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梁丘樂剛出市警局,助理和司機早就在外頭等著了。
上了車,助理立馬就道,“樂爺,確定不需要找趙律師么?”
梁丘樂垂眸搖頭。
“先不用。”
這件事就是意外,他越是不動聲色,正常地配合調查越好。
“卓子昕人聯系上了嗎?”
“還沒有,電話關機了,公寓和公司都沒人。”
“繼續找。”
“是,樂爺。”
“市區的公寓已經打掃干凈了,別墅會盡快找人接手的。”
死了人的屋子肯定是不值錢的,不過助理有的是辦法找冤大頭來接盤。
梁丘樂點點頭,轉頭看向車窗外。
只一眼,遠遠地梁丘樂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人。
粉色的長款羽絨服,從頭包到腳,一張嫩白的小臉被圍巾半擋著,就這樣,梁丘樂都能認出來。
瀟安沅的一雙眼睛太有辨識度了。
那天他去冼星海的公司,從車上下來就看到了她,隨即他就跟個變態似地偷偷摸摸地跟著人一起進去了大樓。
假借欣賞畫廊里的畫,梁丘樂的視線其實都落在了瀟安沅的身上。
見她在一副團扇畫前面站了許久,梁丘樂第一反應居然是想把畫買了送給她。
結果,工作人員一上去,沒出兩分鐘,瀟安沅就自己買下了那幅畫作。
瀟神醫么?自己會賺錢,上百萬的畫說買就買了,一點不帶猶豫的。
梁丘樂當時看得差點就hard了。
瀟安沅跟他接觸過的所有女人,都有點不一樣。
長相是一個,但是娛樂圈里長得漂亮的多了去了,豪門世家里好看的也不少,但是瀟安沅身上似乎就是有一種矛盾的氣質非常的吸引他。
能力很強,性子卻很軟,尤其對著自己男人的時候,那天他會失態地用那么拙劣的手法撩她,就是在看到瀟安沅乍見到閻煜時,那小臉上的表情,眼里的愛意。
就好像,閻煜是她的唯一。
“停車。”
梁丘樂這么說著,司機有點為難,最后也只能一腳剎車停在了斑馬線上。
后面的車主探出頭來罵人,要是平時梁丘樂會讓司機上去把人打一頓,把車砸了,末了還要對方跟自己道歉。
今天,他心情好,可以裝作沒聽到。
正在路口等紅綠燈的安沅,看到猛然停下的豪車也好奇地多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一個男人從后座下來,長得有點眼熟。
這人不是之前歌城那渣男么?
橘色大衣,黑色皮鞋露出金銀絲的襪子,這造型比那天的貂皮大衣和大金鏈子稍微好看那么一點,但是安沅還是無力欣賞。
更別說那天看到他那么暴力地對待卓子昕之后,安沅完全就不想搭理這種人。
梁丘樂還未走近,就看到瀟安沅移開了視線。
明明那么軟萌的性子,看到他卻是一點臉面都不給,梁丘樂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反而覺得有趣,還越發只想靠近。
此時正好綠燈亮起,人群開始移動,安沅也跟著一起過馬路。
她今天出外診結束地有些晚了,跟閻煜約了在外面吃飯,餐廳就在附近,她就讓牧七先走了,她自己走路過去。
“瀟醫生,這么巧。”
梁丘樂這回極有禮貌,一開口真跟個紳士似的。
安沅當作沒聽到,徑直往前走。
梁丘樂眼神一冷,隨即又擺上笑臉,跟上前去。
“瀟醫生,那天多有得罪,真是不好意思。”
“我就是開個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
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安沅想不出來他還會主動跟自己打招呼的理由,那天被閻煜教訓成那副狼狽樣子,是個男人以后看到她和閻煜,都應該會繞道走吧,省的尷尬。
哪有人還自己往上湊的?
過了馬路,梁丘樂還跟著,不肯放棄。
安沅不禁煩躁,于是停下了步子。
“這位先生,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慢走不送。”
好不容易看到瀟安沅正視自己的眼睛,梁丘樂第一次覺得心跳有點不正常。
“瀟醫生,你要去哪兒,我送你。”
果真是不太正常!
大馬路上,安沅也不好動粗,于是繞過人就走。
“哎,瀟醫生。”
梁丘樂手剛搭上瀟安沅的肩頭,就覺得自己手臂一緊,然后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被掄了起來。等他再回神時,已經躺在地上,眼前的街景都是倒過來的。
艸
他還是頭一次被一個女人過肩摔!
