真境之上,揮手便可擊退百萬,到時候整個帝國還有誰能夠比得過我?你以為我還會在乎你這樣一個小小的女人?到時候會有成千上萬的女人,求著爬上我的床。”
“就你?”仲花燃的臉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讓仲無辜的心頭更加地憤怒起來。
但是旋即,仲無辜的憤怒便消失不見了,他奸笑著問道:“你以為我只是想要得到你?你在現(xiàn)在的我眼里根本就沒有一點當初的價值,我想做的,不過是毀掉你!只要毀掉了你,我的修行路將再沒有了心結,我就會超過仲滅,超過我哥,到時候,整個仲家還有什么是我不能擁有的?區(qū)區(qū)一個你?”
仲花燃愣了一下,頓時想到了什么:“你對我做了什么?”
“嘿嘿!今天晚上的晚飯,你沒覺得味道有什么不對?也是,你現(xiàn)在渾身疼痛,怕是舌頭都已經(jīng)麻木了,哪里還能嘗的出味道?不過,現(xiàn)在算來,藥效也是時候該發(fā)作了。”
“你!”仲花燃突然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居然開始慢慢地削減了,但是馬上,她就意識到,并不是自己身上的疼痛得到了緩解,而是自己的身體開始遲鈍了,并且有一種其他的感覺,代替了大片的疼痛,布滿了全身。
“哈哈哈哈!”仲無辜仰天大笑,笑著笑著,就忍不住瘋狂地咳了起來,等到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之后,低頭看著都已經(jīng)有點坐不穩(wěn)的仲花燃問道:“你現(xiàn)在還有力氣說那些狠話嗎?我倒是比較好奇,一會兒你被我摁在床上的時候,喊的是誰的名字?你在東云有過很多男人吧?都是逢場作戲嗎?我就不信,你的心里沒有那么一個特別的?那個人是誰?”
一種瘙癢漸漸地爬上了仲花燃的心頭,她知道這種瘙癢到底是什么,她曾經(jīng)嘗試過很多類似的感覺。那些男人為了得到她,為了讓她言聽計從,嘗試過很多的方式對付她。
燥熱漸漸地沖上了腦袋,她覺得整個人都漲了起來,大腦開始充血恍惚起來,身體熟悉的變化讓她心中羞憤難當。下意識地,她想要調(diào)動自己身體的能量來抵抗藥物的侵蝕。
但是她忘記了,自己的丹田已經(jīng)被破壞,所有的修為都已經(jīng)不見。而且就在她丹田打開的瞬間,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很快地,這種疼痛就在藥物的作用下變成了**,順著經(jīng)脈傳遍了全身。
仲花燃猛地站起來,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但是搖晃了兩下之后,身體徹底失去了力氣,跌倒在了床上。
仲無辜哈哈大笑:“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失去意識了吧?這可是最新的藥品,專門對付女修行者的良藥!何況你現(xiàn)在所有的修為都已經(jīng)進了長生蟲的肚子?來,叫一聲!讓我聽一聽,你的心里到底想的是誰?”
他的話,仲花燃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藥效已經(jīng)擴散到了全身,順著血液,順著經(jīng)脈。仲花燃忍不住微微的張開了嘴,身體就像扭曲的彈簧一樣,在床上繃緊扭動著,眼前的場景,都開始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你的心里到底想的是誰?”
這句話停留在仲花燃失去理智的最后一刻,不停地在她的腦海里回想,身體當中的騷動讓她忍不住想要釋放出來,一聲低哼從喉嚨里傳來,仲花燃的腦子隨著一滴眼淚的落下,“轟”地一下炸開來,再也沒有了思考能力。
我的心里到底想的是誰?她將手放在身上瘋狂地揉起來,睜開朦朧的雙眼,忘記了仲無辜,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忘記了自己堅持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被欲/望全部占領。
她睜開了朦朧的雙眼,月光開始變得耀眼,燈光開始迷離漫天,她的面前站著一個模糊的黑影,不斷地朝著自己靠近過來,一雙手捧住了她的臉,她張了張嘴,終于輕聲叫道:
“小安……”
“哈哈哈哈!”仲無辜抓著仲花燃的頭發(fā),一只手掐著她的臉蛋,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原來你的心里,你的心里想得,居然是一個小毛孩子?那個從東荒里爬出來的,那個跟安小語一樣出身像大糞一樣卑賤的,毛都沒長齊的小毛孩子?仲花燃啊,仲花燃!”
