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后不久,云晟師兄就過來叫我們過去吃烤肉。
在此時此刻,沒有了門派之間的芥蒂,沒有了門第之間的高低之分,一群人圍坐在篝火旁,一邊盡情地享用野味,一邊肆意地喝酒暢談,還真是難得的灑脫自在。
聽著仙山門人談?wù)撝呋首幽暧讜r初次拜山學(xué)藝所發(fā)生的奇聞趣事:如何把神修堂搞得雞飛狗跳,把夫子和長老氣得吹胡瞪眼,還如何把圣池山的那些溫泉熱湯弄得烏煙瘴氣……
總之,幾乎是把能造的都造了,還被封了一個綽號叫:“圣池小魔頭”。說到后面,七皇子一直討?zhàn)垼笾魑煌T不要再散播他的糗事了。
唉,原來他就是長大后的熊孩子啊!怪不得這么能折騰人!我暗自腹誹道。
最后,說到此次回仙山門,他們就不免提到尹少主和子衿師姐的親事。他們倆人在之前剛剛雙方口頭訂了親,拜禮也訂在了一年之后,因尹少主的小姨去世還未滿三年。
看著子衿師姐嬌羞又幸福的模樣,我偷偷地觀察了下云晟師兄。見他無任何異常的情緒顯露出來,心想,也許他已經(jīng)放下了吧。
這時,云晟師兄將一個小酒囊遞給我,體貼地說道:“你平日最怕冷,喝點果酒比較暖和。”
“謝謝師兄!”我暖心地感謝道。接過酒剛抿了一小口,卻被人奪了去。
“此為何種酒?我嘗嘗!””七皇子自顧自喝了起來。
“你!”我氣道,“你這人怎么不說一聲,就搶人家的東西。”
而且還是我喝過的,他都不忌諱的嗎?
“為何如此索然無味?”他喝了兩口,蹙眉嫌棄道。
“這是果酒。紅緒師妹不善飲酒,此酒較為合適。”云晟師兄解釋道。
“你快還我!”我催促道。要不是看在小墨雪的份上,我可要發(fā)火了。
七皇子隨手將酒扔給了云晟師兄,又從懷里拿出一小巧圓潤的酒壺遞到我面前,莞爾一笑:“你嘗嘗此酒,圣池扶云醉,這方是酒中極品!”
“呦!十三師兄,你果真偏心啊!”坐在較近位置的一個仙山門人不滿地叫道,“這六師姐親釀的扶云醉,從不愿拿出來贈予人,你受她偏愛倒能時常享受一二。如今,有此好酒卻藏著掖著,原是要留與葉姑娘啊!”
他一說完,附近的幾個同門也一同嬉笑起來。
我頓時有些羞赧,遲遲沒去接那瓶酒。
七皇子索性把酒蓋揭開,送到我手里,說道:“莫聽他胡言!這扶云醉是曲師姐用忘琴崖頂?shù)难┥徦劊肿砣丝煽冢愣〞矚g。此酒不止能驅(qū)寒,還能助你提升修為,他們無法喝到才說那些話,你無需放在心上。”
我見他說得挺真摯,手里的酒壺里散發(fā)出來的酒香又十分誘人,到底還是接住了。但沒有直接拿酒壺喝,而是拿了一個酒杯倒了一些出來。
濃郁的酒香即刻撲鼻而來,聞著就十分舒服,喝到嘴里更是綿柔清甜,讓人忍不住就把整杯都干了。
“紅緒師妹,你不善飲酒,可要少飲!”云晟師兄擔心地勸道。
我點頭笑道:“嗯,好!”
