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么出手相幫被徐家迫害的人?
因為,同病相憐……
因為,她希望,昔日年幼的“容瀅”遭禍時,有人出手幫她……
如果那樣,“容瀅”或許便不會死,而她亦或許便不會來到這里。
可是,沒有如果……
容瀅努力平復(fù)心緒,答道:“夫人,我不想欺瞞您……”
“請恕我難以啟口,告訴您真相……”
“但,我?guī)椭切┤耍^沒有利用、算計之心……”
她抬手遮住眼眸:“我?guī)退麄儯且驗閼z憫……還有,憤怒!”
白皙纖細的手掌下,她的眼里掀起激烈的情緒……
僅因為族中出了個寵妃,便能目無法紀、惡貫滿盈?!
那些無端被欺侮、死不瞑目、有冤難申的人,又何其無辜?!
公道何在?!
若沒有人能給她公道……
她便自己動手!
每一個徐家人,上到貴妃,下到家仆……
她要親眼看著他們,要么死,要么不得好死!
秋水夫人驚詫地看著容瀅。
素來冷靜自持的少女,第一次情緒失控,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面……
她猜想:看這情形,似乎是徐家的人曾冒犯過容二小姐……
讓容二小姐記恨多年、至今思及尤心緒難平,想來那冒犯非同小可……
嶺南的徐家人,怎會冒犯了這位京都城的侯府小姐?
但,既然容二小姐不愿說,她便不該窺探……
秋水夫人溫聲道:“只要你是誠心幫助那些人,那么你為什么幫他們,老婦無意探問……”
說完便靜靜等著容瀅平復(fù)心緒。
過了一會兒,容瀅放下手,歉然看向秋水夫人,道:“抱歉,小女失態(tài)了……”
秋水夫人見容瀅神色已平靜了許多,便有意說起另一樁事,轉(zhuǎn)移她的思緒:““二小姐,你可還記得,老婦曾對你提到的一位故人,她是神醫(yī)之后,醫(yī)毒雙修,醫(yī)術(shù)遠在老婦之上……”
容瀅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小女記得……”
“那樣一位醫(yī)術(shù)過人的女神醫(yī),按理說不應(yīng)當沉寂如斯……”
“不知您為何突然提起她?”
秋水夫人沉吟了片刻,開口道:“這只是老婦的一個猜想,隨口說與二小姐聽……”
“藥性入體、方能奏效,若要藥性入體,或內(nèi)服、或外敷……”
“也有少數(shù)藥物,觸其形、嗅其味便能奏效,但附子、藏紅花,都不是這類藥……”
“怡妃娘娘在一個夾了些許附子、藏紅花的墊子上跪了幾日,便落了胎,醫(yī)理上是存疑的……”
“太醫(yī)們心里也都疑惑,只是,無憑無據(jù),不好貿(mào)然上奏……”
容瀅并不懂醫(yī),她只能淺顯地問道:“會不會是,怡妃娘娘腹中的胎兒本就不妥了?這回跪靈落胎,不過是個契機……”
秋水夫人搖了搖頭:“我也這樣想過……”
“但我仔細翻閱了自怡妃娘娘有孕后的所有請脈醫(yī)案,發(fā)覺她在跪靈前的脈象一直都很平穩(wěn),并無不妥……”
“經(jīng)我相詢,怡妃娘娘說她從跪靈第一日起便開始隱覺不適,她只當是跪靈勞累所致,跪靈是樁大事,她擔心帝后認為她不識大體、恃寵生嬌,故而并未聲張,自行頻頻起身休憩……”
容瀅愈發(fā)不解:“之前沒有問題,別的東西也都沒有問題……”
“即便醫(yī)理存疑,但也只能理解為,是那墊子的問題……”
秋水夫人點了點頭,神色肅穆:“那墊子必然是有問題的……”
“只是,問題或許不是出在墊子里的附子、藏紅花……”
問題不是附子、藏紅花……
容瀅問道:“您可是在那墊子里發(fā)現(xiàn)了別的藥物?”
秋水夫人再次搖頭:“沒有……”
“但這世上,有一種無色無味、能隨風入體的水霧藥劑……”
“我這輩子,也只見過一次那樣的藥劑……”
“如果真的是那種東西……”
“只是,歷經(jīng)幾日,那毒藥,有的已沁入了怡妃娘娘體內(nèi),有的則散逸在空氣里,全部都已消失了……”
“能把藥物中的效用成分制成無色無味的水霧藥劑,便是那位女神醫(yī)的本事……”
提純有效成分……
容瀅努力地用自己的知識儲備理解這個概念:這個時代并沒有現(xiàn)代的科學(xué)設(shè)備、儀器……
僅靠研磨、過濾等傳統(tǒng)的中醫(yī)制藥手段,難以做出“無色無味的水霧藥劑”……
但秋水夫人說,她見過那樣的藥劑。
那么,或許是一種類似于提煉精油的技術(shù)……
提煉精油……
容瀅想起她有一次出國游玩、參觀某品牌的精油工坊時,見到的最原始的精油提煉方式……
用到的工具并不復(fù)雜,但頗為費時、費事、費料……
秋水夫人嘆道:“或許是我猜錯了……”
“我也希望是我猜錯了,她那樣鐘靈毓秀的人、身負舉世無雙的醫(yī)術(shù),如果不再治病救人,淪為權(quán)貴爪牙、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
“是多么地可嘆、可惜啊……”
容瀅眼眸明亮地看向秋水夫人,道:“夫人,無色無味的水霧藥劑……”
“小女或許知道,如何制出這樣的藥劑……”
秋水夫人震驚地看向容瀅。
容瀅笑著點了點頭。
……
一道女聲溫婉地問道:“晚晴,你身懷絕世醫(yī)術(shù),卻不能治病救人,反而一次次為我下毒害人……”
“抱歉啊……”
“你心里是否覺得遺憾呢?”
過了一會兒,另一道女聲答道:“小醫(yī)醫(yī)人,大醫(yī)醫(yī)國……”
“如果是為了救多數(shù)人,毒害了少數(shù)人……”
“這樣的行為,是否是醫(yī)者應(yīng)當做的?又是否見容于天地?”
“這問題,諸天神佛也難以回答吧……”
她不以為然地笑道:“即便天地不容,那又如何?”
“我一生行事,只求無愧我心!”
……
五月上旬,容華一行在通州碼頭停船上岸。
到了通州,一兩日便能回京。
眾人在旅店休整時,容鈺派人去請吳嬤嬤。
吳嬤嬤神情悲痛、頭簪白花而來……
容鈺心里一沉:這回,盡管吳嬤嬤本人在家,但她的小女兒還是夭折了……
她心里亦覺得歉疚:雖說生死有命,但如果她決意保那個未曾謀面的小姑娘一命,或許是可以辦到的……
但,她沒有那樣做。
母親,大姐姐,遲哥兒……
邵北城……
吳嬤嬤,寶珠,寶瓶,寶壺……
這回,她一定要護住這些人。
如果可以,她還希望能報答端王一二……
其余的,便都難以顧及、只能舍棄。
包括她自己……
所以,雖然抱歉,但她無能為力……
她無力庇護每一個人,只能盡力守護自己在意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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