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煜回到自己的中院,泡完澡休息了一會兒,張媽就端了晚餐進來。
“少爺,今天張媽做了你愛吃的清蒸白魚羹。”
管叔拿過碗碟給閻煜布菜。
一桌子七碟八碗的,但是每樣份量都不多,這么多年張媽只給閻煜一個人煮菜,對他的食量和口味都再熟悉不過了,閻煜吃的也都很習慣。
不過今天他卻只吃了兩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一直站在邊上的管叔開口問道,“怎么啦?菜不對胃口?”
閻煜沒說話,只是挑眉望著他。
管叔被他看的呵呵笑了兩聲,“少爺做什么看著我?”
“我又不是菜。”
“不合胃口的話,我讓張媽她們重新去做啊。”
管叔絮絮叨叨的說著,閻大少爺只是看著,就是不吭聲。
盯到最后,管叔驀地自己繃不住了,邊往門口邊喊,“張媽”
“管叔,你們有事瞞我?”
明明是問句,卻是很肯定的語氣,管叔身子一僵,轉過身期期艾艾道,“沒有哇。”
“管叔。”
男生這一聲外人聽起來很正常,從小貼身照顧他的管叔卻聽得真真切切的,這是他家少爺耐心用盡的前兆。
老人家無奈,“是有件事。”
其實閻煜剛才只是覺得管叔今天有點不對勁,平時他用餐的時候,都是張媽或著李嬸在邊上伺候的。
現在管叔自己露了餡兒。
果然是有事。
“說吧。”男生的語調悠悠的。
“就就是”
管叔臉色很是為難,感覺眉心打的褶子都重過他眼角的魚尾紋了。
“不想說,也沒事。”
真的?
管叔開心的抬頭。
假的。
怎么可能?
就他家這小祖宗的性子,他不說實話的話,估計“活不過”明天早上。
倒不是說閻煜真的會怎么樣,只是他這把老骨頭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
唉再者,管叔也真的是看不下去就閻煜一個人被蒙在鼓里。縱然宿老夫人一再叮囑所有人都不準提前透露,但是管叔也算是看著閻煜長大的人,心里都當他是自己的親人,實在是不忍心他這樣被“欺騙”。
“管叔,你再不說,天都要亮了。”
閻煜狀似隨意的往窗外一瞥,耐心差不多要馬上告罄了。
“煜哥兒呀。”
管叔向來都是很守規矩的,叫他少爺,煜少爺,著急了喊得最多的是小祖宗。
閻煜從小到大,唯獨一次聽管叔喊他煜哥兒,是他十歲生日那次。
想到那天,閻煜的眼神瞬間結了冰。
那次生日宴會也是宿老夫人跟蕭家有了心結,到現在還不能釋懷的原由。
那天他差一點就把蕭薄辰給廢了,所有人都勸不住,宿老夫人在一旁也是素手無策,最后是管叔抱著他,哭著喊他,那一聲“煜哥兒”,把他給喊回了神志。
所以,管叔剛才這一聲,喊得閻煜有點茫然,也有點怔。
“管叔,到底出了什么事?”
難道是老太太的身體真出了什么問題?他一下能想到的就是這個。
管叔囁嚅著總算是脫了口,“大少爺和夫人要回來了。”
“前幾天老夫人接到了電話。”
“誰?”
“哪個大少爺和夫人?”
閻煜眼里的寒意和擔憂退散,面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管叔說的是誰。
“就是你的”
“管叔,今天這菜不和我胃口。”
“讓張媽她們重做。”
男生說完,不等管叔再開口,就徑自起身往臥室走去。
等房門被砰的關上,管叔長嘆了口氣。
唉
該怎么辦?
他這是不是好心辦了壞事?