這時,又有幾個仙山門人慫恿七皇子吹奏助興,他倒欣然應(yīng)允了。
只見他起身立于篝火旁,手執(zhí)泛著青幽色澤的玉笛,十指飛舞,一首輕緩抒情的曲子就環(huán)繞在這寂靜的山間樹林里。
我一邊聽著曲子,一邊又不知不覺地喝了一兩杯酒。
恍恍惚惚間,我似乎望見了一座雪山,上面有一口溫泉圣池,在氤氳繚繞的泉水旁,有兩道身影依偎坐在一起。其中一人彈琴,一人吟唱,衣袂飄飄,纏綿悱惻……
場景忽地變換:一人被眾人逼至崖頂,迎風落淚,最后魂飛魄散、香消玉殞……
場景又再變:一人獨坐冰封洞中撫琴,無邊寂寥……
到最后的場景則是漫天熾火,哀嚎遍野……
在場景變換期間,仿佛還能聽到有人在輕聲吟著:
莫再回望,
諸事已往。
與君情深種,
奈何無續(xù)緣。
生生難復(fù)見,
世世永離散
……
等一曲畢,所有場景變換完,恍惚中聽到小撫在急切地呼喚:“紅緒,凝魂!”
而后是一道藍光閃現(xiàn),我猛然回復(fù)了神智。
“紅緒,你……你可還好?”子衿師姐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到我身前,面露關(guān)切。
“我……我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茫然地回答道。
我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滿臉都是淚水。而周圍人,則都是一副疑惑和擔憂的神色。
“你可是醉了?且回去歇息吧。”子衿師姐拿了絲帕輕柔地幫我擦干淚水,又把我扶回了營帳里休息。
我眼睛一閉,依舊是夢魘連連。
※※※※※※※※※※
等日曬三竿了,我才迷迷糊糊地醒來。
隨后,就聽小撫說起昨晚的事情。原來我喝多酒后,神魂就開始被誘入夢境。這才見到了那些變換的場景!而我竟然還跟著夢境里的曲子吟唱,真是不可思議。
因為,夢境里那些人、那些事,感覺頗為真實。所以,今天我一直神情恍惚地坐在馬車里回想。
中途休息的時候,子衿師姐給我端來一家獵戶做的熱湯喝。她溫柔地囑咐以后不能再貪杯宿醉,還安慰我不久就可以抵達圣池山頂了,仙山門就坐落在山頂?shù)氖コ馗浇?br />
圣池?是不是夢境里的那個溫泉?我正心想著,突然聽到馬車外面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還有吵雜的馬蹄聲和驚呼聲。
“不好,積雪滾落下來了!”
“莫管那些馬了,快些離開此處!”
“馬車!亓姑娘她們還在馬車上……”
……
“紅緒,危險!”小撫焦急地提醒道。
我這才意識到,我們可能遇到雪崩了。我剛和子衿師姐探身出馬車,就見到右側(cè)不遠處滾滾而來的積雪。
現(xiàn)在即使立刻下車也來不及跑掉了,情急之下,我把子衿師姐往車里一推,而后抓起韁繩用力地催促馬兒趕緊往前跑。
我一邊拼命地甩著馬鞭驅(qū)趕馬車,一邊對子衿師姐喊道:“師姐,抓牢了!”
子衿師姐慌亂了幾下,就穩(wěn)定了下來。馬車瘋狂地飛奔了一陣,聽聞后面的轟隆聲越來越遠,我才開始減緩速度。
“紅緒,前方乃是懸崖!”小撫叫道。
什么?!不會這么衰吧!
我竭力拉緊韁繩,終于在接近懸崖邊馬車才堪堪停下。
我氣喘吁吁地望著那深不可測的懸崖,真是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子衿!”
“師妹!”
身后傳來云晟師兄和尹少主他們的呼喊聲,看來他們是追著我們過來了。我長舒了口氣,隨后喚子衿師姐出來,小心翼翼地準備下車。
這時,馬車猛然抖了一下。我驚愕地看到馬車所在的地方出現(xiàn)了斷裂的痕跡,且越來越擴大。馬兒也開始躁動起來,馬車搖晃得十分厲害。
“紅緒,危險!”小撫再次發(fā)出了警告。
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候,我果斷地對小撫喊道:“小撫,幫我!”
