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吃貨上場
深秋的夜里,已有些涼意了,好半晌,鄔闌才驚醒過來。回頭正待說話,肚子卻響起一陣如鼓般的鳴叫,她尷尬的“嘿嘿”一聲,張嬤嬤嘴角一彎,不好當姑娘的面,就扭到一邊偷笑。
真是餓了,她四處打望,見不遠處街角有一食攤,走上前一看,原來賣的是扁食。攤主是老兩口,一個正在把包好的扁食下鍋,另一個正忙著收拾碗筷,周圍還擺有幾張桌凳,并沒有幾個食客。
空氣中還隱隱飄著香氣,鄔闌慫慫鼻子,這香氣直串鼻腔。
攤主笑瞇瞇的走上前來招呼:“幾位可是逛的累了?來小老兒這坐坐,喝碗面湯吧”。
“這位老伯,老遠就聞著你這里香,還有些什么吃食?”
老者呵呵一笑:“小老兒的吃食都賣的差不多了,就還剩下一點扁食,幾位可要嘗嘗?”
“哦~”,張嬤嬤略顯失望,抬頭瞧瞧鄔闌,見她正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仿佛是在細細品味空氣中漂浮的各種香味分子。
“老伯的湯熬的真好”,她說道:“可是加了八種食材在里面?”
老者有些驚訝:“姑娘這鼻子可真靈,光聞就知道小老兒的湯頭是用什么熬的”。
“應是雞、魚、蝦三物,與鮮筍、香蕈、芝麻、花椒左之。這食材搭配的極好,互為君臣佐使,熬出的湯定是鮮美。”
“姑娘可是行家啊”,老者哈哈一笑,饒有興昧道:“那姑娘可知這最后一種是什么”?
鄔闌面帶赧色搖搖頭。
“即然姑娘是行家,那不如叫我老婆子煮碗面給幾位嘗嘗吧”,老者面露得色道:“不說別的,我這老婆子搟面可是絕活,那面搟的極薄,切的又細又均勻,下了滾水汆,幾番便撈出,澆了這湯頭,味道極好!
鄔闌拍手道:“好啊好啊,老人家這手藝,定是極受歡迎的”。而張嬤嬤驚訝的看著她:“沒想到姑娘你在那庵里竟學了這本事,還以為什么都記不得了”。
她不禁一噎,庵里?這又是哪出?“我……有時會夢見一些事情,可醒來又不記得發生了什么,只是覺得自己會一些事情,但是又忘記了什么”,她假裝苦惱的用手錘錘頭。
張嬤嬤見狀連敲自己腦袋:“瞧我這說的,竟是胡話。姑娘,別急啊,慢慢來便是”。
也許是真的餓壞了,面一端來,她就再顧不得說些什么,連忙拿起箸,埋頭苦干起來。
鄔闌暗暗松了口氣。
端詳這碗面,初看普普通通,她并不急著舉箸,而是先喝了一口湯,嗯~果然鮮美,感覺一口鮮湯下肚,腸胃都熨貼不少。再夾起面條送入口中慢慢咀嚼,面條勁道,火候也恰到好處,這八珍面做的果然地道。她心里暗暗佩服,這碗面看似簡單,但要做的好吃卻是不易。
老者又遞來一小碟放在桌上,鄔闌抬眼一看,“呀~”了一聲,眼睛瞬間蹦出亮光,這不是辣椒嗎?
老者笑呵呵道:“看幾位像是北方來的,這江寧城啊,南來北往的人多了,總有一些北方來的客官好這口,所以小老兒就常備著這糟辣椒”。
張嬤嬤看她停箸,以為她不喜辛辣,便把碟子推了推,說道:“這賤物不吃也罷,味太重,不適合姑娘吃”。
老者嘆了嘆氣:“是啊,這辣椒也只窮人吃,貴人哪里會吃這東西,除非是那好辛辣之人!
張嬤嬤將那碟糟辣椒全倒進自己的碗里,與面一起和了和,又大口吃起來。鄔闌見她吃的歡暢,暗暗吐槽:“說不適合我吃,其實是你想吃吧”。她不是不想吃,只是原因有點難以言表,辣椒對后世的人自然再普通不過了,可它卻出現在這里,就不是普通的事了。
夜漸漸深了,戌時已過半,上元縣季家大宅的門前,
大門正緩緩開啟,幾輛馬車魚貫而入。走在最前面的季老夫人乘坐的車,紗窗外圍的簾子已卷起,只留下內圍的紗簾還垂下,一路上只聽見“噠噠”的馬蹄聲,在安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半個時辰后,在內宅老夫人住的正房里,燈火通明,傳膳的丫鬟婆子進進出出,沒發出一點聲音。
此時季老夫人已收拾停當,正坐在榻上呷了一口茶,又放在一旁,神情滿是疲憊。而季大夫人正指揮著丫鬟婆子將晚膳擺上桌,又另囑咐婆子給在外書房的父子三人送膳過去。擺好桌后丫鬟婆子退在一旁,幾位主子并季大奶奶和懷孕的季二奶奶,依次落座,一桌人安安靜靜的用餐,只聽見瓢箸杯碗輕碰的聲音。
用膳完畢,丫鬟端來漱口茶,待幾位整理停當,老夫人開口道:“今兒各位辛苦了,還是早些散了吧,收拾收拾好歇息,二郎媳婦懷著身子,也早些安歇吧”。
眾人行禮,季二奶奶也微微屈膝道:“是,老夫人”,說完便隨著大家一同退出。
外宅的書房里,季氏父子三人剛好用膳完畢,丫鬟上來收拾了桌上的杯碟碗盤便退了出去。二公子季敏行翹著腿,似乎還在回味剛剛那道芙蓉鯽魚,他咂咂嘴,心想這府里廚子的手藝也不比京城廚子差。
季大人看他如此無狀心下惱怒,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你這事準備如何善后?”