然而現(xiàn)在,仲花燃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到了,耳邊所有的聲音進入腦海,都變成了叮叮咚咚的音樂,讓她的腦子越來越發(fā)蒙,身體越來越的忍受不了。
她張開手,瘋狂地抱住了眼前的“安小安”,向他索求,再也沒有了一點的矜持,沒有了一點的隱忍,終于開始面對了自己心里最癡迷的渴/望。
“哈哈哈哈!”小聲從房間里面?zhèn)鱽恚瑐鞅榱苏麄莊園。一聲聲布料撕裂的聲響隨之響起,仲無辜的笑聲和咳嗽喘息,仲花燃的呼喚和釋放,夾雜在一起,持續(xù)了整整的一個晚上。
一聲輕響傳來,疼痛將仲花燃喚醒過來。
她抽動了身體,從丹田里傳來的劇痛讓她整個人都痙攣了起來,就好像是積攢了整整一宿的痛楚都在一瞬間爆發(fā)出來,帶著身體各處的疼痛,肌肉、骨頭、腦子里面,還有兩腿之間。
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仲花燃猛然心驚,但是下一刻,更加強烈的疼痛順著經(jīng)脈游走起來,讓她咬緊了牙關,甚至睜不開眼。
她記得,她看到了小安,終于將小安抱在了懷里,然后他們兩個……
哪里來的小安?仲花燃有些迷茫,當記憶重新回到腦海里的時候,身上的 疼痛都開始被她忽略了,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果然不是夢境當中那張可愛年輕的臉,而是仲無辜。
仲無辜正靠坐在床頭上,一只手還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撫摸著,粗糙的手掌在自己的身上摸來摸去,讓她的心頭都被摩擦地生疼。他的另一只手拿著一罐已經(jīng)喝空的藥劑,臉上的笑容詭異戲謔。
仲花燃猛地坐起來,將仲無辜的手甩到了一邊,向后退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著寸縷。伸手抓住了被子,仲花燃退到了床的那一邊,先是警惕地看著仲無辜,隨后臉上便布滿了同步。
仲無辜笑著說道:“昨天晚上,你可不是這樣的。你可是口口聲聲地喊著小安,把我拽到了床上,而且主動地嚇人!呵呵,我倒是沒想到,你跟我的興趣居然還挺相近的,老牛吃嫩草?”
聽著仲無辜的話,所有的事情終于都回到了意識里面,仲花燃想起來了,昨天她中了仲無辜的藥,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意識,之后她只記得小安。但是現(xiàn)在她哪還能不明白,昨天晚上的小安,其實全都是仲無辜。
而自己卻將仲無辜當成是小安,說了哪些戶啊,做了哪些事情,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錯的人身上?
仲花燃呆住了。
“所以,你的感情就是這么廉價,喝了藥還不是誰都一樣?你這樣的人,還妄想擁有自己的感情嗎?我不知道是什么讓你有勇氣這樣癡心妄想起來,但是我倒是想知道,如果我現(xiàn)在把你放了,你還要怎么去面對那個叫安小安的小子?”
仲花燃突然哭了起來,她僅剩的堅持,就這樣被輕易地摧毀了。
仲無辜說的沒錯,就算現(xiàn)在把她放了,她也在沒有臉面和勇氣去見安小安。她不是一個好女人,她很年輕的時候就失去了所有,在一無所有的時候一度沉淪,一直到小安的出現(xiàn),她才找到了人世間的一點點救贖。
她一直以為,只要小安還在自己的心里,她就能夠面對一切。不能和小安表白?她不在乎。修為盡喪終生監(jiān)禁?她也不在乎。重新回到仲無辜的手里,受到任何的折磨羞辱?她同樣可以不在乎。
因為她知道,不管自己變成了什么樣,被這個世界、被自己的命運強加了什么樣的結局,在小安的眼里,自己都是那個天真純潔的鐘薇,不會有任何掩飾,可以隨心所欲地感受還活在世上的真實。
但是,仲無辜真的毀了她。
而她脆弱的堅持,灰飛煙滅只需要一個晚上。一個荒唐的,一個她想都想不到的,一個她幾乎是主動將所有都扔進垃圾桶里的晚上。
仲花燃痛哭起來,把被子抱在懷里,哭得撕心裂肺。
仲無辜就坐在一邊,欣賞著自己的杰作。他終于又再一次摧毀了這個女人,這個他一直以來渴望著,卻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的女人。但是經(jīng)過了昨天晚上的爽快之后,他的心里依然還是擰著一個疙瘩。
就在昨晚,看著仲花燃臉上的表情,感受著她的主動,身體的交接,怨憤的發(fā)泄,用盡了他這一輩子學到的所有花招,他以為他滿足了。但是早上起來到時候,一切隨著黑夜而消散,仲無辜的心里依然還是解不開。
因為他心里明明知道,就算是將仲花燃毀掉,就算是徹底摧毀了她,將她變成了一個沒有思考能力的畜生,仲花燃的心里想得,永遠都只能是其他的人。在他嘲笑仲花燃的努力一無所用的時候,他仿佛看到了這些年他同樣的自己。
不管怎么樣的修行,不管怎么樣地努力,自己依然得不到。得不到仲花燃,得不到一個更高的地位,仲無苦依然死死地站在自己的上面,讓他永遠都是一個陪襯,甚至連仲滅都隱隱比自己高出一頭。
為什么?憑什么?
仲無辜的心里突然煩躁不堪,站起身來拿起了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依舊在啜泣的仲花燃,他突然心頭火氣,猛地走到了她身邊,抓起了她的頭發(fā),將她從被子里面拽了出來。
那是一雙已經(jīng)沒有了生機的眼睛,仲無辜看著這雙眼睛,笑道:“對!就是這個樣子!你現(xiàn)在難道還不明白?這個樣子,才是你這輩子唯一值得的樣子,可憐你,十幾年的癡心妄想?想想就……”
說著說著,仲無辜突然感覺,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樣,這樣的嘲諷,再也沒有給他帶來一點點地 開心和釋懷,于是頓時感覺索然無味。仲無辜停下了嘴,冷哼一聲,將仲花燃重新扔到了床上,看著她癱成一團,心中越發(fā)的憋悶起來,轉身離開了房間。
然而就在他離開的時候,仲花燃的嘴角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一抹慘笑,猩紅地如同鮮血一般,下一刻,丹田的疼痛再次傳來。
仲花燃狠狠地揪緊成了一團,沒有發(fā)出一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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