我迅速地抓住子衿師姐的肩膀,在小撫靈力的加持下,用盡全身力氣,將她一把丟到跑在最前面的云晟師兄懷里。
然后,我看到了云晟師兄驚慌失措的表情,聽到子衿師姐聲嘶力竭的呼喊,可只那一瞬,我就隨著馬車一起掉進懸崖下……
身體極速往下墜落,讓人頭暈?zāi)垦!?br />
后來,我感覺到小撫用靈力在減緩我墜落的速度,可是這懸崖似乎深不見底,漸漸地小撫的靈力也漸漸減弱。
一束銀光閃現(xiàn)后,我發(fā)現(xiàn)腰間多了一條銀色的束帶。之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上方。
竟是七皇子!
風馳電摯間,他用束帶把自己和我捆幫在一起,同時緊擁著我喊道:“抱住!”
我下意識地摟住他,此刻根本無暇去細想為何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只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他的也是!
他一邊用靈力減緩下墜的速度,一邊尋找可以落身的地方。終于,被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凸起的石臺。他迅速解開束帶,甩至石壁上的一棵樹上,借著那棵樹我們得以安穩(wěn)地落在石臺上。
我驚魂未定地望著眼前的人,沒想到他張口就是:“葉紅緒,你欲與我一直在此相擁,坐等看夜景么?”
我頓時回過神來,連忙松手后退兩步,卻又被他扯了回去。
“當心!我好容易才將你救回,可再無氣力救你第二回了!”
說完,他趕緊把我拉到石臺里邊。我呆愣地看著他將束帶扯回,再綁回自己的腰上。
“葉紅緒,你可是嚇懵了么?”他綁好腰帶,抬起手在我面前晃道,“適才你駕車狂奔之時,救你師姐之時,可謂氣勢十足!如何此時卻……”
“你為何來救我?”我打斷他道。
“……”這回換他愣住了。
“這里是懸崖!難道你不知道掉下來會死的么?”我心里百感交集。
這人為什么做事情比我還沖動?上一次在地宮時也是!
“呵,我知曉啊。”他居然還能笑出來。
“那你還……”
“只因我知曉這懸崖下有許多石臺。”他往旁邊一指,“以及山洞……”
我詫異地順著他所指的地方看去,發(fā)現(xiàn)石臺上竟真的有一個山洞。
他怎么知道?我一時啞然。
他走過去將洞口的雜草清除掉,回頭粲然一笑:“我乃‘圣池小魔頭’啊,這山上何處我沒玩過!”
“……”
原來如此。但,這是懸崖下……他小時候到底是有多頑劣啊!
走進黑乎乎的山洞,小撫所化的櫻花戒就自動發(fā)出了光亮,只是之前靈力消耗太多比較微弱。
“你這指環(huán)倒不錯。”他突然湊近的臉,嚇得我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可是你師兄贈與你的法器?”他好奇地問道。
“不是。”我往旁邊閃了閃,避開他呼在我手上的熱氣。
他只是低笑一聲,隨后從懷里掏出之前曾借給我過的那支玉骨笛,喃喃自語道:“不知可還在……”
他輕輕吹奏起來,清脆的笛聲在山洞里盤旋。不多時,周圍慢慢地一點點地亮了起來,就像黑夜里的許多螢火蟲。
“雪螢?”我略微驚喜道,“好多雪螢。”
“你可知這些小東西,為何喜這幽暗的山洞么?”
“為何?”我仰頭望著上方那片星辰般的亮光,疑問道。
“因它們是靠吸食陰氣為生。”他如實回道,“此山洞是圣池山的懸墳洞。”
What?!
我頓時覺得渾身寒毛豎起,連聲音都變形了:“你怎么不早說!”
