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前,沈千尋在衣帽間挑選要出門的衣服,天氣熱了,不好穿高領的,而且,她的衣服,大多是旗袍為主。
挑好衣服,沈千尋坐在梳妝臺前,黑發發繩圈兩下把頭發扎起,露出漂亮的天鵝頸,她朝鏡子看了眼,那一點點痕跡,像極冬日綻放妖冶的紅梅。
她指腹輕撫,這樣走出去,不能示人啊,緩緩垂眸,拿起bb霜往脖子上撲。
靳牧寒走進來,眸光落下,只能那粉撲落下,一顆鮮紅的痕跡被遮掩去,與她膚色無異。
化妝品真是神奇的東西。
他指腹碰了碰,碰掉了,上面留了一層白色的粉。
剛遮好的痕跡顯露出來。
靳牧寒想把那些粉擦得干干凈凈。
沈千尋失笑,“靳先生,別鬧。”
眼見最后一枚紅痕要被遮掩,靳牧寒握住她拿著粉撲的手腕,“阿尋,這個留下好不好。”
那枚痕跡是在耳朵下方一點,形狀瞧起來,像顆愛心,細細一看,別有韻味。
尋思兩秒。
沈千尋應好。
她拉開放首飾的盒子,拿出一對耳環。
靳牧寒拿過,替她戴上。
面若桃李,唇瓣點綴口脂。
明艷的不可方物。
太好看了。
沈千尋剛點好唇妝,靳牧寒便俯身,輕捧住她的臉,含住她的唇,把口脂全吃掉了。
吮出淡淡的水光,偏偏,殷紅的唇,比起涂上的看口脂更好看誘人。
靳牧寒突然不想她出門了。
以前也有這樣的想法。
但沒有付諸行動。
可持證上崗了,他開始暴露出那點黑暗不成熟的念頭,并且搞起了小破壞。
沈千尋也不惱。
她聰明的很。抬著頭,眼眸像一汪清澈的潭水,“不想我出門?”
“恩。”靳牧寒大方承認。
沈千尋今天本就打算不去公司,工作可以在家里忙,順便跟她的靳先生膩歪膩歪,“見完魏行洲我就回來。”
“我送你。”
“不用。”有車,她可以自己開去。
沈千尋想,她的靳先生真是什么都以她為重,明明自己剛才還在忙的,得知她要出門,工作扔一邊了,跑過來黏她,她抬手撓了撓靳牧寒的下巴,“你在家乖乖等我。”
靳牧寒遲疑了下,點頭。
她的阿尋要他乖。
那他聽話。
不過——
靳牧寒的尾指輕輕掠過她的唇,手撐在她臂下。
沈千尋坐在了梳妝臺上。
她知道靳牧寒想要做什么,為了方便他,便微微仰頭,見他慢慢彎下身子,雙手自然而然的摟過他的脖子。
綠樹蔭濃夏日長。
車子停在軍區的露天停車場。
住院部。
小汪秘書在樓下等候多時。
沒到兩點,聘聘婷婷的身影出現。
汪秘書望過去,便想起那日朦朦朧朧的下雨天,掌控方向盤的沈千尋,淡定從容,帥氣的不像話。
而魏市另一個女兒,過于驕縱了。
況且,還不是親生的。
汪秘書想到魏行洲如今的處境,為了那母女兩,負了上一段婚姻,實在是太不值了。
“沈小姐。”
沈千尋視線看過去,微微頷首。
汪秘書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上次多虧了沈小姐幫忙,那份證據才沒有被搶走。”
沈千尋淡淡的恩一聲,沒多說什么。
清清冷冷的。
汪秘書沒再說什么。
一路無言。
抵達病房。
汪秘書提醒:“魏市,沈小姐來了。”
病房里頭,還有醫生在,在給他做身體檢查。
魏行洲的傷說不上多嚴重,但也不輕。
腹部被玻璃刺進去,傷口挺深的,起碼得修養半月。
沈千尋眸光落下。
半靠在病床的魏行洲比之先前見,身形還要清瘦幾分,氣色大不如從前,鬢角的白發也多了。
汪秘書很自覺的搬來椅子。
一陣靜謐。
魏行洲稍稍不大自然,“坐。”
很快,醫生出去了。
汪秘書出去時,自覺的把門關上。
沈千尋倒不客氣,從容坐下,她捋了捋旗袍,把手提包放在腿上,她開門見山:“關于我媽媽,你想說什么?”
