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這不是風吹樹葉的聲音,而是大風席卷著黃沙的聲音。
唐阮阮頭上抱著頭巾,只露出兩只眼睛,即便如此她還是感覺現(xiàn)在自己的鼻腔口腔里全是沙子。
林紅繡背對著風向,將小肅肅抱在懷里,為他擋住風沙。
至于葉淮生同樣包著頭,藍色的襯衣隨著風舞動,他正在眺望遠方。
唐德愷在前一輛馬車上,與來接他們的人寒暄,了解情況。
唐阮阮用舌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直到現(xiàn)在,她才真正的意識到,他們搬家了。
從吳儂軟語的大都市滬市,來到了一望無際黃沙滿天,稀少人煙的西北邊境,西疆。
回憶著整件事情,唐阮阮只覺得不可思議。
結(jié)合唐德愷告訴他們的,還有自己偷聽來的,再加上和葉淮生討論的,唐阮阮基本上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事情的全部過程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唐德愷首先感覺到了某種不安定因素,并非是來自于某個人,而是來自于大環(huán)境的因素。
唐德愷不能確定這種因素是好是壞,但是根據(jù)他的感覺和經(jīng)驗來看,對他們一家人不利的可能性比較大。
再加上李傳慶已經(jīng)開始對他們一家人生疑,想要除掉李傳慶簡單,但是唐德愷不想那么做。
所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算除掉了李傳慶也只是一時安寧,并非永遠就安全了。
正巧這時候中央下來文件,鼓勵各單位年輕干部去支援三線建設(shè)。
據(jù)說唐德愷是滬市公安系統(tǒng)第一個站出來的。
在動員大會上,唐德愷聽到介紹,立即淚流滿面,當場決定要去支援三線建設(shè),還寫了血書,將當時在場的陳副市長感動壞了,當場答應(yīng)了唐德愷的請求,還號召大家跟唐德愷學習。
上次唐德愷去京城出差,就是去京城一機部開會,確切的說是一機部的領(lǐng)導(dǎo)對唐德愷進行了一次面試,當然結(jié)果是唐德愷讓他們很滿意。
于是唐德愷就被派到了這里,一塊未開發(fā)的處女地,寄予厚望,肩負重任。
作為一只千年老狐貍,唐阮阮已經(jīng)不想評價唐德愷這只萬年的老狐貍了。
這一切明顯就是他自己設(shè)計好的。
因為在唐德愷的任命下來之前,唐德愷就將老古也送來了西疆。
至于葉淮生,這孩子就比較苦逼了。
唐德愷特意帶著葉淮生去了一趟京城,把事情給葉修禮說了一遍,然后繼續(xù)給他出選擇題。
現(xiàn)在要么讓葉淮生留在京城享福,要么讓孩子跟著他們?nèi)ノ鹘芸唷?br />
這、對于葉修禮來說不是一道選擇題,而是一道答案必然的題,于是葉淮生跟著他們一起來到西疆。
于是他們開始打包行李破家值萬貫,零零碎碎的東西加起來可能有兩車。
上車的時候吳泉生帶著一個同事將她們送到火車上,到了這邊有唐德愷未來的同事接他們。
“阿阮,你看,蜥蜴。”
葉淮生來到西疆,不但沒有不適,反而很興奮,他看到戈壁上趴著的蜥蜴對唐阮阮說道。
唐阮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太明顯,但隱約可以看見一只土黃色的蜥蜴趴在小石塊上,和周圍的環(huán)境逐漸融為一體。
“大叔,還有多久才到?”
唐阮阮對趕車的少數(shù)民族大叔問道。
大叔聽不懂漢語,只能比劃,但是唐阮阮也看不明白。
只是走了很久,沒有看到人煙,她覺得應(yīng)該還要很久。
事實證明她猜測的沒有錯,馬車一直走到了傍晚才到了目的地。
唐德愷的新任命是西疆庫山機械廠的廠長兼書記。
雖然他們對西疆的惡劣環(huán)境有些心理準備,但是當真正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訝。
這里根本就不是一家機械廠,因為連一套設(shè)備機床都沒有。
別說是機床設(shè)備,就連廠房宿舍都沒有。
他們到達的時候,只有七八個被風吹紅了臉的人在歡迎。
唐阮阮下車仔細一看,這里有三個地窩子。
所謂地窩子,就是在地上挖坑,然后在上面接一個屋頂?shù)慕ㄖ?br />
林紅繡看到這樣惡略的環(huán)境心中也有些難受,但此刻卻不好顯露出來,只能熱情的跟大家寒暄,感激大家的歡迎。
“唐廠長你好,我叫左青青,是咱們廠的會計,也是出納。”
一個扎著連個大辮子的姑娘走上來大方地介紹到。
“小左你好。”
唐德愷與她握手。
“廠長你好,我叫景文,是咱們廠的技術(shù)員,也是工人。”
然后是一位年輕蓬勃的小伙子走上前來自我介紹道。
“唐書記您好,我叫萬家良是咱們廠的工會主席,當然了,也是工人,哈哈哈。”
“書記好,我叫王月香,是咱們廠的工人,老家豫省的。”
“我叫何大炮是咱們廠的工人,也是軍駐廠代表。”
“唐書記好,我叫文小冰,是咱們廠里的工人。”
“我叫白飛鳳,是咱們唱的工人。”
再加上今天去接他們的生產(chǎn)主任陳思國,還有廠長兼書記唐德愷,對了還有辦公室主任林紅繡,西疆庫山機械廠一共不多不少十個工人,固定資產(chǎn),三座地窩子。
沒錯林紅繡也是機械廠正式的職工,對于唐德愷這樣思想進步,勇于奉獻自我的同志,怎么能不幫他解決后顧之憂呢。
而且人家林紅繡同志也是自愿放棄在滬市的優(yōu)越的生活條件,百貨大樓里舒適的工作,自愿去西疆支援建設(shè)的,要是不給人家安排一個像樣的工作那像話嗎?
