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到了柳丞相大壽當日。

    柳丞相并沒打算大辦，奈何他身在高位，不想大辦也有無數人惦記著。

    巴結也好，奉承也罷。

    都不被柳丞相待見，平日里應酬就夠煩了。

    自己過個五十壽辰，還要應酬這些人情面子。

    他只想一家人聚一聚，和和美美的過完這一天。

    可惜，他的身份擺在那里，這樣的要求等同于無理取鬧。

    當然，柳丞相也知不可能，故而早早敞開大門，讓四個兒子去迎賓納禮。

    他則做個甩手掌柜，只要端坐主廳當個吉祥物被人恭賀就好了。

    別的勛貴家中長者過壽，最愛顯擺自家小輩。

    自家小輩的壽禮，必然是要當眾打開，給眾人觀賞一番，不論真心與否，都會收獲一籮筐的贊譽。

    但到了柳丞相這里，他卻藏著掖著的，把四兒一女準備的壽禮，單獨收了起來，尤其是夜云嵐準備的，被柳丞相視作珍寶。

    就連馮氏都來不及看上一眼，就已經被柳丞相給鎖進來私庫中，生怕旁人看上一眼，會一眼拔不出，把他寶貝女兒送的賀禮給看沒似的。

    對此，馮氏也只能無奈一笑。

    自家丈夫的脾性，她最是清楚。

    越是清楚才越知道，事關女兒，她這個妻子都要退讓幾分。

    好在她這十幾年下來早就習慣了，也是她性子好。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那也是她親閨女。

    相比于閨女比她得寵的問題，她更欣慰于丈夫后宅只有她一人。

    婚后三十年，她雖非獨寵(還有個女兒分寵)，但女兒受寵跟后院多幾個女人爭寵相比。

    她更愿意讓女兒分走丈夫的關注。

    馮氏正是想通透了這一點，才從不使小性子，跟自己的女兒斤斤計較，吃飛醋。

    也因為她沒有做出那樣的蠢事，才會如此長久的攏住丈夫的心。

    兩人三十年如一日的感情，羨煞無數京中貴婦。

    就連那未出閣的嬌小姐們，也都常會幻想著也找一個像柳丞相那樣專情的好夫婿。

    大概是覺得上梁很正，下梁定然不會歪。

    柳家四位少爺的行情都挺不錯的。

    但柳大少跟隨國師修仙，鶯鶯燕燕們只敢幻想一下跟柳子墨成就姻緣，卻也沒昏了頭的巴望著能嫁給他。

    畢竟仙凡有別，柳大少又是個清冷的性子，除了面對柳蓉香時，其余時都是不茍言笑，淡漠疏離的。

    也因此，柳子墨在眾女心中，那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幻想歸幻想，沒人真的敢往上撲。

    柳二少常年在軍中，練就了一副好體魄，加之他剛毅俊美的容顏，風評也是一等一的好。

    少女們都有一個英雄夢。

    故而，柳子聰的行情倒是比他大哥要好上許多。

    每每他一出現在大街上，無論是否穿的便服，都會被蜂擁而至的鶯鶯燕燕們圍住。

    香包，鬢花，手帕，情書等，會跟下雨一下往他身上招呼。

    柳子聰不善應付這個，次次都會被逼得一躥老高，飛上房檐，來一段飛檐走壁，桃之夭夭。

    眾女非但不會收斂，還會因為看到這么俊逸的伸手而興奮尖叫。

    柳子聰也常常會因為這樣的場面，被相熟的好友調侃。

    然，人家跟他動動嘴，他卻要跟人家動動手，切磋切磋。

    一來二去的，倒也沒人敢說什么了。

    拳頭沒人家硬，誰也不想上趕著找揍去。

    柳三少文文弱弱，氣質清雅如出水青蓮，因為常年與草藥為伍。

    柳子竹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藥香縈繞。

    這樣的柳子竹，在眾女眼中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雖然不能跟他那位仙氣飄飄的大哥相比，但這份出塵的氣質，卻讓眾女迷醉之余，生出來三分自慚形穢來。

    大概也是因為眾女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吧?

    也可能是柳子竹外表顯露而出的柔弱，引得少女們遐想連篇，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萬一有人辣手摧草......，這樣的念頭太可怕了。

    眾女不自覺就起了強烈的保護欲。

    于是，大街上，每每柳子竹出現的時候，總會有無數少女帶著丫鬟護佑在側，不準任何人靠近他身邊一丈。

    而柳四少大概是眾女心中夢中情人類型的，但卻并非是她們想嫁的人選。

    這大概是因為他的行事放蕩不羈，進御史臺之前，一直都是京中有名的第一紈绔。

    說他說眾女都夢中情人，是因他不僅長相出挑，身上還帶著一股子讓眾女臉紅心跳的恣意邪魅。

    柳子言的這張嘴，在還做紈绔大少時就已經出了名。

    除了嘴毒懟人的本事，大概就是撩得一手好妹了。

    雖然，柳子言只是言語輕挑了些，卻從不會過分。像什么強搶民女，污人名節之事。又或者在青樓女支館里荒淫無度之類。

    他向來嗤之以鼻。

    也正因為他荒唐歸荒唐，卻還留得底線，還懂得什么時候該潔身自好。

    這才沒被柳丞相打斷腿，餓死在柴房。

    然而，留得了一條小命，還意外成了御史臺首席毒嘴鋼牙的柳子言。

    爛桃花不是一般的旺盛，卻也因此，使得他的大好姻緣渺渺茫不得見。

    今日，柳丞相五十大壽，賓客上門，都不忘帶著自家適齡的女眷。

    其意再明顯不過。

    至于也來湊熱鬧的晚輩子侄們，各家都隱晦地避過，只帶人來，不張揚。

    有前車之鑒呢，他們縱然有心攀親，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柳丞相護女成魔的名聲太響，沒人會會那么不開眼。

    但這些人中，就不包括馮家。

    這一日，馮家依舊不曾死心，借著柳丞相做壽，府門大開，帶著禮物再次上門來了。

    柳丞相聽到司禮的傳唱聲時，一雙眸子瞬間幽深。原本掛在臉上的淡淡笑容，也在剎那就是一收。

    這不歡迎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門口迎客的四兄弟，此時也都面露寒霜，但馮家不止二房來了。

    大房，四房都在，就連外祖母都被折騰了過來。

    柳家哥四個對視了一眼，以眼神互相傳遞著消息。

    柳子言：“來者不善吶。”

    柳子聰：“這是來找茬，觸霉頭的吧?”

    柳子竹：“要不要下點藥，讓他們直接打道回府?”

    劉子墨皺眉：“莫要胡來，外祖母也在呢。”

    最后四兄弟定了定神，決定了。

    “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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