語氣里的冷淡,是比對汪秘書時還要過幾分。
對于這個曾把沈知意傷的遍體鱗傷的父親,沈千尋沒有惡語相向,已經是她最大的仁慈。
魏行洲不跟她拐彎抹角,他找她來,的確是為了沈知意的事情,“你媽媽的車禍,同我一樣,是遭人蓄意謀害。”
同樣是未遂,沈知意卻沒有他那么幸運。
魏行洲一想起那通他忽略掉的電話,愧疚感油然而生,“你母親出車禍那天,給我打過電話,但是我沒接。”
不僅沒接,就是后來聽說沈知意出了車禍,他也沒去探望過一眼,怕南詩靜覺得他留念舊情,索性不聞不問。
若不是那次他給沈千尋打電話,接的人是沈知意,他說自己是魏行洲,沈知意卻根本不認識他,震驚之后派人查了才知道當年的車禍,沈知意傷及腦部,記憶受損。
提及這,在面對沈千尋的冷漠的眼神,魏行洲臉皮火辣辣的在燒。
他是一市之長,外人面前,不怒自威。
此時此刻,卻想找個洞口鉆進去,覺得無顏面對親生女兒。
沈千尋沒說話。
又是一陣凝結的寂靜。
“我對不起你媽媽。”
沈千尋笑了下,“不用了,我想我媽媽她并不需要你的道歉。”
一針見血啊。
魏行洲身體僵了僵,點頭。
他又自知之明的。
以那時沈知意的性子,他說對不起,一定只會得到一個字:滾。
別看沈知意性子溫婉如水,若論翻臉,怕是沒人比她更無情。
“也是因為那通電話我才起的疑心,畢竟,那時我已經跟你媽媽離婚,她已經決定跟我老死不相往來,若非被人逼至絕境,是不會打電話給我的。”魏行洲說。
不是意外事故,是有人精心設計,沈千尋第一個懷疑的人,是南詩靜。
魏行洲像是猜到她的想法,“不是南詩靜。”
“你怎知不會是她?”
“我沒有要替她辯解什么,當初你媽媽車禍,南詩靜在外地出差,回來當天仍不知情,后來看了新聞報道,才知曉的。”魏行洲解釋,“我從警局調出你媽媽案子的檔案,得知當初是有兩個男生目擊了車禍現場,其中一個男生,是你認識的。”
她認識?
魏行洲繼道:“他叫季凜,據我所知,你們是朋友。”
沈千尋愣了下。
不怪沈千尋詫異。
她跟季凜認識有七年了,但從沒聽他提過這件事。
仍記得當年,警察跟她說這只是一起普通的意外車禍事故,由于司機肇事逃逸,警方大半月搜查不到人,案子很快不了了之。
沈千尋當時才十四歲,她只能顧著沈知意,其余的,根本無力去管,去想。
“我本是想見見季凜問問當年的情況,但他不肯見我。”甚至,在得知他是魏行洲,連多說一句話都不樂意,非常不客氣的掐斷電話。
而另一個男生,是李奇。
李奇跟季凜是發小,反應跟季凜如出一轍。
思忖片刻,沈千尋說:“我媽媽的案子,我會自己去查。”
若真的是他人精心設計,盡管時隔多年,絕不可姑息。
魏行洲道:“我會給——”你媽媽討回公道的···
后面那些話沒說出口,門口傳來一陣吵鬧。
聽聲音,是魏嫣然來了。
不。
魏嫣然已經不姓魏了。
就在前兩天,她的姓氏已經更改。
姓了南。
南嫣然。
這足以魏行洲寒心。
縱然南嫣然解釋,改姓是因為自己拗不過南詩靜才改的,可魏行洲仍心存芥蒂,難以釋懷。
拗不過南詩靜,不會跟他說?
