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星海,你住這里?”
見安沅一臉驚訝,戴著口罩還被楊書遠公主抱在懷里的男生悶著聲音道,“是啊,不過這里可不是我的房子。”
“是這人的。”
房主楊書遠低頭瞪了冼星海一眼,“快點開門。”
“不知道自己很重么。”
某人借著傷口疼不能走路,非要他用這么不要臉的姿勢抱著,楊書遠簡直快火死了。
火大歸火大,從大門進去后,楊書遠抱著病患腳下的步子走的還是很穩的,盡量不顛著人。
楊書遠就住在底樓的001室。
“安沅,這棟樓很特別吧?”
一進大門,冼星海就把口罩給摘了。
這樓里統共也就七戶人家,鄰居還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他住在這里快一年了,都沒看到過人。
所以冼星海都當這里是獨棟別墅來住的。
進了001室后,安沅有些感嘆,但是也沒有特別驚喜。
這里和樓上閻煜的那屋子比起來,太過于浮夸戲劇風了。
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冼星海卻是很興奮的道,“怎么樣?很贊吧?”
“我之前第一次來的時候都驚呆了。”
“都不知道原來楊書遠是那么悶騷的人,居然喜歡這種裝修風格。”
屋子里,濃重的色彩隨處可見、玫瑰金、赭紅色、寶石綠、孔雀藍大部分家具都有各種皮制品鑲嵌其中,地板是白色大理石的,墻面窗臺還有開放式的廚房間里也有不同花紋的大理石。
這樣諸多細節搭配成整體的戲劇風,的確和楊書遠乍看之下的面癱臉不是很搭。
但是,誰知道呢,安沅偷偷在心里腹誹,搞不好楊書遠同學過著什么隱秘的雙面人的生活也不一定。
那邊楊書遠已經去拿了罐飲料過來,遞給安沅。
冼星海看到了,也跟個小朋友似的嚷嚷著要喝。
啪嘰一下,他被打了。
還被打在很靠近他傷口部位的大腿上。
“臥槽,楊書遠,你謀殺啊!”
看到某人又揚起來的手,冼星海慫了吧唧的瞬間縮起脖子,“我不喝了。”
楊書遠扔給他一個面包,“先把這個吃了,然后吃藥。”
冼星海乖乖地不敢再得瑟,反正他正好餓了,把包裝袋一撕三口兩口就把一個牛奶面包給吞了。
這期間,有人敲門。
楊書遠去開了,再回來時手里拎著一個黑色箱子,里面正是一整套針灸用的針。
“你說不用銀針,我就讓人買了一套不銹鋼的。”
“嗯呢。”
安沅把箱子接過來放在茶幾上,“以前古時候沒有不銹鋼,所以才用銀針,但是純銀的針很軟,刺進穴位的時候容易發生斷裂。”
“還是現代的不銹鋼針好用。”
“只有偶爾如果某些穴位需要導熱的話,那還是可以用導熱性比較好的銀針的。”
安沅一邊說著,一邊在箱子里找尺寸合適的針,現在醫用的針都是放在滅菌袋里一次性的,撕開就能用,不需要另外消毒,很方便。
“冼星海,你換一套寬松的睡衣,然后躺到床上去。”
“好的。”
男生慢吞吞地挪了一下身體,又露出無比痛苦的表情。
邊上楊書遠拿出止疼藥給他吃,被安沅攔住了,“等我針灸完,再給他吃止疼藥比較好。”
“否則萬一穴位沒找準,他又沒感覺的話,就不好了。”
安沅這是謙虛了,她哪有可能會找錯穴位。
但是冼星海聽的卻是心里一抖。
其實,他有點暈針,剛才安沅在箱子里找針的時候,他都不敢看,想到一會兒要被扎針,他就整個頭皮都在發麻。
楊書遠哪里會不知道他這挫人,平時膽子看著大的要命,一天到晚得瑟,但實際上又暈血又暈針。
所以,剛才除了怕被拍到他去看痔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死活不肯去急診室。
平時醫院里白天的診室分的細還好,急診室里那可是隨時都會見血的地方。
楊書遠平時為了替他隱瞞找那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真的是絞盡腦汁,偏偏還得假裝自己也沒發現,否則就冼星海那又慫又愛面子的性格,搞不好就又鬧離家出走人間蒸發這招。
冼星海在臥室換好睡衣,哭喪著臉跟楊書遠提了個很不靠譜的要求。
“楊書遠,一會兒你要不先把我敲暈算了。”
“萬一我當著瀟安沅的面暈倒,那就太特么丟臉了。”
楊書遠對著他翻了個白眼,“你人是趴著的,又看不到。”
“暈個屁啊!”
“啊?我得趴著么?”
那穴位難道是在他背上?
“你怎么廢話那么多呢,動作快點。”
“人家還等著呢。”
楊書遠最受不了冼星海一點,就是私下里特啰嗦,做點事情拖拖拉拉磨嘰的要死。
安沅隔著拉門把楊書遠叫出來囑咐了兩句話。
一分鐘后,臥室里爆出來冼星海氣急敗壞的低吼聲,“艸,楊書遠你個禽一獸,干嘛扒我褲子?”
