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天氣正好,李丞婧約他們幾個一起去郊外騎馬。一問之下,鄒寶兒對騎馬半點不懂,正要上李丞婧的馬和她同騎,李丞婧怎么都不讓她上馬,要她跟段紹陵同騎,惹得鄒寶兒又氣又羞。
“寶兒,你過來我這里,我教你騎馬。”
段紹陵還從來沒有這么主地邀請自己,鄒寶兒心里一喜,就不惱李丞婧了。段紹陵將她拉上馬,坐在自己的前面,四人三騎,朝郊外出發。
他們只是散心,并不較量腳力,騎得慢慢悠悠。段紹陵把騎馬的基本技巧說給鄒寶兒聽,鄒寶兒聽得兩遍就能理解,段紹陵將韁繩交給她,讓她試試。
這匹馬也還算溫順,騎了一會兒,鄒寶兒便找到了感覺,后面半段都是她在騎。基本技巧掌握后,段紹陵再把一些保命技巧也說了,讓鄒寶兒自己平日里勤加練習就好。
到了郊外時,他們看到前面遍布了很多營帳。段陳二人在軍中這些日子,于寧州的兵力部署也了解地清清楚楚,沒聽說在這郊外還有屯兵,又不見又士兵巡邏,甚感奇怪。
李丞婧先行下馬,韁繩系在一棵樹邊。他們也跟著下馬,只有鄒寶兒好像還是意猶未盡的樣子。
不等他們相問,李丞婧指著前方:“這里的營帳都是民營,不是軍營,所以你們在軍中才沒有聽說。”
他們跟在李丞婧的身后朝民營走去。
民營即使難民集中營,李麒玉將各地流落到寧州的難民統一集中管理。年輕力壯的都被征兵入伍,在難民營的都是老弱婦孺,無法從事勞動,只有靠當政者救濟。若是當政者不肯救濟,那就只有聽天由命的份了。
“大小姐。”李丞婧偶爾會來這里,那些軍官認得她。
李丞婧笑了笑,問道:“鍋里的粥煮好了么?”
“差不多了,大小姐這邊請。”
木搭的粥棚,灶上一個大型的鍋里煮著熱騰騰的粥。
一名軍官陪李丞婧他們進來的,問那廚子,“大小姐問你們粥煮好了么?”
那名廚子站了起來,一張臉被熏地黑中通紅,臉頰兩邊掛著汗珠,連連彎腰點頭,“準備可以起鍋了。”
李丞婧走到灶邊,拿起一旁的長勺,掂了掂鍋里的粥。一旁的長官說道:“大小姐放心,大帥愛民如子,我們絕不敢克扣百姓的糧食。”
李丞婧把長勺交給廚子,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熱粥出鍋,旁邊還有幾屜熱騰騰的饅頭。哨子一響,營里的人都陸陸續續出來排隊,老人居多,其次是婦孺,有些婦孺的懷里還抱著嬰兒。他們都沒有爭先恐后,很有秩序地排著隊,似乎沒有人擔心自己會因為排的后面而領不到食物。
領到食物,他們都十分滿足地走到一旁享用。
人群中突然聽到一陣嬰兒的哭聲,循著聲音看去,一名婦人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她的懷里抱著一名嬰兒。婦人放下手中的碗和饅頭,雙手托著嬰兒來回輕晃,那嬰兒的哭聲卻無半刻停歇,反而更加凄厲,好像遭受了極大的疼痛。
那婦人立即起來,走到軍官面前訴說她的孩子哭個不停,請他立刻找醫生來看。那名軍官沒有推辭,立刻向身旁的一名士兵說了幾句,那名士兵點了點頭,立馬飛奔而去。
鄒寶兒便問他們的三餐都有人照料,那他們的身體有沒有專人照料?李丞婧告訴他們早中晚都會有醫生護士定時來為他們檢查身體,只是這孩子突然不舒服,不在醫生規定的時間內。
鄒寶兒看那孩子的哭聲兀自不停,等那士兵叫了醫生過來,這中間還要好一會兒功夫。那婦人看著孩子哭,手足無措,一點辦法都沒有。自己雖然只是看外傷的護士,在學校待得久了,也了解到一些常識,知道如何可以稍微緩解孩子的痛苦。
李丞婧看鄒寶兒往前面走去,不知道她要干嘛,只陪著她一起走過去。 鄒寶兒走到那名婦人面前,告訴她自己是護士,讓她把孩子給自己抱一下。
士兵們見大小姐和她同來,均不來阻撓她,婦人也就沒有懷疑,反正自己也沒辦法,就將孩子放在鄒寶兒懷中,果然鄒寶兒抱了一會兒,那嬰兒的哭聲漸漸小了很多,婦人大喜,連連稱謝。
鄒寶兒問道:“這孩子是否昨夜染了風寒?”