可是她沒有。
分明是順從了南詩靜的。
打從出生,魏行洲對她疼愛有加,就差沒給她摘星星摘月亮,到頭來,他還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南嫣然怒著臉,指著汪秘書的鼻子,囂張跋扈的:“你敢攔我。”
汪秘書嘴角微抽,“南小姐,魏市現在沒空。”
一聲南小姐。
南嫣然微怔,反應過來,一臉不信。
覺得這只是借口,“我要見我爸爸,他為什么不見我,你讓我進去。”
近日的煩心事太多,南嫣然情緒不穩定,誰不順她的意,定會成為她的出氣筒。
汪秘書擋在門口,語氣盡量溫和:“南小姐,你要見魏市,先等等吧,里面有客人。”
聽說有客人在里面,南嫣然才罷休,可是臉上,仍是委屈滿滿。
曾幾何時,魏行洲會因為有客人冷落她。
就算是他的辦公室,她想去就去,沒人敢攔著。
恐怕現在她沒這種特權了。
南詩靜入獄后,南嫣然心慌不安極了。
一直思考著,南詩靜不在,以后誰護著她。
思來想去,只有魏行洲。
她沒有那么安分。
跟沈千尋的恩怨,她還要報的。
可她身邊,有一個靳牧寒。
那個男人,太可怕了。
不是君子,不是好人,若她真找沈千尋麻煩,事后他一定會算賬。
想起楓江別墅那晚的屈辱,魏嫣然又恨又惱。
她若是想全身而退,只能靠魏行洲了,他不會對她不管不顧。
畢竟那么多年的父女情分,眼下,還須好好維持。
所以,南嫣然這趟來,還帶了烏雞湯。
沒等兩分鐘,門開了。
從里面出來的不是別人,是沈千尋。
南嫣然的神情大變,質問:“你來做什么?”
沈千尋睨她一眼,不喜她說話的口氣,不疾不徐的反問:“你拿什么身份來問我?”
“自然——”剛發出兩個音節,南嫣然就說不下去了,她不是魏行洲的親生女兒,而沈千尋,是。
比較之下,誰更有立場來探病,顯而易見的不是嗎。
沈千尋笑了笑,“說啊,怎么不接著說。”
南嫣然怒紅了眼,門沒關,介于病房里的魏行洲,她不好發作,忍氣吞聲的:“你別太過分。”
“不管怎么說,里頭躺著的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想來就來,至于你,我不過說句實話,你說我過分···”沈千尋望著她,“請問,我哪里過分?”
“我···我···”南嫣然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氣場死死被碾壓啊。
一旁的汪秘書想。
南嫣然破罐子破摔:“你就是過分!”
汪秘書想笑。
沈千尋連再跟她多說一個字的興致都沒了,又笑了下,轉身便走。
只是,南嫣然被這個笑容刺激了。
把湯扔給身后的保姆,她推著輪椅追上去,“沈千尋,你給我站住!”
病房里,魏行洲頭疼不已,“汪秘書,去把人帶回來。”
“是。”
沈千尋走的不快,南嫣然就在她身后吼叫,她并沒有回頭的意思。
南嫣然是不服氣。
她想找回場子。
那背影近在咫尺。
南嫣然咬唇,抬起手來,欲推沈千尋。
然而——
人沒害成反害己。
咣的一聲。
南嫣然身子朝前傾,從輪椅上撲出去,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打著石膏的腿傳來陣陣刺痛,一張臉,唰的白了。
沈千尋面無表情,“你手伸的還挺長。”扔下這話,閑庭信步的走了。
南嫣然趴在地上,指甲陷入手心肉里。
汪秘書上來便看到這一幕,他上前把南嫣然扶回輪椅上,“南小姐,你還好嗎?”
緩緩,“我沒事。”她咬牙切齒。
汪秘書推她回了魏行洲的病房。
一進去,南嫣然說腿疼,要看醫生,汪秘書只好替她找醫生過來。
她眼眶紅了,泫然欲泣:“爸。”
魏行洲到底是心軟,“腿怎么了?”
“剛才摔了。”南嫣然委委屈屈,顛倒是非:“都是沈千尋,她不甩開我的手,我不會摔的。”
“她小時候對我就很壞,老是欺負我,長大了還是這樣,難怪常人總說,狗改不了吃屎。”
魏行洲沉默了。
南嫣然在六歲的時候,有一回,她也是這樣,哭的好傷心,跑到自己面前說沈千尋欺負她。
那時南嫣然手腳全是傷,小孩子細皮嫩肉,看著觸目驚心,魏行洲一聽便生氣了。
那是他第一次責罵沈千尋,還打了她。
沈千尋那時候說什么來著。
說沒有,不是她做的。
可魏行洲沒信。
覺得她在推卸責任,撒謊。
明明被他打罵,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偏是一滴眼淚沒留,問他:“爸爸,我在你眼里就是壞小孩嗎?”
