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是蛇。</p>
<p>“紹陵，你沒事吧。”陳醉急切地問道。</p>
<p>“海川，你快掀開你的褲腳看看。”段紹陵邊說，邊伸手替他掀開。</p>
<p>段紹陵和白文浩一起扶著向海川上山，段紹陵站在向海川的左手邊，這時候快到山頂了，突然間一聲輕嘶，一條蛇從石頭背后竄了出來，瞬間竄到向海川的左腳。</p>
<p>段紹陵自小和陳醉一起游玩，對動物之類無論好壞都異常敏感。頓時反應(yīng)過來是蛇，與此同時，左手疾探，按住蛇頭，反向一甩，將它重重往石頭上一摔。</p>
<p>段紹陵掀開向海川的褲腳一看，幸好蛇口的一半部分咬在沙袋的邊緣，又穿著褲子，所以咬得不深，咬出了血還是泛紅，看來也沒什么毒。</p>
<p>“只是傷口還在留著血要及時地包扎，不然就算沒有中毒也很容易感染，但此時天上下雨，眾人皆濕透，又有什么可以先替他包扎一下。”</p>
<p>“對啊，怎么辦？”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眾人這時候都在躊躇。這時候又不知道是哪里傳來一聲布帛被撕裂的聲音，有人意識到聲音是從李丞婧那里傳出來的，看過去時卻只看到她的右手緊握，指縫間一絲東西漏了出來。</p>
<p>還沒看清楚是什么，她迅速地越過眾人，走到向海川的跟前，拉高他的褲腳，雙手在他腳上環(huán)繞了一圈，又重新放下褲腳。</p>
<p>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誰都沒有看清楚。只是有心之人再仔細(xì)一想，不免猜到了真相……</p>
<p>“讓我看看你的手。”陳醉走了過來，左右翻了一下段紹陵的左手，沒有一絲傷口，這才放心。</p>
<p>段紹陵也笑著搖頭，“沒事，大家快走吧，時間不多了。”</p>
<p>“紹陵，文浩，你們也趕緊上山吧，不要管我了。” 向海川知道自己是完不成目標(biāo)，更不想連累兩位同學(xué)完成不了目標(biāo)，催著讓他們先走。</p>
<p>這時候段紹陵知道蛇雖無毒，但蛇口腔內(nèi)的所含的氣體侵蝕到他腳上的血脈，讓血液造成短暫的淤結(jié)麻痹，再加上這天氣，就算有李丞婧替他包扎也只能穩(wěn)住一時，又怎么能扔下他一個人不管？</p>
<p>大不了拼著任務(wù)完不成受罰，也要攙著他一起上山。白文浩一句話也不說，卻也沒有要撇下他的意思。兩人攙著他慢慢地往上走，任務(wù)能不能準(zhǔn)時完成，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了。</p>
<p>眾人繼續(xù)往前走了兩步，又聽到“啊”的一聲輕哼。眾人再回頭看向海川的表情還是很痛苦，難道段紹陵的判斷失誤。</p>
<p>“很痛么？”連段紹陵也在想自己是否看錯，又看了一次，腫大了一些，但還是沒有滲出黑血，應(yīng)該不會有錯才對。</p>
<p>“我的腳麻痹了而已，時間不多了，大家不要管我，快先走吧。”說話中氣十足，確是不像中毒的樣子，他們陪他一起也幫不上什么忙，又繼續(xù)向前走。</p>
<p>劉教官看著他們?nèi)顺蓤F(tuán)地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看了看時間，沒有超出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他們的任務(wù)完成。雖然看上去他們都很狼狽，像是從哪里逃難而來，但他們展現(xiàn)的是軍人之間的團(tuán)結(jié)，是軍人完成任務(wù)后的自豪。</p>