摔完人,安沅把落下來的圍巾拉好擋住臉,直接就走人了。
人群在瞬間的怔愣后,立馬就沸騰了。
“臥槽,我剛剛看到了什么?”
“也太帥氣了吧?”
“這是小情侶吵架?”
“不是吧,這兩人貌似不認識啊。”
“哎呀,好可惜,沒拍到視頻。”
此時,有一個男生超級興奮地大叫起來,隨即跟他邊上的朋友喊,“我拍到了拍到了。”
“我擦,這小姐姐長得好漂亮!”
“這顏值,還這么能打?”
根本沒人關心倒在地上的梁丘樂,助理趕過來的時候都嚇傻了,趕緊上去把人扶起來。
“樂爺,您還好吧?”
助理其實剛剛遠遠地也目睹了一切,這會兒心里也是驚嘆不已,但是面上只能裝的若無其事,假裝地上太滑,梁丘樂是不小心自己摔了。
剛拍到了視頻的那個男生舉著手機往這邊靠過來。
原來他正在做直播,剛剛那個意外,一下讓粉絲都炸了,刷了好一波禮物。
“博主,快去拍那個被摔的煞筆呀。”
“對對對,想看臉是不是都摔平了。”
那男生也沒征求梁丘樂的同意,直接把手機鏡頭湊了上來,還假模假樣地開始采訪。
“帥哥,剛那是你女朋友啊?”
“還是你想搭訕沒成功?”
男生的語氣里滿是嘲諷。
梁丘樂站直身體,拍了拍身上的灰。
“哎喲,你長得也對得起帥哥兩個字了……”
男生話沒說完,手里舉著的手機已經落了地,梁丘樂皮鞋的后跟用力碾上去,手機屏幕瞬間龜裂粉碎。
“臥槽,你這……”
助理熟門熟路地從口袋里拿出支票,“多少錢?”
一場鬧劇結束,梁丘樂重新回到車上。
“樂爺,剛剛那小子。”
絲毫沒有考慮,梁丘樂嘴里就吐出三個字,“老規矩。”
***
安沅到了餐廳小等了一會兒,閻煜才到。
他們吃的是小火鍋,每人一個鍋子的那種,安沅剛剛就自己先吃了一點點。
服務生過來把閻煜的鍋子點著,又很快把涮菜端了上來。
安沅點的都是閻煜喜歡吃的。
吃著東西,安沅把剛才又遇到了梁丘樂的事情跟閻煜說了。
“你給了他一個過肩摔?”
安沅咬著筷子,點了點頭。
“我是不是不該在大街上摔他?”
“但是我真的就是下意識地動作。”
閻煜眼里帶笑,夸贊道,“做的好。”
為了培養瀟安沅這個反射性的防御動作,閻煜之前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柳燦被當成肉靶子摔了不下上百次。
吃過晚飯,閻煜開車回去博公館,路上安沅嘴巴又有些犯饞。
“我想吃甜筒。”
閻煜瞇眼,“現在外頭零下。”
“車里有暖氣,你摸我手,一點都不冷。”
安沅小手探過來,貼在閻煜脖頸那里,的確是暖呼呼地。
“前面有便利店,你稍微停一下。”
安沅地形都看好了,這里可以臨時停車的。
閻煜把車停下,“瀟安沅,只準買一個。”
“我不吃!”
有過好幾次前車之鑒,小女人說得好聽,買兩個甜筒,一人一個,最后都進她自己的肚子里。
夏天也就算了,大冬天的,閻煜絕對不給她‘耍滑頭’的機會。
安沅微微扁嘴,“知道啦。”
她可以在便利店吃掉一個再出來!
便利店小哥給安沅裝了兩個超級大的甜筒,一個可以抵平時的兩個。
安沅怕閻煜在車里看到,于是背過身速度地開吃,吃得太快,涼地牙齒直打架。
好不容易吞完一個甜筒,安沅才捧著另外一個走出便利店。
剛出門,混著便利店自動門的‘叮咚聲’,安沅好似聽到一陣悶哼呻.吟的聲音。
那聲音好像是從邊上的巷子里傳出來的。
大冷的天,街上行人很少,那聲音有些微弱,但是安沅還是聽到了。
巷子里的路燈貌似壞了,外加有垃圾桶還堆了不少雜物,安沅一下子看不清楚,她就拿出了手機。
閻煜剛好接了個電話,一個分神就沒看到瀟安沅身影了,他直接下了車往便利店這邊走。
“啊!”