當然不是。
魏行洲那時沒有那樣想,可他沉默了。
沈千尋小的時候,被沈知意養的像個小淑女,學習好,講禮貌,還會彈鋼琴,她的人緣極好,鄰居家的小孩都愛跟她玩,個個揚言說要當她的小跟班。
后來,他知道南嫣然是故意的,就因為看中了他給沈千尋買的小裙子,沈千尋不肯給她穿。但最后這事還是不了了之了,因為偏心,覺得愧對她。
如今,根本沒有愧對一說。
心境一變,魏行洲說:“你不追過去根本不會摔。”他頓了頓,“還有,然然,別再提小時候的事,她有沒有欺負你,我心里其實有數。”
南嫣然臉色更白了。
魏行洲,已經不偏愛她了。
南嫣然瞬時豎起了渾身的刺:“說穿了,還不是因為我跟你沒有那層血緣關系,我要是你親生女兒,沈千尋對你來說可有可無。”
魏行洲無言以對。
“你后悔了吧,不過后悔有什么用,你的親生女兒,根本不會承認你這個爸。”魏嫣然那張嘴,捅人刀子,夠疼,“虧我腿斷了還傻傻的來探望你,你眼里恐怕早不認我這個女兒了。”
汪秘書帶醫生過來時,魏嫣然不在了。
雞湯撒了一地。
魏行洲失意不已。
看來是吵過一架。
汪秘書覺得,這都是魏市自己作的,并不值得同情,是他太驕縱魏嫣然,給她作威作福的機會,怨不得人。
無疑,魏行洲是個好市長,受人敬佩。偏偏,家事處理的一塌糊涂。
離開醫院,沈千尋分明是有心事的。
紅燈過了,她恍然未覺。
是身后的車按響了喇叭才后知后覺。
既然有疑慮,沈千尋倒干脆,撥通季凜的電話。
季凜感冒沒好,聲音沙沙啞啞,“今天怎么這么有空給我打電話?”
沈千尋只問:“你在哪?”
“家。”
沈千尋直說:“我去找你。”
季凜想說什么,但沈千尋掛電話掛的太快,沒來得及。
其實他是不大樂意沈千尋來季家的。
他們季家。
太骯臟。
沈千尋待一分鐘,他都覺得污染了她。
只是——
季凜瞥著自己手背上的針頭,擰眉,煩躁不已。
且他有私心。
想見沈千尋。
很想。
沉默許久,那條讓沈千尋別來的短信沒有發出去。
這一趟,順暢無堵。
沈千尋按響門鈴。
開門的是季家的保姆。
季凜吩咐過,人來了,直接帶上二樓,他的房間。
不過,沈千尋還是遇到了吳湘。
“沈小姐一個人來的?”吳湘待她,倒沒有像以前那般眼里有刺。
“恩,有事找季凜。”
吳湘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季凜在掛水。
他手里拿煙,似乎想抽。
沈千尋瞧見,啟唇:“生病了還抽煙?”
季凜抬頭,笑了,“沒,就聞聞。”說完話,他開始嫌棄自己,聲音啞了,難聽,沈千尋是個聲控來著,“來找我什么事?”
沈千尋沒著急開口。
季凜忍不住多想,皺眉:“靳牧寒欺負你了?”
沈千尋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時常找他喝酒,這么多年,一直是這么過來的。且,她今天看起來,心情不見得多美麗。
“他很好,沒有欺負我。”沈千尋回,又娓娓道來,“我來找你之前,跟魏行洲見了一面。”
季凜愣了愣。
他想起魏行洲那通電話,不好的預感冒出心頭。
“他跟我說我媽媽當年的車禍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害,而你是當年的目擊者之一。”沈千尋靜靜看他,問:“季凜,你救過我媽媽,為什么從不告訴我?”
果然。
季凜張了張嘴,他想把真相告訴沈千尋,想坦白,然后求原諒,“我····”
砰一聲響,摔了什么東西。
季凜機械性的扭頭,只見地上一灘水,他母親吳湘蹲著身子在拾玻璃杯碎片,碎片利,割了手,血流不止。
這一幕,讓季凜想起了當年吳湘拿著水果刀擱在脖子上以死相逼的場景。
保姆聽到動靜,跑了上來,“夫人,您別收拾了,我來。”
吳湘捂住流血的手,略帶歉意的:“我沒打擾到你們談話吧?”