<p>劉教官眼神掃視了一下眾人，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還差三個人。”</p>
<p>沈洪向劉教官闡述了剛才發(fā)生的事，在離山頂還有三百米的地方，他們看到兩位同學(xué)正摻著向海川一步一步地往山頂而來。他的雙腳一瘸一拐，但沒有停下一步，他在盡他最大的努力，跨出最大的步伐向他們而來。</p>
<p>“海川加油，海川加油……”他們鼓舞的聲音響徹山頂，那氣勢就是滂沱的大雨也無可比擬。在兩小時零兩分的時候，他們都到達(dá)了山頂。</p>
<p>“啪，啪，啪……”劉教官的雙手不停地拍打著，所有的同學(xué)都跟著他一起拍手。</p>
<p>“很好，你們都沒有讓我失望。”這是劉教官第一次這么深刻地鼓勵他們。</p>
<p>“劉教官，那他們不用受罰了吧？”李丞婧弱弱地問道。</p>
<p>“罰，怎么不罰，鼓勵是一回事，但任何時候都不能壞了規(guī)矩。”</p>
<p>“可是海川的腳還傷著，而且今日的天氣，就是罰也要留著改日吧。”</p>
<p>“是啊，教官，今日就暫且算了吧……”眾人都開口求情。</p>
<p>“不行。”劉教官又是斬釘截鐵：“今日事，今日畢，我不玩秋后算賬這一套。”</p>
<p>眾人求情無果，又問道：“那罰什么？”</p>
<p>劉教官看了看眾人，說道：“今日下雨，把所有人的軍裝都淋濕了，你們?nèi)齻�今晚就負(fù)責(zé)把所有男同學(xué)的軍裝全都洗干凈晾起來吧。”</p>
<p>“啊？”</p>
<p>“怎么了？如果你不接受的話，那我再換一樣就是了。”</p>
<p>“不用了，這個懲罰挺好的，多謝教官。”他們?nèi)齻�一聲不吭，已經(jīng)有人替他們答應(yīng)下來了。</p>
<p>劉教官走到向海川的身邊，“你的同學(xué)們要休息，你這腳也耽誤不得，教官先背你下山吧。”</p>
<p>向海川直接難以置信地目瞪口呆，旁人也是瞪大了眼睛。劉教官直接轉(zhuǎn)身彎下腰來，“上來。”向海川連推脫的勇氣都沒有了。</p>
<p>劉教官再轉(zhuǎn)身過來，“今天的任務(wù)結(jié)束，你們稍作休息之后，自行下山。下山之后，別去食堂，直接回宿舍。”</p>
<p>“不是吧……難道連晚飯也不準(zhǔn)吃了么？教官是不是還要派士兵到宿舍給他們發(fā)烙餅。”他們只能在心里這么問自己，卻沒有問出口的勇氣。</p>
<p>劉教官笑了，難得的和諧的微笑：“回去換身干凈的衣服再去食堂，放心吧，你們的晚飯我早就通知食堂留好了。腳上的沙袋取下來，下山也要小心一點。“</p>
<p>劉教官背著向海川轉(zhuǎn)身下山。</p>
<p>解下沙袋，雙手一擰，每只又能擰出幾斤水來。就在此時，下了一整日的雨竟?fàn)柾Ａ讼聛恚咸鞝斀袢諏λ麄兊目简炓驳酱藶橹埂?amp;lt;/p>
<p>山頂更是一片潮濕，坐又不能坐，他們只能站著休息十多分鐘。雨已停歇，到處仍是一片濕滑，走下去雖不用互相攙扶，依舊要多加小心，要以樹枝撐著地面，防止摔倒。</p>
<p>冷初羨中午和晚上都不見李丞婧來食堂，料想她一定又是訓(xùn)練得晚了。同樣好奇地是今天的雨忽大忽小，在四點前一刻都不曾停止，他們今天又是如何訓(xùn)練的？她從食堂回來，把門推開，不禁愣怔，地上一個個腳印都帶著淤泥，一路的水漬直通里邊，又傳出水聲嘩嘩的聲音，明白過來李丞婧定是在里面洗澡。</p>
<p>坐到自己的床頭，往里看去，地上的鞋子上沾著厚厚的泥垢。走了過去，看到外面盆里的衣服滲出層層的污水，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衣服，這鞋子是今日去挖下水道的工人所穿。</p>
<p>“初羨，是你回來了么？”李丞婧也察覺到有人走了房間。</p>
<p>“是啊，丞婧，你們今天去干什么了？”冷初羨隔著幔簾問道。</p>