“呵,你們道魂門成日與鬼怪邪祟打交道,難道還會懼怕陰氣?”他好笑地反問道。
“那怎么能相提并論?”我不自覺地朝他靠近了些,“驅(qū)邪除祟和呆在人家墳?zāi)估锬芤粯用矗 薄?br />
我可不會告訴你,我就是怕那些鬼怪邪祟!上次迷霧林的女鬼,可差點就把我吃了。
“放心,這些懸墳洞時日較為久遠,無論是尸氣抑或鬼魂,早已蕩然無存了!”他一邊開始四處查看,一邊寬慰我道。
我聽了才松了口氣。
一松懈下來,就立時感到又餓又累。可是,身上也沒有帶任何吃的。現(xiàn)在被困在這個地方,上不上,下不下的,去哪里找吃的。
唉,估計又得要在這里餓幾天,等待救援了。
入夜后,天空開始飄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
“沒想到第一次看到下雪,竟然是在這樣的時候、這種地方!”我瑟瑟發(fā)抖地將身體蜷縮成一團,止不住哀嘆道。
盡管這個山洞口窄里深,可寒氣還是源源不斷地滲透進來。因為只找到一些樹枝生火,所以沒多久篝火就滅了。
身后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我扭頭一看:那家伙居然在一件一件地脫衣服。
“你在做什么?”我驚叫一聲,轉(zhuǎn)頭捂住了眼睛。
“額……你莫誤會!”他連忙解釋道,“我將身上的御寒甲脫下予你穿上,便不覺得冷了。”
一會兒,他果真把一件輕薄的銀絲軟甲拿到我面前,我卻猶豫著不知該不該接手。
“你把它給我了,那你怎么辦?”我遲疑地問道。
“呵,無妨。我常年居住在此圣池山上,早習以為常了!”
他不以為意地笑道,將御寒甲放到我手上,然后轉(zhuǎn)身走出了山洞。
我撫摸著還帶著體溫的御寒甲,咬咬唇終究還是把它穿上了。這時候我才明白,原來他們仙山門人不用像我們一樣穿厚重的棉服,是因為有這御寒甲。我還以為他們只是本身比較耐寒而已呢!
穿上御寒甲后,感覺真的沒有之前那么寒冷了。他走進來,手里還拿著幾個果子,隨手抓一個在身上擦了擦,然后丟給我。自己再另外擦一個,坐下來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你為何不吃?不餓么?”他見我沒反應(yīng),奇怪地問道。
“你為何那么小便到仙山門拜師學(xué)藝?”我忍不住問道。
他本該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子,卻自幼就到這天寒地凍的圣池山生活。一身貴氣,卻又不拘小節(jié),真是讓人覺得疑惑又矛盾。
“嗯?”對我這個問題,他似乎始料未及。
“你……你明明是皇子,你父王還那么寵愛你,為何還要來圣池山?”我又問。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思索了片刻才回道:“當初我為尋我母親而來,可卻無緣見她。此后便留在了仙山門……”
我怎么也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外界都以為他是皇后所生,沒想到他的母親竟是仙山門人。
“她……”
“她早已不在人世。”他悵然若失地嘆道。
“對不起……”我抱歉道。
“呵,陳年舊事了。”他故作輕松地笑道,“你又如何進得道魂門?莫說你一個姑娘家學(xué)術(shù)法,是為斬妖除魔。”
哼,難道我在他眼里就那么弱嗎!
“誰說學(xué)術(shù)法就非要斬妖除魔才行!”我不滿地反駁道,“也可以保護身邊的親人朋友啊!”
“嗯,這倒頗似你葉紅緒一貫的作風!”他點頭說道,“即便自己修為靈力那么低,卻可為了你的師兄師姐連命都不顧了!”
“……”我怎么分不清他是夸我還是笑話我,“那你又為何三番四次地救我?”
“只因,”他停頓了下,“我覺得你十分有趣啊!”
“什么?”這是什么理由?
“明明好似刺猬,卻又裝乖巧。明明是弱女子,卻總愛強出頭……”
“喂!”我壓著火氣警告道,“別以為你救過我,就可以嘲弄我!”
“啊,便是你此時這番模樣!”他裝作恍然道,“明明十分氣憤,卻又不敢顯現(xiàn)……”
“那還不是因為你是皇子,我得罪不起嘛!”我實在忍無可忍了,只好實話實話。
他錯愕了一下,隨即又說:“可為何我覺得你從未將我視作皇家人!”