閻煜剛才這沒有反應的反應,他都不敢想象這即將到來的重逢場景。
還是趕緊提前去跟老夫人匯報吧,管叔出去喚了張媽讓她們再重新做一份晚餐,然后自己直往宿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臥室里,落地玻璃窗映著男生的臉,那雙漆黑的眼里深若寒潭,冷若冰霜。
宿老夫人那邊聽了管叔的稟報后,一個氣急攻心,猛地開始咳嗽,直咳得像是要暈厥過去。
秦嫂不停的在老太太背后給她順著氣,一邊罵著管叔,“老管,你也是的。”
“老太太都說了,千萬不要跟少爺說,千萬別說,千萬別說。”
“你倒好,自己先忍不住,都給抖了個敞亮。”
宿老夫人緩過氣來,抬手一揮示意秦嫂先噤聲。
“管叔,煜哥兒那邊,這兩天你們好好看著,千萬別出什么岔子。”
“他去哪里,都讓人跟著。”
宿老夫人也很難想象那孩子到底會做出些什么事情來。
她預料不到,也不敢預料。
“知道了,老夫人。”
“我馬上去安排。”
閻家表面上看著沒什么人,但是閻老爺之前可是養了一群身手不凡的高手。
只為了他有朝一日不在了,可以有人護著宿老夫人,還有閻煜。
當然,等閻煜哪天需要時,這些人也可以為他所用。
翌日,閻煜照常一大早起床,用了早餐,就往宿老夫人的院子里走。
等他進門時,老太太還在用餐。
“怎么樣了?”
閻煜一雙眼睛像是x光一樣,仔細地在宿老夫人身上來回掃視。
“放心吧,我沒事了。”
老太太這會兒反倒成了小朋友似的,就怕被大家長看出些不對勁的地方,然后要被他帶著去醫院打針掛水。
當然,她昨天晚上也想明白了。
既然閻煜沒有來找她質問,那她就先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吧。
說到底,為了煜哥兒這孩子,她可以不認她那個無情無義又冷血的兒子。
宿老夫人只在心里罵自家老頭,他倒是兩腿一蹬瀟灑的去了極樂世界,就只留下她一個人。
她哪里來那么大的本事?
她是一把歲數了,但是對于怎么樣處理好閻煜和他即將歸來的父母的關系,真的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宿老夫人這短短的愣神時間,閻煜把老人家眼底的糾結和擔心看了個遍。
算了。
就當為了讓老太太安心。
“今天氣色還可以。”
“看來莫醫生的藥還是有用的。”
閻煜給宿老夫人舀了一碗新的粥,她手里那碗被放了一會兒早就涼了。
之后他都沒再說話,只盯著老太太吃完就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又轉過身來。
“煜哥兒?”
宿老太太以為他有話要說,就喚了他一聲。
“我今天會早回來的。”
“陪你一起用晚飯。”
閻煜說完,推門出去。
外面的寒風嗖嗖地吹進來,帶著凍人的涼意。
宿老夫人眼里忽然涌出一股淚。
她家煜哥兒啊。
真的是個很乖很好的孩子。
外面很冷,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零下十度,閻煜卻戴著頭盔直接開了自己的越野摩托出來。
管叔跟著在后面喊,“少爺呀,你這大冷的天。”
“開車多好?”
老人家那腿腳再利索也追不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黑色的身影絕塵而去。
隨即,一輛很是低調的黑色車子很快停在了閻府的大門口。
車內的人按下車窗,“管叔。”
“好好看著少爺,趕緊跟上去吧。”
“注意別讓他發現了。”
車內的人點頭,驅車跟上前去。
閻煜一路貼著最高的限速到了蒼石醫院。
地下車庫里,蕭衍剛停好車開門下來,就看到手里拎著頭盔的高大男生。
“煜仔?”
閻煜回頭的瞬間,蕭二叔看的一愣。
今天怎么了這是?
他好久沒有看到閻煜這樣的眼神了,兇狠,冷酷,彷佛下一秒就要變身成為嗜血的猛獸。
難道是他見到蕭薄辰了?
不應該呀。
那人昨天半夜才剛回來,醫大也要過了新年才會開學,兩人不太可能會碰上。
“吃過早餐了嗎?”
蕭二叔撿了一個最安全的話題。
“吃了。”
就兩個字,一直到樓上男生都沒有再說話。
蕭二叔落后兩步看著男生挺得筆直的背影,“煜仔,你先進去,我去個洗手間。”
蕭衍等他刷卡進去,才走到走廊的另外一頭。
他撥了個電話出去,接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還在家擔驚受怕著的宿老夫人。
“宿奶奶,我是阿衍。”
“阿衍啊,是不是煜哥兒出什么事了?”