安沅“”
冼同學不愧是歌手,那中氣足的,這一聲壓著嗓子估計也能吼得樓上鄰居都聽到了。
等安沅進去的時候,冼星海已經乖乖地跟具靈魂出竅的尸體一樣趴平了只露出腰和上臀,其他部位都被睡衣和毛巾遮得好好的。
“冼星海,我前面給你搭脈的時候,發現你有些濕滯重。”
“你平時腰髖這里會不會疼?”
安沅在床邊的圓凳上坐下來,輕聲氣語地問他。
“然后晚上睡覺的時候,或者平時突然轉身的時候,有沒有腰脊背會突然很痛,轉不了的情況?”
冼星海本來悶在枕頭里的腦袋一個抬起,半側過臉來,“對啊,我這里這里這里,經常會疼。”
他右手一個抬起指了指背后他平時會疼的一些位置。
“好的,我知道了。”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一會兒你只是會有些微的酸脹,不疼的。”
“但是扎好之后,你別亂動,否則容易走針。”
冼星海聞言,一個勁說好,隨即馬上趴好不敢再動彈了。
走針,聽著就很嚇人!
“這里是腰俞穴。”
“這個穴位可以調腎氣,強腰腎,灸完之后你腰髖和背脊的疼痛會有所緩解的。”
說話間,安沅已經拿著兩寸的毫針,手起針下,精準的扎中了腰俞穴,那提一插一捻一轉的手勢連楊書遠這個外行都看的出來小女生是個厲害的。
……
趴在那里被扎了針的冼星海,卻是臉上要流下寬面條了。
瀟安沅不光知道了自己有痔瘡,還發現自己腎不好腎不好我擦啊!
冼星海其實真的誤會了,光聽到一個腎字就那么敏感想多了。
毫無所覺,滿臉認真的安沅準備要繼續扎長強穴了,那個位置還在很下面。
“楊書遠,可以麻煩你把那個毛巾再拉下來一點么?”
楊書遠看看那毛巾蓋住的地方,再往下
安沅見他沒動作,也沒說什么,只是耐心等著,臉上一點異色都沒有。
楊書遠赧然,醫者無男女之分,人家小女生都沒說什么,他們兩個大男人在這里忸怩,真是沒用啊!
做好心理準備,楊書遠走上前,手有點抖的去拉那個毛巾。
“下面。”
“還要再下一點。”
半小時后,冼星海借著吃了止痛藥,直接倒頭裝死昏睡。
今天絕壁是他人生中最羞恥的一天!
楊書遠和安沅回到客廳。
“瀟安沅,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安沅靦腆的一笑,“沒事。”
“我學醫就是為了以后可以醫治病人的啊。”
“我還得感謝冼星海,今天提前給我練手了呢。”
說到這里的時候,安沅難得調皮的開了句玩笑。
“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幫忙的話,一定別客氣。”
楊書遠說這話的時候特別認真,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和閻煜有些像,只是他眉眼間沒有某人天生的那種兇狠凌厲。
安沅又讓楊書遠找了張紙,寫下了中藥的方子。
“你這字,很好看。”
“有點顏筋柳骨的大氣感。”
被楊書遠這么一夸,安沅頗有些意外的高興。
之前安沅最早習字的時候,一路從褚體練到小楷,但是怎么寫都覺得不滿意。
后來師父發現其實她心里欣賞的是那種有武將大氣的顏體字,于是就給她換了字帖,安沅最后練著練著就形成了適合自己的顏柳體。
剛健中帶著秀美,就是楊書遠剛才說的顏筋柳骨之感!
楊書遠看著手里的藥方,倏然想起來什么,于是就讓安沅稍等他一會兒。
大約過了有十來分鐘,楊書遠才回來,手里捧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年代的木盒子。
“這是我父親原來的拓貼。”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送給你。”
安沅接過盒子打開,里面竟然是一本裝訂成冊的原拓本。
“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放在以前,那是沒什么,對于現在來說,這些都是古董,安沅估摸著這冊原拓本應該也是楊書遠父親之前自己珍藏的。
楊書遠卻不甚在意地道,“這種東西,懂得欣賞的人收著才有意義。”
“放在我這里,就是在儲藏室里落灰。”
雖然是這么說,但是安沅還是堅定的拒絕了,落不落灰是另外一回事。
這原拓本論現金估值的話,幾萬幾十萬都有可能,她可不能隨便收人這么貴的禮物。
“那我先走啦,這里離醫大很近,我走回去就好了。”
安沅從001室出來,走到大門口,又忍不住停下來兜回了樓梯那里。
旋轉樓梯一層層的往上蔓延開去,安沅仰直了頭看著到頂的五樓。
不知道閻煜在不在家這個點他應該在的吧?
她要不要去敲個門打個招呼?
但是馬上都十點了她再不回去宿舍門就要關了。
而且。
咕嚕嚕咕嚕嚕,肚子瞬間狂叫。
她好餓!
前面看冼星海吃那個面包,她也好想吃,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說她也沒吃晚飯。
算了,還是趕緊去便利店買了盒飯回去吃吧。
安沅看了眼手表,還有不到一刻鐘,用跑的話,應該來得及。
倏地。
公寓樓的大門被打開,外面正好有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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