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下午的時候，小五不見了，桑虞知道定是去了殷伯珩那里，當(dāng)然，桓奕也是能猜到的。這一來二去，弟子們都知道有個小貂鼠看上了那個笨頭笨腦一身病的小師弟，雖然有些不合規(guī)矩，但當(dāng)初既是隋何允了，倒也沒人去阻攔二人相見。</p>
<p>桑虞在樹下品著弟子送來的糕點(diǎn)，瞥見桓奕走了過來，她起身行了一禮。</p>
<p>桓奕見她不說話，問道：“姑娘為何以紗遮面，是有難言之隱嗎？”</p>
<p>他越發(fā)覺得這姑娘的眼睛熟悉，甚至是身型都甚似一個人。</p>
<p>桑虞微微變了聲道：“小女子幼年時毀了樣貌，故用面紗遮掩以免驚他人。”</p>
<p>桓奕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魔怔了，竟會覺得面前之人會是竇扣。</p>
<p>聲音大不同，性格也迥異，竇丫頭就算是讓她裝也未必裝得出這般溫婉的模樣，說出這般用詞精致的話語，她從來說話不經(jīng)修飾，從來做事風(fēng)風(fēng)火火，又怎會是眼前這位儀靜體閑的女子。</p>
<p>“是我唐突了，姑娘莫怪。”桓奕鞠禮道。</p>
<p>“仙上言重。”桑虞亦欠了欠身子。</p>
<p>此時見一弟子入了園來，行至桓奕身前拱手道：“護(hù)教讓弟子來請師叔公去議事堂商議關(guān)于辜師伯的弟子分派。”</p>
<p>桓奕無心理會祈山瑣事，但礙于掛了一層輩份在此，還是得做做樣子。便問那弟子道：“怎么不是掌教讓你來？”</p>
<p>“掌教近日勞心勞力，今晨練功不慎損了心脈，需得靜養(yǎng)一段時日。”</p>
<p>這接二連三的大小事一起來，確是喘不過氣，想著那日還因竇扣的事逼迫于他，著實(shí)有些不通情理。</p>
<p>桓奕尋思道：“你去廚房讓老耗子做一碗?yún)o掌教送去，就說是我說的，讓他親自做。”</p>
<p>那弟子應(yīng)聲退下了，桓奕跟桑虞招呼了聲后也離了園子。</p>
<p>桑虞又坐下，指尖延著茶杯邊緣畫著圈圈，而后化作一縷黃煙消失在了墻角。</p>
<p>掌教寢居外的花團(tuán)上停了一只小黃蝶，緩緩煽著翅膀，一上一下。</p>
<p>房門是開著的，從外可以看到房內(nèi)的鄔落英雙目緊閉，在蒲團(tuán)上打坐調(diào)息。以桑虞的修為，隱藏靈力不被鄔落英發(fā)現(xiàn)是輕而易舉之事，想到曾經(jīng)她還是竇扣之時，鄔落英于議事堂眾弟子面前讓凌央殺了她這個麒麟之主為阻妖蝶禍害三界。說起來 ，無論是竇扣還是桑虞，在鄔落英眼里都是要?dú)⒅耍徊贿^他萬萬沒想到二者竟是同一人，也萬萬沒想到等不到紅月之夜，麒麟之主卻被殺人所殺。思及此，桑虞竟覺得無比滑稽，心里還莫名痛快。</p>
<p>生為凡人，她未曾行惡，生為‘妖蝶’，亦未曾為禍，一朝預(yù)言，讓她成為眾矢之的，何不先發(fā)制人，逆了這乾坤？</p>
<p>青漠莊那些凡人聯(lián)盟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但若今日殺了鄔落英，無疑和天界結(jié)了梁子，到底是歸屬天界的地仙，天帝若是追究起來，無疑是撕破臉一場戰(zhàn)，好給其他仙門交代。</p>
<p>桑虞嘆了口氣：“估計(jì)是日子太閑了，先祖想給我一些磨煉吧，要不然預(yù)言誰不好，偏偏扯到我，總不好真的把那些整天只會勾搭異性，只會涂脂抹粉的男男女女都推出去打架吧，打情罵俏他們在行，打架還是算了。”</p>
<p>正想時，桑虞感知到一股陰冷之氣逼近，同周圍的純?nèi)幌蓺獯笙鄰酵ィ睦锇狄r：還真是空穴不來風(fēng)。</p>
<p>倒也好，借他人之手殺了鄔落英也省得與天界結(jié)梁子了，不過她卻對這黑手好奇不已。于是便又化了一陣輕煙尋著那股異常之氣而去，那人見行蹤暴露，避至后山，桑虞一路緊追，輕而易舉把人攔下了。</p>
<p>在見到是木菁后桑虞頗為驚訝：“季大哥讓你來殺鄔落英？”她實(shí)在想不通理由是什么。</p>
<p>桑虞怎會知道她和魚夜容打算做什么？木菁不解的同時迅速想著應(yīng)對之詞，她心知自己如今不是桑虞的對手，若來硬的，免不了吃虧，便軟著語氣道：“魔君只是讓我來取一件東西，并非要?dú)⑷恕！?amp;lt;/p>
<p>不想桑虞臉上竟有些失望：“那就可惜了，我還以為你要?dú)⑧w落英呢。”</p>
<p>木菁意外：“怎么，你想殺他？”</p>
<p>桑虞露出一個模凌兩可的笑容：“你猜。”</p>
<p>木菁朝桑虞身后看去，見鄔落英居室方向紫光連閃三下，這是她與魚夜容的暗號，意思是人已死，速就位。她心生一計(jì)，朝桑虞道：“魔君要取之物就在鄔落英的寢居之內(nèi)，是一顆有助修煉的上古靈石，既然魔后在此，可否助屬下一臂之力？”</p>
<p>桑虞雖心有疑慮，但一聽是為了季大哥練功所用，想著也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就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p>