聽到旁邊巷子傳來聲音,閻煜差點沒驚出一身冷汗。
安沅并沒有往巷子里走進去太多,只是用手機的手電筒往里照,沒忍住發出驚叫聲,是看到了一個血肉模糊,癱在地上的人影。
“瀟安沅!”
閻煜大步奔了過來。
“閻煜,那里有個人,好像受了重傷。”
二十分鐘后,救護車早就已經把受傷的人抬走就近送去了醫院,安沅作為第一發現人,正在接受警察的詢問。
這里一片屬于城文區,分局的刑警也已經趕了過來。
閻煜直接亮了自己的工作證。
“閻教授,久仰大名。”
“我未婚妻只是剛好看到而已,兇手早就已經不在了。”
“你們具體調監控吧。”
“好的好的。”
只不過下車買個甜筒吃,又撞到一個‘半死尸’,安沅剛剛都只能站在邊上等救護車來,急救都沒法兒做,那個年輕的男生身上沒有任何的衣物,渾身上下都已經被血浸透了,如果沒人發現,這種天氣撐不了多久。
“什么深仇大恨要把人打成這樣?”
安沅皺著眉心問,閻煜很直白地道,
“現在的人為了一點小事情,就下狠手的也不罕見。”
***
江南西去幫忙審訊,用的當然也不是什么屈打成招的辦法,就他那體力,打不了幾下自己就沒力氣了。
不過他還是讓周隊他們關掉了攝像頭。
左成鋼應付自如了這么久,看到攝像頭的紅點不亮了,立馬揚聲就喊,“哎,你們這樣做不合法,我要投訴!”
江南西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用筆敲了敲桌子。
“嚷嚷什么?”
“有說我是來給你審訊的么?”
“我又不是刑警,也沒權利審訊你。”
左成鋼一下閉了嘴,眼里滿是狐疑。
江南西看著他肥頭大耳小眼睛肉糟鼻的模樣,心里忍不住吐槽,這左成鋼真的跟辛佐是親兄弟嗎?還有那個左欽芳的長相連清秀都算不上,唯獨辛佐長得五官巨端正還做了偶像明星,這基因突變地也太詭異了。
“你不是刑偵隊的警察,你來干什么?”
“那我是不是有權利拒絕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左成鋼果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一張嘴皮子利索地話全讓他說了。
不過他遇到的是江南西,沒有準備的話,閻煜還會讓他過來幫忙么?!
啪一下,江南西廢話也不多說,直接把一個文件袋扔到了桌上。
“這里面,是之前配合你詐捐的,所有人的證詞。”
聞言,左成鋼臉上一變,但是又極力維持鎮定。
怎么可能?
詐捐他拿的是抽成,那些當事人自己拿大頭,完全不可能跟警察說實話承認自己詐捐,正是因為如此,他之前就一次又一次地逃過了法律的制裁,連被起訴都沒有。
警察證據不足,只能把他放了。
“左成鋼,你仗著自己有人罩,就有恃無恐,我告訴你,一山還有一山高。”
“跟你合伙詐捐的那些人,證詞一份都沒少,你說,如果我把這些都交給周隊長他們,這后果……”
“如果你不記得總金額了,我可以給你算算。”
“停!我怎么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話一出,左成鋼自己傻眼了。
擦!
此地無銀三百兩,他被激地間接承認了。
江南西微微一笑,指尖點了點那個文件袋。
“里頭的東西都是真的。”
“張子強,29.7萬,李仁輝,78.3萬……”
江南西都不用看,嘴里就把一筆筆的詐捐的金額明細說了出來。
左成鋼自己都記不了那么清楚,當江南西說了有十來個人后,他瞪著眼睛就喊。
“行了,你別說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南西一臉無辜,“你老實配合審訊,我就什么都不干。”
“否則,我不光把這文件袋交給周隊他們,我還會把你老婆用臟款買車,你兒子暗箱操作牟取暴利的事情統統都抖出來。”
如果說之前說的都沒有掐住左成鋼的要害,那么江南西的這個‘威脅’著實卡住了他的喉嚨。
只聽左成鋼氣急敗壞地大喊。
“你搞我,搞我老婆都無所謂,不準搞我兒子!”
江南西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滿臉嫌棄。
“誰要搞你們全家,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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