一聽老太太這著急的口吻,蕭衍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果然是不對勁。
“他沒事,只是我看他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所以就想打電話問問。”
那頭宿老太太緩了兩秒鐘才道,“阿衍啊,煜哥兒他爸媽要回來了。”
艸
蕭衍忍不住飆了句臟話。
怎么回事?
光是程淺倒霉還不夠,現在閻煜這也是被衰神附身了嗎?
這特么的衰神還有分身不成?
一個蕭薄辰的突然回歸就讓閻煜不會高興的了,現在再加上他那消失了二十年的父母再跟著出現。
蕭衍馬上就想到了男生十歲那場生日宴。
那時候,他自己也還很混很不懂事,對閻煜的感情也停留在“好玩可以欺負的寵物”階段。
“宿奶奶,我知道了。”
“我這里也有個消息應該提前通知您。”
“蕭薄辰,回來了。”
一整天,直到下班,udc的氣氛冷到直掉冰渣子。
五點二十九,何仁喜他們就速度的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直奔門口。
趙秉天主任這兩天出去開會了,這會兒才有空回來拿點資料,他明天還要去臨市出差演講。
電梯門一開,趙主任差點被直沖進電梯里的幾個人撞到。
“怎么了這是?”
“趕飛機啊?”
趙主任開玩笑的調侃他們。
何仁喜跑在最前面,好不容易才收住腳,喪著一張臉喊了聲,“主任。”
許易年歲大些,很快回神,“主任,我們約了一起看電影,快開場了。”
“哦,那快去吧。”
等趙主任進到udc的大廳,老頭子知道那群人為什么要跑那么快了。
這是怕閻羅王在后面追他們嗎?
閻煜的名頭趙主任在醫大做兼職教授,當然還是聽過不少的。
只是這孩子到了udc之后,感覺很上進很努力,雖然是不合群,但是也并沒有他之前聽聞的那么嚇人。
不過這會兒,男生沉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樣子饒是他再好看的顏值都抵不住那噴薄而出的陰冷。
他既不生氣,也不發怒,但就是讓人隔著那么遠的距離,就能覺察到他現在心情很不好,誰要上前去招惹,就是找死。
趙主任活了那么大歲數的人了,大風大浪見了不少,閻煜這樣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氣場的人,他印象里,還真的是一個都沒有。
蕭醫生呢?
趙主任也有點慫的沒有主動往閻煜那邊湊,轉過身直接往蕭衍的辦公室那里走去。
蕭衍在里面聽到敲門聲,還以為是閻煜,結果推門進來的是好幾天都沒見人影的趙主任。
“趙主任?”
“蕭醫生,還沒下班啊?”
“嗯,還有點事沒忙完。”
“哦哦,那你忙,早點下班。”
蕭衍看著又被關上的門,趙主任這是就來純粹打個招呼的?
他拾回被打斷的思緒,重新對著電腦屏幕。
大約半小時后,蕭衍才結束手頭的工作。
等他換了外套拿著包走出去時,才發現外面一個人都沒有了。
閻煜這是已經走了么?
居然都沒來跟他說一聲。
蕭二叔走過去男生的位子上看了一眼。
頭盔,還有包,外套都不在了。
看來,真的是已經走了。
蕭衍拿出手機給瀟安沅打了個電話過去,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師父,你下班了嗎?”
“嗯,你補習結束沒?”
“馬上,再十分鐘。”
“好,我過去接你。”
咖啡廳里,安沅掛掉手機,發現安老師正看著她,“蕭二少要來?”
“是的,安老師。”
“嗯。”
安老師接著給安沅講解最后一道數學題,十分鐘,不多不少,剛剛好。
等蕭衍到咖啡館時,二樓的位子上只剩安沅一個人在。
“安老師走了?”
小女生站起身,把書包背好。
“嗯,安老師每次走的可快了。”
是嘛?
看來,那個人做事情還是和原來一樣,一板一眼的,時間觀念準到有強迫癥。
“師父,我們直接回去嗎?”
“不,今天帶你去個地方。”
“哪里啊?”
安沅有點好奇,直到蕭衍的車子一路開到山上,這方向看著有點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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