婦人嘆道:“與昨夜無關,我的孩子剛出生就體弱多病,又從聞瓊一路顛沛至此,身體早就羸弱不堪,幸虧這里的醫生連日來為他看病,不然只怕活不長久了。”婦人說到痛處,不禁哭出聲來,母親一哭,惹得嬰兒復又大哭了起來。
鄒寶兒連忙勸她別哭,回頭又拍了怕嬰兒的后背,過了一會兒,嬰兒的哭聲又緩了下來。
聞瓊?鄒寶兒奇道:“聞瓊在華中,你好端端地怎么會從聞瓊到這里?”
婦人尚未回答,一旁一位大叔聽到她們的對話,插口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這里有三分之一都是從華中來的。”
鄒寶兒更為不解:“難道統御華中的尹大帥沒有管你們的死活么?”
又有一位年紀更大的老者說道:“都是尹軍的苛捐雜稅才把我們剝削的一無所有的地步。”
有人接著共鳴:“華中的大官都是只顧自己快活,我們這些老百姓的命在他們看來賤地就像地上的螞蟻一樣可有可無。”
“如果不是寧州愿意收留我們,我們只有等死的份了......”你一言我一語地到了群情激奮的地步。
鄒寶兒從未體會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痛苦,此刻也好生同情他們,對他們口中的尹軍更加厭惡三分。任憑他們再說下去,又怕吵到嬰兒,寬慰了他們幾句,讓他們別再想從前的事。
將嬰兒放回那婦人的懷中,囑咐她嬰兒再哭時如何輕拍他后背可減輕嬰兒的痛苦。婦人再次對她作揖感謝。
段陳二人站在一邊也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兩人對自己的選擇也都多了一層信心。
兩人走了回來,鄒寶兒萬幸道:“丞婧,幸好你爸爸對待百姓不像他們口中的尹軍那樣,不然我連你都要厭惡了。”
李丞婧苦笑,“要是這樣,我就不敢叫你們來了。”
對面一輛車子開了過來,是軍醫處的車。
他們四人也不在此處逗留了,走到綁馬處,段紹陵忽道:“丞婧,你今天特意帶我們來這里,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說?”
李丞婧道:“東南有探子回報,尹軍近日在兩軍沿線鐵路有不斷增兵之勢,一步步正在向我軍逼近。”
鄒寶兒驚道:“這是要打戰了么?”
李丞婧道:“兩軍不會永遠這么對峙下去,這一戰是在所難免的,只是戰事一開,苦的還是這些老百姓。”
鄒寶兒道:“還從沒見你如此悲觀,難道你擔心你們李家打不過尹軍么?自古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尹軍連自己治下的百姓都不理,如此民心向背,你們何懼之有呢?”
李丞婧道:“不是打不過,是沒錢打。尹軍再怎么殘暴,糧餉可比我們富足的多,除非可以速勝,戰事一旦延長,對我們李家很是不利。尹軍除去糧餉充足不說,兵威將廣也是不可小覷,全面開戰,沒有一年以上,怎分得出勝負?”
段紹陵道:“上次我跟你提的你有沒有說與大帥聽,只要各地的募捐能撐得住一年,我軍一定能處于不敗之地。”
李丞婧望了一眼鄒寶兒,還是將他們父女的對話說了出來,略去鄒寶兒的部分不提。
鄒寶兒呵呵一笑,“你們這是把我爹也算進去了吧。”
李丞婧道:“寶兒,我們只是就事論事,沒有污蔑你爹的意思。”
鄒寶兒道:“丞婧,等我回家的時候我會把這里的所見所聞告訴我爹,我會試著去說服我爹,讓他帶頭助你們一臂之力。”
“多謝你了。”
鄒寶兒又道:“我這么做不全是因為你,是為了這些受苦的百姓,要是你們敗給了尹家,尹家一統中南后,百姓就真的沒有好日子過了。再者尹軍如此殘暴剝削,那時我們鄒家也難以保全。”
鄒寶兒剛學了騎馬,技癢難耐,一路又是她騎回來。始終是因為段紹陵在她后面,不然鄒寶兒剛學哪能這么快上手。
李丞婧挑個時間開始好好教鄒寶兒怎么騎馬,待她馬技頗為嫻熟后又重新認真地教她槍法。李丞婧不用去軍中,閑暇時間甚多,鄒寶兒學得又快,教的興起,最后連著拳腳功夫也一起教。
鄒寶兒身法輕快,反應靈敏,李丞婧就著重教她防身自保之術,月余之后,鄒寶兒還是比不過他們從軍校訓練出來,但也是今非昔比。
一天夜里,一通電話打破了大帥府的安寧,更打破了寧州城的安寧。
尹軍星夜突襲高陽,李麒玉傳令軍營,調師支援,陳醉和段紹陵俱在其中。軍令一下,立即收拾行裝準備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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