<p>二人隨即施法回到了鄔落英居所，正當(dāng)桑虞回頭想讓木菁在門口放風(fēng)，卻發(fā)現(xiàn)木菁已不知去向，再看房內(nèi)，鄔落英仍是之前的姿勢，緊閉著眼，一動不動。</p>
<p>不對，氣息！沒有氣息！</p>
<p>桑虞現(xiàn)出身型，沖入房中，推了一下鄔落英道：“喂！你……”</p>
<p>鄔落英順勢倒下，重磕在地，桑虞一探，發(fā)現(xiàn)他五臟俱損，內(nèi)力功法全失，魂魄早已離體。</p>
<p>桑虞忽然想到什么，驚呼一聲：“糟了。”</p>
<p>也正是此時，寢居外前前后后迅速圍滿了祈山弟子。</p>
<p>隋何和龍幽潛并肩而立在前，桓奕同尤璃，秦殊瑤緊隨其后而來。</p>
<p>只聽龍幽潛朝里大喊道：“大膽魔人，竟弒殺仙門至尊，今日你插翅難飛，還不快快束手就擒。”</p>
<p>桑虞至此恍然，她面上冷笑，起身走出門去，見一眾弟子將四下圍得水泄不通，漠然道：“消息可真快。”</p>
<p>桓奕一看是跟著小五一同來祈山的那個蒙面女子，心里暗罵小五：死丫頭，又闖禍，還是那么大的禍，這下看誰能救得了你。</p>
<p>不過這女子到底是誰？為何要騙小五帶她上山，又為何要?dú)⑧w落英？是與祈山有仇還是與鄔落英有仇？</p>
<p>見桑虞毫無降意，隋何同龍幽潛聯(lián)手攻去，桑虞不想傷人，只得退守，卻被逼至中庭，不知從何方打來的術(shù)法，趁桑虞無暇還手之時襲掉了她臉上的面紗，桑虞一驚，卻已于事無補(bǔ)。</p>
<p>隋何和龍幽潛皆停了手，桓奕神色呆滯，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尤璃和秦殊瑤，以及那些見過竇扣的弟子。</p>
<p>“你……”</p>
<p>“竇丫頭……”</p>
<p>小五這才匆匆趕來，一看是眼前這般狀況，她瘋了似的跑過去攔在桑虞身前慌亂喊道：“你們肯定誤會了！我們是因?yàn)槁牭接腥艘\害掌教才回山的，桑虞是要來救人的，怎么會是兇手。”</p>
<p>桑虞把小五推開，如此人贓并獲的情況下又怎是一句話就能開脫的。她無奈笑道：“就當(dāng)是我殺的吧，反正你們也奈何不了我。”</p>
<p>“桑虞！”小五真的快瘋了，想不到她還說這樣的話。</p>
<p>龍幽潛是個暴脾氣，一聽這囂張無比的話就氣沖腦門，正要拔劍又被隋何攔下。</p>
<p>隋何到底是個理性之人。</p>
<p>“本門絕對不會冤枉姑娘，若真非姑娘所為，還請拿出證據(jù)。”</p>
<p>“我沒有證據(jù)，我進(jìn)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死了。”</p>
<p>“那姑娘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p>
<p>小五一聽尋了些理智回來，追問桑虞道：“是啊，你在這干嘛呢？”</p>
<p>偷東西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桑虞想了想，看著那團(tuán)稀稀落落的野花漫不經(jīng)心道：“賞花吧。”</p>
<p>“簡直是胡言亂語！”龍幽潛壓不下怒意。</p>
<p>桑虞看著龍幽潛諷刺道：“人家都說修道之人處事淡然，性格溫和，我看你修的不是道法，是妖法吧。”</p>
<p>龍幽潛正要發(fā)飆，猛然想起當(dāng)初桓奕那小丫頭徒弟也是這般羞辱過他，他愕然道：“你真的是那死丫頭？你不是……已經(jīng)……”</p>
<p>桓奕此前還因這句諷刺龍幽潛的話暗自開懷。此時再聽桑虞口中說出，他幾乎淚目。</p>
<p>唯一的解釋是：禁滅封印解除，真正的她重生了。</p>
<p>桑虞朝桓奕眨眼輕笑，心照不宣。而后朝隋何道：“掌教一死，誰最得利，你是聰明人。正如小五所說，我是來救人的，不過既然救不了人，那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p>
<p>隋何心中疑惑不已：“姑娘是何方高人？當(dāng)初屈尊為我祈山弟子有何目的？詐死重回祈山說要救人又是何處得來的消息？”</p>
<p>“老身應(yīng)劫為凡人十余載，所見所做都是自然而然，沒有你說的什么目的，至于消息也是道聽途說。”</p>
<p>龍幽潛不削道：“尊位之神才需應(yīng)劫，看你不過千年小妖，還不快說實(shí)話！”</p>
<p>桑虞冷眼：“我最討厭別人喚我小妖，小丫頭。”話音未落，瞬間移到龍幽潛面前，扣住他了脖子，指尖一彈，一陣輕煙灌入鼻。接著抓起一旁的小五飛天而去，留下響徹天際的話：“此毒十日后自解，就看他熬不熬的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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