“我……”我一時語塞。
似乎他說的有點道理,其實我心里一直不屑皇家貴胄那些權(quán)勢地位,只是迫于身在這個世界里不得不屈從。或許,他也感覺到了吧?
“葉紅緒,我希望你一直保有如此真性情。”他語帶真誠地望著我說道,“無需顧及我皇子的身份,視我……如你友人一般。”
“……”真的假的?
“是以,往后莫再叫我‘七皇子’。”他繼續(xù)說道,“也莫叫我‘小樣’……”
“……”他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叫我名字即可,抑或,叫羨哥哥亦可……哎!”
我還是沒忍住拿果子丟他。這家伙,說著說著總能惹火我!還朋友,分明是冤家!
※※※※※※※※※※
雖然穿著御寒甲,可是后來我還是被凍醒了。
睜眼一看,外面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再看看坐靠在另一邊的羿穹羨,他還在熟睡著。
我回想起昨天的一幕幕,他跳下山崖來救我,把御寒甲讓給我,又說要我把他當作朋友……
后來,還再拿扶云醉出來要分給我喝,我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我可不想再醉一次了。
最后,他纏著讓我又唱了一遍那首《無羈》。看來,他早已經(jīng)知道當初根本沒有什么樂神仙子了吧。
我悄悄地走出山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探頭往下看了看,崖底一片灰霧蒙蒙。依稀可見兩三個石臺,有的早已破損。
一開始我實在不明白,為什么這圣池山的人為何選擇在懸崖上造墳洞,以為是怕被盜墓。
羿穹羨卻說,這些墳洞多半可能是修仙人,死后還想著可以繼續(xù)修仙吧。而這些墳洞是很早以前就存在的,現(xiàn)在圣池山的人死后都是統(tǒng)一葬在靈墓園里,受圣池山上一棵遠古銀杏樹的靈力守護。想到那銀杏樹,似乎那夜的夢境里也有一閃而過……
我很確定那個夢境不是醉酒后的臆想,而是如小撫所說的有人刻意引我神識入夢,因為當時它感受到了有一股靈力把它屏蔽在外。到底是什么人要讓我夢見那些場景呢?是想要告訴我什么呢?
越接近這仙山門,我覺得心里越不安一樣,好像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會發(fā)生。只希望不要再發(fā)生上一世子衿師姐那件事,還有仙山門也能避免被滅門。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這一切呢?
正在冥思苦想之時,忽然聽到空中傳來一陣悠遠空靈的古琴聲。
羿穹羨瞬時就跑了出來,驚喜道:“是曲師姐的琴聲,她來找我們了!”說完,他拿起玉骨笛吹奏,似乎是在回應(yīng)那琴聲。
沒多久,只見在懸崖峭壁間忽然飛過來一只碩大的雄鷹。羿穹羨一把抱住我,在雄鷹一飛而過之際迅速地抓住它的利爪上方,我們兩個人就這樣直接被帶離了石臺。
我緊閉著雙眼,只感受到寒風嗖嗖地拂面刮過,心里害怕得快要尖叫出來。為什么這里的人總是這么愛“飛”,這樣可一點都不好玩!
“葉紅緒,你睜眼看看!”他在我耳邊大聲說道。
才不要,我恐高!
“你若再不睜眼,便要錯過這難得一見的絕世美景了!”
被掛在高空上,有什么好看的!
雖然我滿心不情愿,卻還是沒忍住睜開了眼睛。這一睜開就再也閉不上了!
只見那天際間屹立著皚皚的銀雪山峰,在霧籠云遮中顯得仙氣縹緲;底下幾座冷峻圣潔的宮宇坐落在一片白茫茫的積雪之中,大大小小的溫泉湯池霧氣蒸涌。隨著雄鷹漸漸俯沖而下,清晰可見,一棵碩大無比的銀杏樹矗立在許多石碑當中,枝葉隨風搖曳,灑落一地金黃。
略過石碑林,雄鷹飛到了一處空曠的高臺,盤旋一陣后緩緩下降。羿穹羨松開手,運用靈力使我們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面上。
在那里等待我們的不止有仙山門眾人,還有子衿師姐和云晟師兄。
“紅緒!”