“啊,啥事?”二公子撓撓頭,半天沒明白老爹說的是什么。一旁的季三公子朝他努努嘴,比了個嘴形:“山匪”。
“哦,這事啊……”,二公子恍然道:“已查到一些線索,還待證實,不過那位姑娘,確實是誤傷了”。他不在意的繼續道:“三弟不是已經醫治了嗎?也算是將功補過吧”。
“胡鬧!”季大人怒目:“什么將功補過,你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二公子縮了縮頭,小聲道:“不過平民而已,就算傷了又如何?她們現在不是什么事都沒有嗎?”又轉頭朝老三眨眨眼:“你說是吧,三弟?”
“是啊,父親,兒子已囑咐過那位嬤嬤,如果她家姑娘還有什么不適,可隨時來同慶堂“。三公子只得替老二找補:“想必是沒什么大礙了!
季大人嗯了一聲,而后又嘆了一口氣:“當初向皇上乞了骸骨,本是存了避世之心,為父如今的身份就是個普通士紳。如今皇上啊,可不比先帝那會,倒頗有幾分光復帝的手段和見識。只是……,有些事,即便是皇上,也有力不從心之時”。
“如今的江寧府,早已不是做陪京時的景象了,現在皇上重視商貿,又重用心學派,啟復鄔家王家,打壓李家……”。他緩了一緩,又呷了一口茶繼續道:“不可想象,將來朝廷又是怎樣一番景象?所以你等行事,切記謹慎低調,以免給家里平添禍患”。
二位公子神色凜然:“是,父親!”
“哦對了,過兩月是王家大奶奶的生辰,正好浣兒跟這王家大奶奶有些姻親關系,可否來往還請父親大人示下”,二公子說道。
季大人瞪了他一眼:“人情往來該怎樣就怎樣,不懂問你母親去,何來請我的示下,越活越回去了嗎”?
說罷,左手捏捏鼻梁,又神情疲倦的對他二人揮揮手道:“總之以前如何,現在照做就行,退下吧,今兒也晚了”。
二人見父親疲憊,道了聲早點安歇,便齊齊退了出去。退到門口,三公子似乎想起什么,愣怔了片刻,但又什么也沒想起來,于是搖搖頭,跟上老二的步伐。
其實他想到的是那位隨他們一路的姑娘似乎姓鄔。
與此同時的同福客棧里
鄔闌正躺在床上烙餅,她內心如水開了一般,久久都不能平復。而一旁矮榻上的張嬤嬤早已發出呼嚕聲,去夢周公了。
自然是因為見著了辣椒,這東西的確是明朝時從海外傳來,可最初只是作為觀賞植物,并未入菜。直到清康熙以后,才開始有人食用,但也只限于偏遠地區,大規模食用那都是近現代的事了。
那又怎會在此地出現?而且看樣子還有不少人喜食它。這到底是什么時代,以至于辣椒提早出現?永明又是歷史上的哪個朝代?還有,這里庶民百姓生活富裕,商品經濟又如此繁榮,在中國歷史上從來都是士農工商,商為最末。又有哪個朝代能夠允許商業如此蓬勃發展?
除非……
一團亂麻絞得腦袋越來越糊涂,索性不想了,放空思維,漸漸的,鄔闌的眼皮就耷拉下來。可腦子卻一點沒放松,一個接一個的夢,光怪陸離,有原身的,也有后世她自己的。
第二天一早,她兩眼掛著烏青起了床,張嬤嬤精神抖擻的端了水,來服侍她洗漱。她瞧見她兩眼掛青,說道:“呀~,姑娘昨晚和小鬼打架呢?眼還被打的烏青烏青的!
鄔闌白了她一眼:“我認床,這毛病,昨兒才發作。”
張嬤嬤“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感情姑娘這毛病啊,還挑時間發作”。
洗漱完畢,換了件新衣衫,張嬤嬤又給挽了個墮馬髻,還插了一支小小的花簪。而她自己則是將頭頂的長發梳成辮子,綰成鬟狀,用一根長長的紅色綢帶綁住,額前覆一暗紅色抹額,以固定碎發。身著青色圓領比甲,再配著大紅里衣,下著八寶紋雙膝襴馬面裙。
鄔闌在心里默默的笑,這老阿姨到是格外喜歡紅色。
“姑娘快些吧,老奴剛已去后廚瞧了,有豆腐圓粉絲湯,白糖粥,煎乳餅,還有餛飩雞兒,可豐富了”。
鄔闌聽著她念叨,倒是真的笑了出來,眼里還帶點戲虐,不過還是快速收拾停當,跟著她下樓來。要了一碗豆腐圓,這豆腐圓以豆腐為主料,加了些蝦仁,肉末,香菇,又配了生姜,香蔥燒成湯,配些面食,倒是不錯的早餐。
早膳完畢,張嬤嬤也結清了全部費用。張伯已牽了馬車等候多時,待她們登了馬車,便吆喝著,“啪”的一聲,一鞭子甩出,馬漸漸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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