季凜眸色復雜,可隱藏的深,神色冷肅。
沈千尋只笑了笑。
見保姆迅速掃走玻璃,又拖了地,繼而開口:“你去給沈小姐倒杯水。”
“好的,夫人。”
吳湘進退有度:“我去處理傷口,你們繼續。”
季凜:“······”
門輕輕掩上。
很快,手機振動兩下,有條短信進來。
是他媽的:季凜,你別亂來,除非你想媽死。
這招很管用。
這么多年,吳湘以死相逼來要挾季凜,不給他任何說實話的機會。
季凜把手機捏得死死的,表情也控制得死死的,不敢顯露半分不對。可是那顆心,蒼涼荒蕪不已。
片刻靜默后,季凜出聲:“讓你見笑了。”
沈千尋搖搖頭。
“我救過沈仙女,我怎么不知道。”季凜裝起糊涂。
沈千尋提醒:“你十七歲那年。”
季凜嗓音更啞了:“沒認出來,當年把人從車里拖出來,渾身是血,根本看不清臉。”
沈千尋看著他,隔了兩秒才點點頭,鄭重其事的說了謝謝。
這聲謝謝,季凜擔當不起。
他不配。
季凜說不用。
然后,咳了起來。
咳的厲害。
季凜整張臉咳的起紅。
沈千尋給他遞水,輕輕拍他的背,給他順氣。
季凜閉上那雙發紅的眼睛,眼睫在顫。
難受。
很難受。
他騙了沈千尋。
沈千尋說:“看到你這么脆弱,真不習慣。”她繼續給他拍背,輕輕的,“你要趕快好起來。”
“恩。”他悶悶的應。
又待了一會,沈千尋才說要回去了。
走前,她從包里拿出一盒糖,是她和靳牧寒的喜糖。
季凜抬眸,“什么東西?”
“喜糖。”沈千尋如實說,“我跟靳牧寒的。”
“什么?”季凜以為是他幻聽了。
沈千尋見他呆呆的樣子,無奈失笑,“嚇到了?”
是挺嚇人的。
韓星初聽說的時候不也一驚一乍的嗎,更何況是季凜,她解釋,“昨天從你這離開,我跟他去民政局登記了。”
季凜深呼口氣:“怎么這么突然?”
沈千尋想了想,“有部分原因是因為靳牧寒誘導我,不過,跟他結婚,我心甘情愿。”
“恭喜。”季凜艱難的扯笑。
沈千尋收下他的祝福,“這糖是戒煙糖,你煙抽的太狠,是該戒了。”
“恩,我戒。”
聽說沈千尋跟靳牧寒結婚了,季凜的精神便恍惚了,他連沈千尋是什么時候離開的都記不大清,不知今夕何夕。
房間里很靜很靜,季凜的眼眶越來越紅,他抬手捂住眼睛,但還是有眼淚從指縫里掉落。
李奇接到季凜電話的時候,吃驚的要命,通常,沒啥事季凜不會給他打電話,更不會連話都不說。
詭異,太詭異了。
越想越不安,李奇小心翼翼的問:“季凜,你在不在,在的話,給我吱一聲?”
良久——
季凜說:“她結婚了。”
·
這一趟出門,傍晚余陽,沈千尋才回的公寓,在她知道沈知意的車禍是他人精心設計的后,好心情變差了。
沈千尋最懷疑的人還是南詩靜,盡管魏行洲說不是她,可還是懷疑。
屋子里好安靜,靳牧寒不在。
想他。
好想。
沈千尋拿出手機。
那頭很快接通,低低柔柔的嗓音傳來:“阿尋。”
沈千尋問:“你去哪了?”
“在樓下咖啡廳。”
“有公事?”
靳牧寒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江塵,“不是,你要下來嗎?”
“恩。”沈千尋應,“我想你了。”
靳牧寒淺淺的勾了唇角,“我也想你。”
臉變得真快。
江塵腹誹。
兩人的長相氣度樣貌太不凡了。
在咖啡廳里備受矚目。
店員其實是有認得靳牧寒的,他偶爾會來點一杯咖啡,咖啡好了,他就走了。
盡管如此,來他們店里的常客記住了對方。
時常會跟她打聽對方有沒有來買咖啡,有的,甚是讓她幫忙問人家要電話號碼。
一個就已經夠女人們瘋狂,現在又來一個。
果然,帥哥的朋友,也是帥哥。
他們的氣度迥然不同,一個溫潤雅致,一個雅痞沉穩。
咖啡廳是復式的,二樓放置很多書籍,阿璇坐的位置,從上望下可以看見他們,她吃著牛角包,渴了,再啜兩口卡布奇諾,翻著手里的漫畫書。
靳牧寒掛了電話,臉上的笑意斂收,眼底覆著一片清冷。
旁人見了,不敢靠近半分。
江塵啟唇:“聽說你找我很久了,有事?”語氣并不熱絡。
靳牧寒不答,反問:“槐江19部是你做主?”