<p>“一會兒出去再跟你說吧。”</p>
<p>過了十分鐘，李丞婧一邊用毛巾擰著頭發(fā)一邊走出來，看到地上的泥水污漬全無，地上拖得干干凈凈地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一定是冷初羨一回來就將地上收拾地干干凈凈。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想洗完澡出來清理的，怎么好麻煩你幫我善后。”</p>
<p>冷初羨一回到宿舍除非兩人說話，或者睡覺，不然她都只會看書，她現(xiàn)在也是坐在床頭拿著一本書。</p>
<p>冷初羨只是看著她笑了笑，”你不是步兵么？什么時候又轉(zhuǎn)部門去工兵了？弄得這么狼狽。”</p>
<p>李丞婧擰干了頭發(fā)，坐了下來，無奈道：“我們教官說了以后就是下雨也不能中止訓(xùn)練，更不能打傘，所以才弄成你看到的這樣。”</p>
<p>“你肯定先回來洗澡，連飯都還沒吃吧？”冷初羨關(guān)心道。</p>
<p>李丞婧一邊整理好自己，一邊說道：“是啊，我就連中午也只是吃了點干糧。”</p>
<p>“這樣吧，那我先去食堂看看能不能幫你留點飯菜。”冷初羨直接放下書本就要出去。</p>
<p>李丞婧急忙說道：“不用了，我們教官說了，他已經(jīng)讓食堂把我們一個系的晚餐都留起來了，所以你不用替我擔(dān)心了。”看到冷初羨這么關(guān)心自己，心下大為感動，覺得這一天的苦都不算什么了。</p>
<p>“那就好，我還以為……”</p>
<p>李丞婧換好了鞋子，“我現(xiàn)在真的餓了，要先去吃飯了。”</p>
<p>李丞婧走到食堂，她的同學(xué)除了向海川都到了。除了負(fù)責(zé)打飯的阿姨再沒看到其他人，看來整個學(xué)校只剩下他們沒有吃。女生取餐通道已經(jīng)關(guān)閉，不會只為她一個人開，她只能過來男生取餐通道。</p>
<p>男生這邊也只開了兩條，她也自然要跟著排隊，正好體驗一下男生們排長隊的辛苦，不曾想她剛走到隊伍后邊，前面有人打了飯菜一個傳一個遞到后面來，“丞婧，你先吃。”</p>
<p>李丞婧微微驚奇。</p>
<p>“別客氣，先吃吧。”</p>
<p>李丞婧也不故作客套，順手接過飯菜，看到陳醉坐在那里，端到他旁邊的空位坐了下來。</p>
<p>往時訓(xùn)練晚了來到食堂也只能吃前面的人打剩下的飯菜，每次訓(xùn)練完都是饑餓交加，有的吃已經(jīng)不錯了。今晚的飯菜熱氣騰騰，必是剛做了不久，更不是打了剩下的，心里更好感激劉教官，感激他的外冷心熱，其實對他們是非常關(guān)懷的。</p>
<p>劉教官身為教官，他的職責(zé)要把他們訓(xùn)練成合格的軍人，在在訓(xùn)練場上必須要對他們嚴(yán)格無情，看著他們在雨中受苦也不能對他們有絲毫的松懈，卻囑咐廚子晚上先將部分飯菜留起來，不然他們淋了一天的雨要是再吃冷飯剩菜，那就真的容易鬧出毛病。</p>
<p>礙于軍校的規(guī)矩，之前他們再怎么饑餓都要保持軍人該有的吃相，不能有夸張之舉。今日除了他們之外再無旁人，也不會有人特意這么晚來看他們吃飯，終于可以放開拘束，任性一回。</p>
<p>李丞婧終于看到他們狼吞虎咽的一面，如果有一天他們的能力能和吃相一樣，那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師。不過還是有一小部分的人始終保持著不急不躁的吃相，那定是平日就養(yǎng)成的好習(xí)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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