子衿師姐飛奔過來就緊摟住我不放,臉上滿是喜極而泣的淚水,邊哭邊心疼得埋怨:“你可嚇死我了!今后不許你再做那般傻事!”
“呵,師姐,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么!”我笑著安慰她道。
云晟師兄也走了過來說道:“師妹,你回來了……甚好!”
我望著他眼下一片青色的陰影,心想,這一夜估計他和子衿師姐都為我擔心得夜不能寐了吧。
“哎呦,疼!”突然一聲煞風景的痛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一個美得宛如仙子般出塵脫俗的女子,正蹙眉揪著羿穹羨的一只耳朵,嬌喝道:“你竟還曉得疼!你跳下山崖戲耍時,為何不想著我們這些人在為你擔驚受怕!”
“曲師姐,我錯了!我錯了……”羿穹羨十分沒骨氣地討?zhàn)堉澳憧奢p些,當心傷了你自己的手!阿羨也會心疼的!”
“哼!”那女子冷哼一聲終于松手了,“莫以為這回如此輕易饒過你,且等著!”
“啊,冤枉啊!曲師姐,我這回并非貪玩,實為救人,你可莫要責罰我呀……”
我呆愣地望著羿穹羨像個犯錯的小孩兒般,圍著那女子諂媚地百般討好,差點驚掉了下巴。
那個女子就是和羿穹羨并稱仙山“琴笛二仙”的曲莞么?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樣?
“葉姑娘可無恙?”
見著那女子款步姍姍地朝我走來,我不禁有些發(fā)怵,膽怯地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她淡然道
我被她清冷的氣質(zhì)凍懵了,好像剛才那一幕只是我的錯覺而已。好一會兒,我才回過神謝道:“多謝曲姑娘搭救!”
“不必客氣!曲師姐便是天下心地最美的師姐了!葉紅緒,你可與我一般,叫曲師姐即可。”
羿穹羨笑呵呵地說道,隨即被他師姐冷眼一睨而收住了嘴。
“噗嗤!”周圍的人都在竊竊偷笑。大概他們都對羿穹羨與曲師姐的相處模式見怪不怪了吧。
※※※※※※※※※※
在我和羿穹羨平安歸來后,尹門主就在仙君殿設(shè)了晚宴,準備為我們一行人接風洗塵。
生平第一次在雪山上泡溫泉,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卻溫暖如春。真的是無比的愜意又舒服啊!尤其是在滿天的星空下泡澡,更是幸福得不想起來了。
我終于領(lǐng)悟到,為何仙山門人都一副瀟灑自在的做派。如果讓我天天可以享受這樣的溫泉spa ,那還有什么可煩惱的!世間俗務(wù)與我何干!
“紅緒,如此安逸可不妥。”小撫說道。
“咳咳,沒錯,安逸有罪、安逸有罪!我還得要努力救世呢!”我故作痛悔道。
小撫:“……”
不過,且讓我先好好享受一回吧。只要……只要別突然有只毛茸茸的小東西竄進來就好!
“啊,老鼠!”我失聲尖叫道。
“……紅緒,此乃雪狐。”小撫無語道。
“額……”我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只可愛的小白狐么!
“墨雪!”
我起身穿上浴服,走到小白狐身邊,輕輕地將它抱起。不知道它是不怕生還是認得我,到我懷里也不吵不鬧的,乖巧地瞇著兩只黑溜溜的小眼睛,任由我撫摸著。
“小東西,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我還以為你趁我喝醉的時候跑掉了呢!”我逗弄著它可愛的小耳朵,簡直心又被它俘虜了。
“紅緒,晚宴時辰即將到,莫耽擱!”小撫提醒道。
“額,好吧。”
我換好了衣服,便抱著小白狐依依不舍地離開溫泉湯池。與子衿師姐和云晟師兄匯合,一起趕赴仙君殿的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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