反正這個廠子是新籌建的,攏共也沒幾個人,給個職位也就是名頭好聽,光桿司令不說,還得要下車間勞動生產(chǎn)的。
這哪里是從零開始,根本是從負數(shù)開始的好嗎?
“這房子,是你們蓋的嗎?”
唐德愷指著地窩子問道。
“唐廠長,這倒不是,這里原來是一一八團三營五連駐扎在這里,這是他們蓋的,現(xiàn)在他們轉(zhuǎn)移了陣地,就把這幾間地窩子送給我們了。”
陳思國給唐德愷解釋道,“這里一共三個地窩子,咱們女同志住一間,男同志住一間,唐廠長你家住一間,這里條件差,還請林主任不要嫌棄。”
“哪里哪里,這已經(jīng)很好了,這一路上我還以為要露宿黃沙了呢。”
林紅繡搖搖頭笑道。
“林姐,我能這樣叫你吧。”看得出來左青青是個大方開朗的姑娘,她自來熟道:“露天是不可能露天的,要是露天睡一晚,第二天早晨可就找不到人了。”
“這是為什么呀?”
林紅繡不解道。
“還能為什么,被沙子埋起來了唄。”
這似乎是個笑話,唐阮阮跟葉淮生也都捧場的笑起來。
一時之間,大家之間的氣氛好了不少。
工人白飛鳳還有另一個身份,大家臨時推選出來的廚娘。
因為這群年輕人都比唐德愷他們一家人早來兩三天,經(jīng)過這兩三天,大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白飛鳳的手藝最好。
今晚的晚餐是燉兔肉。
這兔肉從哪來?
看何大炮腰間的槍和其中一間地窩子里的幾桿長槍就知道了。
“林姐,您快吃啊,這只兔子還是我開槍打死的呢。”
左青青自豪的說道。
“要不是之前何大炮開槍把兔子嚇傻了,你能打中嗎?”
王月香一手拿著兔肉一遍撞了撞左青青說道。
被提到名字的何大炮笑呵呵的吃了一口肉沒有說話。
“哼,我不理你了。”左青青白了王月香一樣,然后坐到唐阮阮身邊,“小阮阮,告訴青青姨,這肉好吃嗎?”
唐阮阮點點頭,雖然這里的調(diào)料只有油鹽,油還很少,今天燉肉只放了鹽,但是可能是由于現(xiàn)在是秋天,兔子身上很肥,很香。
“青青姨厲害吧。”
“厲害厲害。”
唐阮阮符合道。
吃過晚飯,大家也沒有過多的寒暄,因為大家都知道從滬市來到西疆要做一個星期的火車,再加上唐德愷一家人還拖家?guī)Э诘模隙ㄊ值男量啵栽缭绲淖屗麄兓厝バ菹ⅲ惺裁词虑榈诙煲部梢哉f。
白天的戈壁和沙漠灼熱難耐,傍晚時分夕陽照射的沙子上刺的人睜不開眼睛。
但是到了晚上,竟然還有一絲絲的涼意。
林紅繡將行李打開,將鋪蓋鋪在通炕上,這只是看起來像東北的炕,但是卻不能燒火。
是由磚壘起來,然后在上面搭上木板做成的。
一口氣拿出了三四床鋪蓋,將長長的通鋪鋪滿。
小肅肅早就已經(jīng)睡熟,這幾天在火車上雖然有唐阮阮的靈水撐著,但是精神與身體的疲憊還是包裹了每一個人。
沙漠里的水十分珍貴,林紅繡在盆里倒了一點點水,全家人用毛巾隨便擦了擦手臉胳膊,然后再用這盆水洗腳,最后上床睡覺。
唐德愷睡在靠門的位置,然后是小肅肅,林紅繡睡在小肅肅的另一邊,夫妻兩個將小肅肅包裹起來。
然后是唐阮阮,葉淮生睡在最里面。
唐阮阮調(diào)皮的將腳伸到葉淮生的被窩里去,卻被葉淮生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并且抓住,然后塞回來。
唐阮阮做了一個鬼臉,開始入睡。
來到西疆的第一晚,伴隨著她入睡的,是彌漫在鼻尖的黃沙的味道,和鼻腔里干燥的快要裂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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