“是我。”
“證明給我看。”
顯然是不信他。
江塵臉黑了,真想來一句愛信不信,可是他太囂張,遭殃的是自己女人。“但凡有人想找槐江19部辦事,只能通過郵箱的形式聯系,這點,靳先生知道的吧?”
靳牧寒頷首。
江塵拿出手機,推了過去。
手機亮著,網頁開著。
是163的郵箱。
靳牧寒看了一眼,把手機推回去,神色淡淡,嗓音溫潤守禮:“你好。”
江塵舌抵了抵上顎,莫名有點氣。
靳牧寒氣質太矜貴,身上有種與世無爭的安然。
可他是這種人嗎?
不是。
那不過是他偽裝自己原本性情的表皮。
江塵想撕了這層皮。
這男人壞的人,常常讓他的阿璇去干壞事。
阿璇干壞事不要緊,有他保著,就算違法違紀,他這個無良律師,會不折手段幫她勝訴的。
要說他怕什么。
唯一怕的是阿璇受傷。
江塵沒好氣的:“找我什么事。”
靳牧寒看著他,眸色深深:“七年前云城一中的命案,強奸案,了解嗎?”
江塵沒有很快回答,一會兒,緩緩道:“一知半解吧。”他沒隱瞞什么:“七年前,沈知意委托我查過這個案子,后來,她又說不用查了。”
那時還沒有什么槐江19部,江塵純粹為了賺錢,靠著聰明的腦子,不顧危險,做起私家偵探來。
沈知意是他當時最大的一個雇主,給的酬金是最豐厚的,可沒開始多久,江塵也不過查到一點苗頭,她又結束了委托。
靳牧寒:“接委托嗎?”
是你的,就不想接了。
江塵:“不接。”
靳牧寒風輕云淡:“你不接,我可以讓阿璇去查。”
江塵立馬改口:“我接。”
靳牧寒不明意味的:“好好干。”
呵。
酬金還沒談,就說這種話。
況且,這是在質疑他的能力?什么好好干!
江塵:“我很貴。”
“我不缺錢。”
我也不缺!。
江塵自打在律師這行業成名,就算是財閥大佬見到他,也得客客氣氣的喊他一聲江律師。
無奸不商。
江塵手里,不少他們的把柄。
只是他們想除掉江塵也不容易。
就沒容易過。
混的風生水起。
越發令人畏懼。
為了阿璇,只能忍了這口氣
咖啡店的風鈴響了。
是沈千尋到了。
店員:“歡迎關門。”
又是一個大美女啊。
沈千尋只淡淡勾下唇。目光環繞,很快看見了靳牧寒。
這時,
二樓的阿璇,“千尋。”
沈千尋抬頭,笑容明朗了些。
她從不將負面情緒帶給朋友。
阿璇扔下漫畫書跑下來,嘴巴很甜:“你今天這身旗袍也好好看噢。”她又懊惱,“上次你送我的旗袍還是報廢了。”
沈千尋聽出她旗袍的喜愛:“你喜歡,我可以帶你去買。”
“真的嗎?”
沈千尋點頭,“恩。”尋思著今晚時間還充足,可以分出一兩個小時出來去逛街:“現在就可以。”
阿璇真想送一個么么噠上去。
可惜,不敢。
她不過抱著沈千尋的手臂,老板看過來的眼神,像塊冰。
她家塵塵才不會吃女人的醋。
靳先生太小氣了。
連女人的醋都吃。
不過,她還是敢拐沈千尋的,阿璇笑瞇瞇的:“千尋,我請你吃飯吧。”
沈千尋猶豫了下,“我得問問阿寒的意思。”
阿璇:“我們可以四個人找個地方一起吃頓飯。”
沈千尋才發現坐在靳牧寒對面的是阿璇的男朋友,上次在澳門沒細看,以至于剛看一眼過去,沒認出來。
他們怎么會聊到一塊?
抱有這樣的疑惑,靳牧寒喊她了。
------題外話------
八千字,從下午寫到現在,盡力了(*/ω\*)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